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買人(三)

老人現在站起鐵慕青面前,撲通一聲跪下,鐵慕青拉也拉不起來,說道:“姑娘,謝謝你收留我們祖孫三人,只要您好好待小白和小豆,小老兒分孫碎骨,在所不辭!”

鐵慕青實在不習慣被別人跪拜,說道:“粉身碎骨倒不至於,只要幫我趕馬車就行,走吧,我們去回客棧,好好收拾,吃飯!”

“不知怎麼稱呼姑娘?”老人小心翼翼問道,鐵慕青可是他以後的飯碗啊。

“你叫我小青就好了,我看到你契子上,姓福,我就叫你福伯了,我這邊沒什麼大規矩,老老實實做事就行,小豆,小白,走嘍!”鐵慕青也不嫌棄兩個小鬼髒兮兮的,一手一個拉着兩個小鬼頭,笑眯眯地說道。

這段時間挨餓受凍不說,還被人打得很嚴重,對於鐵慕青的接觸,兩個小孩子戰戰兢兢,擔心鐵慕青打他們。

“是,青姑娘!”幾十年的閱歷,致使老漢能感覺到鐵慕青沒有惡意,“小白,小豆,我們跟着青姑娘走!”

“青姑娘!”小白和小豆怯怯地小聲說道,不時地看着身後的爺爺。

“你們爺爺叫我青姑娘,但是你們兩個小鬼頭,叫我小青姐姐就好。”鐵慕青莞爾,只有和這些孩子在一起的時候,鐵慕青給予他們關懷的同時,就好像自己也能感受到這種關懷似的,心裡溫暖。

“小青姐姐!”小孩子有一種本能的判斷對方是不是好人,從鐵慕青純淨的眼睛裡,他們能感覺到溫暖,所以逐漸放下心防。

到了客棧,鐵慕青又開了一個房間,由福伯和小白住在一間,小豆就和雲慧住一個房間。

在小二哥,還沒來得及厭惡之前,鐵慕青已經塞了五錢銀子,笑着說道:“小二哥,麻煩準備三桶熱水,麻煩了!”

鐵慕青趕緊把人帶到樓上,不讓樓下那些正在吃飯的人,盯着他們祖孫三個人看。

“爺爺,我餓!”小白看着別人桌子上的饅頭,嚥了一口口水。

“福伯,你們先讓小二哥帶你們上去,我買點吃的過來!”鐵慕青轉身,出了門,買了十個包子,都是肉餡的,他們一定很喜歡吃。

鐵慕青把包子拿上來,小豆和小白,兩個人還沒洗手呢,一窩蜂地用小髒手,拿起包子。照着他們餓的這麼嚴重,應該是第一時間,拿起包子吃起來,但事實上不是這樣,兩個小鬼拿着包子說道:“謝謝小青姐姐!”拿着包子跑到福伯面前,“爺爺,你吃,你吃!”

老漢老淚縱橫,哆哆嗦嗦地嘴脣半天說不出話來,最後斷斷續續說道:“小白,小豆吃吧,爺爺不餓!”

“爺爺吃,爺爺吃嘛,爺爺不吃,小豆,小白也不吃!”小豆大一點,說話比小白利索多了。

福伯抹了一把眼淚,哽咽着,看看桌上還有,便接過兩個孩子拿過來的包子。雖然包子上面有好幾個黑黑的手指印,但鐵慕青並不感到噁心。

人在餓得時候,連樹皮觀音土都吃,更別說是隻有幾個手指印的包子了。鐵慕青沒有那麼清高,什麼和生命比起來,都是不重要的,不過看低他們,反而會因爲兩個小孩子的懂事,感到窩心,連六七歲的小白都能想到有東西先給爺爺吃,可見他們孝心。這樣的孩子不可能是壞孩子,好好培養,不一定能成才,但一定能成人。

鐵慕青走到桌邊,幫他們倒了三杯茶,遞給正吃包子噎得蛋白眼的小豆,小白,心裡暖暖的。

吃飽喝足的祖孫三人,終於等來了三桶熱水,其中一桶送入了雲慧的房間。

“雲慧,小豆,交給你了,幫她洗個澡!”鐵慕青讓小豆進了雲慧的房間,“對了,雲慧,你身上還有傷藥嗎?沒有了的話,我再去買。”

