光芒漸漸落下，儀式已經接近尾聲。
咕嚕嚕
水波在魚鰭一撩撥下，發出聲響。
已經化作一頭靚麗藍髮的愛歐莉亞，在沒了神秘力量的牽引，緩緩落下了地面。
細長的睫毛顫了顫，而後，精湛的藍芒一閃而逝，少女睜開大大的迷濛的眼眸，瞳孔一動，隨即，李雲那張面無表情的臉就落入她眼簾。
“神”
呢喃發出，而後，少女素手伸出，遙遙的，輕撫向李雲。
“還沒回過神？”
李雲心中閃過這個念頭。
“愛歐莉亞？”
輕聲問了一句。
可對面的少女依舊沒什麼反應。
“艾莉歐？”
再次問了一句。
“神”
這次有了反應，彷彿慢了半拍，少女身子一顫，隨即魚鰭一擺，就撲向李雲。
只是，就在她的手掌碰上李雲的瞬間。
身影快速一閃，比之來時更快的速度退回，愛歐莉亞揹着雙手站在原地，深吸口氣，隨後，再次睜眼，恢復了應有的清明。
“恢復了？”
李雲輕笑。
“失態了。”
愛歐莉亞也歉意的說了一句，隨後，俏臉一肅，帶頭往回走去
“靈域神奇，而誕生於靈域的生物同樣千奇百怪，有的能形成族羣，而有的則獨來獨往，似乎天地之間只有這麼一隻，不過，它們都各有能力。稀奇古怪，或弱小，或強大的天賦能力。”
靜靜聽着愛歐莉亞略帶冷漠的介紹，李雲不以爲意，只是看着面前這隻奇怪的大魚。
說奇怪，是因爲這魚雖然魚模魚樣。身形修長，體型也不小，但在頭部卻詭異地戴着一副銀邊眼鏡，六根觸鬚極長，在水中無規則飄動着。
而就在李雲看着它的時候，這魚也同樣拿一隻眼珠子盯着李雲看。
至於另一個眼珠子，則始終上下打量着完全不一樣的愛歐莉亞，一邊看，還一邊搖頭晃腦。嘴裡發出嘖嘖聲。
一副老學究的模樣。
自從二公主殿下完成了那神秘的轉化儀式後，就不知爲何特意與李雲保持了距離，不僅聲音不再熱情，就連間距都始終保持在三米以上。
“它叫烏力克，擁有連接兩處水源之間水道的能力，能送你到靈域任何一處擁有水源的地方。”
“這能力倒是不錯。”
李雲嘖了下，問道，“能學麼？”
“這是天賦能力。學不了！”
烏力克忽然開口，發出彷彿老人哮喘般的嘶啞聲音。
李雲沒驚訝。從它頭上戴着一副眼鏡就可以看出，這玩意智慧應該不低。
“倒是可惜了。”
“既然你幫我做到了那件事，那現在也是我人魚族完成承諾的時候了。”
愛歐莉亞再次開口，說着看向烏力克，“他要到靈域核心那邊，你開下水道。”
“核心哪裡？有座標麼？”
烏力克倒是對愛歐莉亞很好說話。
李雲搖搖頭。又想了想，道：“你們知道神族那邊最近在靈域有什麼大動作麼？”
聽到這話，愛歐莉亞看了李雲一眼。
“孤身闖入神族的領地，你以爲自己有當年路西法大帝的修爲身手了麼？”
“我只是試探下，若不成。自然會及時退走。”
李雲沒被愛歐莉亞的話動搖。
公主殿下沒再說什麼，只是停頓下，才道：“神族最近的確有大範圍的入駐靈域的行動，並且來往很是頻繁，只是，具體是何原因，這便不是我們能探到的了。”
李雲點點頭，又問向烏力克：“你能做到把我傳送到神族內部的其中一個湖泊麼？”
“怎麼可能？！”
烏力克吹起了鬍子，“不說靈域多大，其中又有多少我惹不起的老怪物，單單靈域的核心就方圓何止萬里，這其中又被神魔二族，以及一些強大的生物佔領，那些地方我都是無法傳送的，尤其是最核心處，那裡就是禁地，屏蔽一切靈力和能力。”
“我說能把你送入靈域核心，也不過是核心邊緣處的某處湖泊，之後要去哪，還是得靠你自己。”
聽到這一長串話，李雲愣了下，而後搖頭：“那還有什麼好說的，只是邊緣的話，哪裡都一樣了。”
“你便給我尋處離神族最近的湖泊，之後把我傳送過去就是。”
“現在就走麼？”
烏力克問道。
李雲看了看外面，外面水波晃盪，因爲是在海底，倒是看不出時間了。
