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紫荊山往事

紫荊山,山勢不高不陡,卻是極爲廣闊,連綿不絕足有三百餘里。紫荊山上古木叢生,沒有遮天蔽日的挺拔,卻是極爲墩壯,枝葉繁茂相連,遮遍整個山脈。

紫荊山上最高的山峰,紫荊峰。一條寬闊的山路直通上下,貫穿整個紫荊峰,兩個年輕男女正漫步在山路。男子英氣逼人,帥氣挺拔,女子柳眉如新月,英姿颯爽,兩人正是宋楚、孫雪。

“宋公子看這紫荊山風景如何?”孫雪隨意的問道。

“巍峨大氣”宋楚說道。

正是山不在高,有魂則靈。並不高聳雄奇的紫荊山,宋楚走來卻感覺無比的巍峨大氣,讓人忍不住生出仰望膜拜的心思。滿山綠木如潮水涌動,沒有參天巨木,卻蘊含着一股深不可測的底蘊。天清氣朗,豔陽高照,宋楚神識卻始終不能覆蓋整個山峰,彷彿紫荊山綠木下每一個角落中,都蘊含中不容褻瀆的神韻。

孫雪看了宋楚一眼,微微點頭,說道:“不錯,紫荊山不高聳,卻是巍峨大氣,讓人仰望。宋楚可以提前領略一下紫荊山的山魂氣韻,三日後,二十年一次的武試將在紫荊山拉開序幕。三天後,羣雄會獵紫荊山,刀光劍影之間,就沒有心思再領略這般風景了。”

宋楚稍稍一愣,三天後的武試將在紫荊山拉開序幕?

無論是兩軍對壘,千軍萬馬之間的較量,還是武者決鬥,神通對決,天時地利人和都是不可忽視的,任何一個細小的差別都可能影響整個戰局的勝負。既然是三天後的武試將在紫荊山開幕,爲什麼到現在整個紫荊山上只有自己和孫雪兩個人呢?宋楚可不會認爲其他人都不懂勘察地勢的重要,大唐藏龍臥虎,高手不計其數,爲什麼不先來紫荊山勘察一番呢?

孫雪看出了宋楚疑惑,微微一笑,說道:“紫荊山乃是我大唐的禁地,常人若是闖入紫荊山,必是死路一條。”

宋楚不由得稍稍不自在,清風下,綠波盪漾枝葉漣漪的山峰中,不知道隱藏了多少大唐的強者窺視,不知道暗中隱藏了多少的危機。宋楚倒不是怕了,只不過一想,自己現在的每一個動作都有無數雙眼睛窺視,就感覺渾身不自在。咳咳,貌似剛纔自己還故意的拉下孫雪一步,偷偷在後面摳鼻孔來着……

“我能隨意來紫荊山?”宋楚指着自己鼻子問道,貌似自己面子不小啊。

孫雪俏麗的雙眸透出一股驕傲,說道:“因爲我不是常人。”

孫雪不是常人,宋楚作爲孫雪帶來的人,自然也是有資格進入紫荊山的。

兩人來到紫荊山的山巔,紫荊山山巔開闊平整無比,像是被人硬削去一段山峰,只留下了半截山峰。在山腳時看不清楚,來到山巔卻是看的明瞭,齊平的山頂,分明就是被人削平的。

宋楚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劍出山峰折,這是何等的修爲啊,見到眼前的半截山峰,就可以想象當年有人手持長劍,劍光閃動天地震顫的豪情。

齊平的山峰上,一座古樸雄偉的殿堂傲立,殿堂中香火煙氣氤氳。殿堂四周分別還有四座稍微小點的廟宇,廟宇中也是香火環繞,像是拱衛着中間的殿堂。再遠一點,靠近山邊是一座高起的平臺,平臺上矗立着一座座栩栩如生的石像。

石像?宋楚微微眯起眼眸,平臺上最前端的石像有點眼熟啊!這不是在迷失島上的開國武侯石像麼!宋楚眼眸神色隨即正常,想想也對,紫荊山是大唐的禁地,在這裡有開國武侯的石像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孫雪說道:“宋公子且稍等片刻,我去爲我先祖上香。”

山峰中央的殿堂正是大唐皇族的祠堂,裡面安放着歷代大唐帝王的靈位,是整個大唐皇族最神聖的聖地。孫雪隨即虔誠的跪倒在地,口中唸唸有詞,“天地聽我相告,列宗容我相稟,後輩不孝孫家子弟孫雪,前來祭奠先祖,宋楚與我孫家有緣,更與父皇氣運相同,不孝子弟孫雪特帶宋楚前來求法,還望列宗垂憐……”

宋楚眨眨眼,原來孫雪不是帶自己來看風景的啊。求法?怎麼個意思啊,有點糊塗啊!

宋楚糊塗可是也不好相問,祭祖是個神聖的過程,中間不容打斷,否則就是對先祖的不敬,宋楚自然明白其中的利害關係,只能靜靜的站在這裡等待。

孫雪一步一拜,三步一叩,一直虔誠的跪拜到殿堂門口。孫雪身影一進入殿堂,殿堂中突然光芒一閃,宋楚再看,孫雪的身影已經是徹底消失不見,整個殿堂模糊氤氳,絲毫看不清裡面的世界。宋楚也不着急,相信在殿堂中孫雪絕對是安全的,自家祖宗總不能害自己的祖孫吧。

等了有一炷香的時間,殿堂中光芒閃動,孫雪身影又出現在殿堂門外。孫雪躬身,一步步恭敬的後退到宋楚身邊,這才直起身來,額頭上已經是叩拜出一抹血紅,一點血紅點透乳白的額頭,面若粉黛的容顏更是嬌嫩惹人垂憐。

“你沒事吧。”宋楚有些心疼的扶住孫雪,伸手想爲孫雪擦拭額頭的血漬。孫雪擋住宋楚,白了宋楚一眼。宋楚稍稍尷尬一笑,的確啊,男女授受不親,又是在人家祖宗靈堂面前,這麼親熱的姿勢是有些不合適啊。

孫雪轉身,離開中央殿堂的方向,來到四周環繞殿堂的廟宇前,指着廟宇說道:“你可知這些廟宇是幹什麼的?”

宋楚心中也是有些疑惑,廟宇都是佛門那些禿頭的玩意,怎麼會建在兵家盛行的大唐祖堂四周呢,最奇怪的是,這些廟宇竟然沒有被拆掉!

“難道佛門中有高僧是你們先祖的朋友?”宋楚試探的說道。

孫雪掩口一笑,笑道:“道不同,不相爲謀。這些禿頭怎麼會是我家先祖的朋友呢。”

宋楚點頭,要說這些禿頭老祖和兵家牛人是朋友,宋楚也不相信,這不就是好比殺豬的和野豬交朋友,壓根不可能的事情嘛。

孫雪也不再理會這些廟宇,而是帶着宋楚來到山邊的平臺前。孫雪站在石像下,恭敬的施了一禮,宋楚也跟着施了一禮,知道這是臺臺上的肯定都是牛人啊!想想也是啊,能和開國武侯站在一起的,難道還是阿貓阿狗之輩不成。

孫雪施了一禮,又轉身站在山峰的峭壁邊上,遠遠的跳遠。宋楚眨眨眼,感覺好啊,今天孫雪是和自己演啞劇怎麼着,故意來爲難自己的?有事說事,怎麼老是玩這些深奧不說話的啊。現在孫雪這個姿勢,宋楚也就是知道孫雪一身修爲強悍,要是換了前世,一個女子這樣站着,別人肯定以爲是要跳崖自殺的。

孫雪遙遙指着山峰下的京城,說道:“宋公子請看,紫荊峰山跳目,京城一切繁華盡收眼底。紫荊山裡面是京城,可是,紫荊城外面卻是無盡的草原,紫荊山脈將整個天地分成了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

宋楚也是兩邊看去,的確,以紫荊山爲界,兩邊分別是兩個不同的世界,一邊是農耕爲主的繁華京城,另一邊卻是廣闊無垠的草原牧場,就像是兩個世界。

孫雪傲聲道:“當年我們大唐立國,燕京爲京城,紫荊山爲界,紫荊山以裡是我大唐的領地,紫荊山以外是廣闊無比的蒙元帝國。蒙元帝國民風彪悍,野蠻而不開化,視我大唐子民爲豬狗一般,大軍時時逼近紫荊山,想戰局我大唐江山。紫荊山是防禦蒙元的屏障,是守護我們大唐的第一道,也是最後一道,更是唯一的一道防線。”

一邊是遊牧蠻族,一邊是農耕城郭的民族,矛盾自然不可避免,宋楚微微搖頭,這種矛盾在自己記憶中的歷史上已經延續了幾千年了,似乎從來沒有勝負。蒙元帝國?能與大唐爭鋒的自然不是普通的帝國,可是……貌似九大王朝裡面沒有蒙元帝國吧。

宋楚忍不住問道:“後來呢,後來怎麼樣了?”