“什麼時候天會暗下來？我到時候再去。”
李雲只能直接開口問道。
“那倒是還有好幾個時辰。”
烏力克回答了句，而後觸鬚一動，搬弄起了自己臉上的鏡框，並且低喃了起來：“讓老夫好好看看，離神族最近的湖泊，這可是一個大工程”
李雲看着烏力克，忽然感受到身側水波晃動，眼角瞥過，便看到愛歐莉亞竟一聲不吭的往內室游去。
看樣子，在李雲離開的這段時間裡，是不打算再招呼他了。
“副作用麼？”
李雲內心暗自猜測。
愛歐莉亞這一路刻意的疏遠實在太過明顯，甚至話都變得不多了，這些都不由讓他揣測。
“她明顯是在剋制什麼，融合了淚珠，更可能是融合了艾莉歐的記憶，不過只是簡單的記憶融合還不至於有如此大的影響，不過”
李雲隨即想起了彼岸花的提純液，當然，副作用應該沒這麼強纔是，但若只是和此類似的話，那便也說的過去了。
“不過，這些尚不重要，愛歐莉亞試圖融合淚珠，最大的可能就是覬覦其中那所謂的‘美人魚’血脈，但美人魚之說，只是我腦中所想，換句話說，只是我的幻想之物，明明是不可能存在，此時卻出現在了這個世上，這片靈域之中”
“那淚珠到底是什麼，其中又蘊含了多少艾莉歐的信息，還有就是，它到底是如何形成的”
“把幻想之物具現，甚至是具現生物”
“等等！”
李雲眼眸閃動，“天地法則？怎麼可能？！難道人魚族能做到人爲引導天地法則創造生物？若他們真有這大能力，那現在又如何會甘於一偶？”
“肯定還有其他苛刻條件，並非是人魚族做到，而是其他原因，不過到底是什麼原因？天地法則作用的條件又是什麼？爲什麼偏偏挑中了艾莉歐這個角色？”
李雲壓住紛飛的思緒，深吸口氣，再次重頭梳理起來。
“淚珠的出現定然和靈域有關，若排除人魚族主動引導的可能，第二個可能，就是和《海的女兒》此書有關了，而想要找出其中的觸發條件的話，靈域太過神奇，根本無處可循，剩下的，若說《海的女兒》和其他小說的區別”
“似乎，除了受衆更廣，影響更大外，便沒有其他了”
“不過，僅僅就是這些麼？”
李雲感覺自己又陷進了死衚衕。
時間就在各人心思各異的情況下緩緩流過。
不知過了多久，李雲面前，不斷擺弄着鏡框的烏力克終於停了下來，隨後魚鰭一擺，興奮道：“找到了。”
“哦？”
李雲也回過神，看向這條神奇的靈域土著生物。
“那處湖泊名叫維維安，是距離神族領地最近的一處地方。”
烏力克說罷，觸鬚動了動，驚訝了下：“時間過去這麼久了麼？現在已經天黑了。”
於是看向李雲，問道：“你現在要去麼？”
李雲看了下週圍，幾個時辰過去，竟然沒有一個人魚出現在這大廳內，於是聳聳肩，回道：“我隨時都可以。”
語畢，周圍波紋忽的發出強烈的震顫，緊接着，就在李雲面前，一處白色的小旋窩形成，旋窩越來越大，直到變成人高，這才停下增長。
“這就是水道？”
李雲目露好奇，從烏力克發動能力，到旋窩成型，其間沒有一絲靈力外溢，如此看來，這能力的確是天賦，無法輕易習得。
“快進去吧，這麼遠的距離，我可維持不了多久。”
烏力克顯得有些虛弱，語氣不善的道。
李雲點點頭，卻沒有第一時間邁步進去，而是先閉眼感受了下，直到隱隱感覺到旋窩對面一股柔和的月華之力傳來，這才睜眼。
在水流的影響下，整個身子就這麼鑽了進去。
“神”
就在旋窩消散的同時，一聲低喃再次傳來，愛歐莉亞散着一頭藍髮，身着絲質睡衣，慢慢出現在大廳，而後，慢慢閉眼。
“愛歐莉亞”
烏力克顯得有些擔心。
“叫我艾莉歐。”
少女忽然開口，打斷了烏力克的話。
“從此以後，我就叫艾莉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