孫雪微微一笑,笑容裡露出一絲不屑,不屑中帶出傲氣,是血脈傳承的傲氣,說道:“後來,廣闊的草原變成了大唐的牧場,紫荊山從防線,變成了我大唐的祭祖聖地。”

“嗯,不錯,遊牧民族終於是蠻族,只要大唐上下一心,他們絕不是大唐的對手,在漫漫時間長河中,遊牧民族總會被你們同化的。”宋楚點頭說道。

孫雪看了宋楚一眼,苦笑搖頭道:“蠻族哪有這麼容易同化啊,同化一個蠻族的代價,可能是我大唐幾個子民的鮮血啊。”

“哪他們呢?”宋楚忍不住問道。

孫雪沉聲道:“當年天下紛亂,數百帝國王朝同時爭雄。草原上林立十大部落,我大唐鐵騎以一當十,就在這紫荊山,十萬鐵騎力壓十大草原部落,敗之,全部絞殺,葬於紫荊山。後來,草原上又來攻伐,我大唐先祖一怒,十萬鐵騎橫掃草原,草原數千萬遊牧民族全部被我大唐鐵騎絞殺。天火焚燒草原三百年,所有的遊牧民族徹底滅種,自此,我大唐邊境才得以安寧。”

咕嚕,咕嚕,這是宋楚喉哽的聲音,宋楚感覺頭皮一陣發麻,大唐果然是狠毒啊!竟然把所有的草原部落給滅族了,更是焚燒草原三百年,徹底杜絕了遊牧民族復生的可能!

難道孫雪就是帶自己來紫荊山講故事?自然不可能,宋楚只能靜靜的聽下去。

孫雪接着說道:“大唐鐵騎一舉滅殺草原十大部落,天下震動。四方帝國王朝時大唐爲毒蛇猛獸,三十七路王朝大軍聯合共計千萬之中,想徹底滅亡大唐。就是在這紫荊山,一戰天翻地覆,星辰變色,日月無光,血染三千里長空,無盡的悲鳴盤旋數年不息,我大唐先祖率領鐵騎,九戰九勝,三十七路聯軍死傷大半,終於無奈退兵。紫荊山一戰不是結束,只不過是我大唐整討的開始,我大唐先祖率領無敵鐵騎,橫掃三十七國……三十七國領地百年內再無人煙。自此之後,我大唐也終於問鼎天下九大王朝的地位,天下再無人敢挑釁分毫。”

孫雪轉身來到山峰平臺石像前,說道:“這座石臺名爲天將臺,臺上二十八石像,都是當年征戰天下的大唐猛將,二十八天將,二十八列侯,武侯爲首!”

宋楚嘆口氣,開國武侯果然不是一般的牛人啊!怪不得能與真龍齊平,面對龍威像是遊戲一般,絲毫不懼。

孫雪指着山峰上的四座廟宇說道:“我大唐兵家盛行,兵家不講輪迴因果,直論征伐。後來,紫荊山因爲殺孽過重,整日陰魂魂繞,森然滲人。先祖特意將祖堂建在山峰,又建造二十八天將臺,以我無上軍威鎮壓所有邪魂。唉,後來,先祖漸漸的開始厭倦征伐,也感覺殺伐過重,便想請大周的佛門高僧做法,消除冤孽,安撫葬於紫荊山的殘魂。可是,大周的佛門竟然將我大唐視爲征伐的魔門,先祖大怒,鐵騎征討,強奪佛門四分之一的領地,押解百萬佛門子弟來到紫荊山,又建造廟宇安撫邪魂。”

宋楚眨眨眼,這些禿驢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啊!宋楚說道:“哦,明白了,原來這些廟宇都是安置那些佛門子弟的啊。”宋楚剛說完就感覺不對,百萬佛子,這些廟宇也安排不下啊。

果然,孫雪搖頭道:“百萬佛子都是硬氣,寧死不從。後來,便被全部殺死了。先祖下令殺掉百萬佛子後,也是感覺惋惜,便想派兵再擄百萬佛子前來,佛門當時有四大聖僧,四大聖僧爲了阻止兵禍,便孤身來到大唐,自願誦經安撫邪魂。”

宋楚點頭,這就對了,四大聖僧,正好是四座廟宇環繞殿堂,這樣聽着還是那麼回事啊。

孫雪長長吐出一口濁氣,這些往事雖然無一不是大唐兵鋒無敵天下的往事,可是,談論起來還是太過沉重了,無邊的征伐,無邊的罪孽啊!

孫雪眼眸中沉重的神色一掃,轉而笑道:“我這次可是特意給你開小竈啊。”

“開小竈?怎麼個開發?”宋楚笑道。雖然宋楚討厭開小竈這種不公平的競爭,可是,有人給自己開小竈,自己還是一般會欣然接受的,嗯,沒有迂腐到絲毫堅持公平的地步。參加武試的人修爲不一,本來就是不公平,又何必強求公平呢。

孫雪笑道:“武試分爲外試和內試,內試是在戰神殿,戰神殿內一切都全憑自己,別人誰也幫不上。而外試,外試就是在這紫荊山舉行。三天後,紫荊山中所有的禁制將會全部開放,整個紫荊山近乎重演當年的殘酷血戰,無數的殘魂戾氣將會匯聚紫荊山,率先通過紫荊山一千人,將會有資格參加戰神殿內試。而三天後所有的殘魂戾氣,現在都被鎮壓在這四座廟宇,還有二十八天將臺之內。四座廟宇,還有二十八天將臺中,不但有當年的殘魂戾氣,還有一幅幅天將神僧鎮壓降服的神通場景,至於能領悟多少,那就要看你自己的了。”

宋楚一聽,這還真是給自己開小竈啊。就像是慘叫考試,老是提前把考卷給你,雖然不告訴你答案,可是你可以提前看啊,至於能會多少,那就是全憑你了,反正考題是告訴你了。

宋楚眨眨眼,笑道:“我的公主啊,難道你就對我這麼沒有信心?我自己難道就不能通過外試麼?”

孫雪啞然失笑,說道:“宋公子誤會了,宋公子通過外試自然是毫無疑問,紫荊山到時雖然殘魂滿山,可是終究是無數年前的殘魂罷了,經過這些歲月的侵蝕,早已經沒有了當年的神通,困人一步還湊合,要想傷人那是不用想了。只不過,我不想宋公子在外試中浪費太多的精力,相比戰神殿內試,紫荊山外試不過是一場選定人數的過家家罷了。”

宋楚點頭,的確啊,內試外試相連,若是外試中浪費太多精力,自己可是得不償失。

孫雪拿出一枚小鐘,說道:“這枚小鐘名爲清魂鍾,只要用元神稍加祭戀,以精血作引,神識探入鍾內,刻印上時辰,到了時辰清魂鍾自然會發出鐘響,這樣,你也以免參悟入神,而耽擱了外試的時辰。”

宋楚不客氣的接過清魂鍾,這個東西不錯啊,分明是神魂版的鬧鐘啊,定上時間,到了時間就叫主人起牀,嗯,不錯,不錯。宋楚看得出,這個清魂鐘不過是個小玩意罷了,自己也犯不着拒絕孫雪的好意。

孫雪說道:“既然這樣,公子自行領悟即可,小妹自此一邊欣賞風景,一邊等候公子。”

宋楚微微一愣,自己沒聽錯吧,孫雪要一直這樣等着自己!宋楚嘆口氣,唉,人見人愛是個大毛病啊!自己怎麼總也改不了呢!宋楚笑道:“怎麼能麻煩公主等候呢,公主回宮就是。”

孫雪微微搖頭,說道:“我若是回宮,怕是公子出不了這座紫荊峰啊。”

宋楚打了個激靈,這纔想起,這裡可是皇族的禁地,暗中不知道盯着多少雙眼睛呢,沒有孫雪引路,自己要想離開,還真有些麻煩。

宋楚向廟宇走了兩步,突然轉身,來到孫雪跟前,低聲道:“公主,你爲什麼要這樣幫我?”

“唉!”孫雪露出一絲思念的憂愁,說道:“看到宋公子,小妹就想起父親。宋公子年少老成,到是與我父親相貌有幾分相似。”

宋楚打個激靈,算了吧,怎麼可能啊!本公子英俊瀟灑,怎麼可能像是那個瘋老人呢!這也差距太大了,都什麼眼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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