“小姐,爲身邊沒多少了,我看他們祖孫三人都要用,不夠的。”雲慧憐惜地看着兩個頭髮亂蓬蓬的孩子,想到了之前她的境地比這兩個小鬼還不如,能遇到小姐也是他們的福氣。

“那好,雲慧,福伯,你們看着孩子,我去買點藥和衣服!”鐵慕青說完,便把事情交給他們,再次回到街上。

到了成衣店,鐵慕青買的都是粗布衣服,鞋子,就算是鐵慕青自己,身上也從來不穿綢布的,財不外露,千古名言,而且還是出門在外,低調纔是王道。

知道小草喜歡吃糕點,鐵慕青又買了幾包糕點,剛接過包好的點心,一轉身,又被一窩蜂跑上來的小鬼頭,搶走了。其實以鐵慕青的能力,絕對可以躲過,但鐵慕青沒想到一天之中被搶了兩次。

搶走就搶走吧,鐵慕青又買了幾包帶上。賣點心的小販,好心地說道:“姑娘,你怎麼不去追啊?”

鐵慕青搖搖頭,說道:“都是可憐孩子!幾包點心沒什麼!”

鐵慕青拿着點心離開,經過一個小巷子的時候,看到一個深情猥褻的漢子,正在對幾個小孩子拳打腳踢,罵罵咧咧:“一羣兔崽子,得了好東西,也不孝敬給大爺我,小心回去我不弄死你們!”

鐵慕青皺眉,這些小孩子不是小乞丐嗎,怎麼還要向一個人模狗樣的人孝敬,難道這個人是柺子,專門讓這些小孩子出來行乞,斂這種沒天良的黑心錢。

鐵慕青疾步趕上去,那幾個小乞丐看到是鐵慕青,以爲鐵慕青來追他們剛纔搶的點心,嚇得四散,只留下那個醉醺醺地猥褻男子。上前伸出右手,卡住男子的脖子抵在牆上,說道:“你剛纔爲什麼打他們?”

男子雖然被看住了脖子,但看到里巷子不是很深,鐵慕青也不敢在這裡殺人。

“殺人······”猥褻男子剛準備大聲喊,但鐵慕青的速度更快,直接把手往上一拖,猥褻男子順着牆壁,不斷增高,腳尖不斷擡起來,以至於只有一點點的受力點,全身的重量,幾乎全部在鐵慕青的手上。

“我說,我說,我真得不認識他們,我只是看到他們又好吃的東西,所以才搶了來的。”猥褻男子害怕了,急忙回答說道,可能是剛纔酒喝多了,被鐵慕青這麼一卡,一股尿騷味傳過來,這沒用的傢伙居然小便失禁。

等鐵慕青再想問的時候,巷子口圍了好多人,鐵慕青不好再繼續拷問,便從巷子的另一頭回了客棧。但是那幾個小乞丐的身影,一直在鐵慕青的腦海裡不斷閃現。一直以來的直覺,讓鐵慕青意識到,事情不會這麼簡單。

眼看着天色已晚,鐵慕青急急忙忙回了客棧,還有三個病號呢。

雲慧接過鐵慕青的藥膏,給兩個孩子抹上,然後穿上鐵慕青買來的衣服。兩個孩子的頭髮,已經被雲慧梳理好了。鐵慕青把買的一些扎頭髮小玩意送給小草和小豆。

現在有三個孩子,小草有了玩伴,心裡很高興,拉着小豆嘰嘰喳喳說個不停。小孩子的童言童語,沖淡了之前的哀傷,鐵慕青心情好了不少。

福伯現在也換上鐵慕青買來的衣服,雖然有點大,但對於福伯來說,已經很好了。福伯的頭髮已經束起來,鬍子也修理了一番,看上去清爽很多。

“福伯,我知道你身懷武功,我也能猜得出小豆和小白不是你親孫女親孫子,也是受人所託,忠人之事,照顧這兩個孩子!”三個小孩子全部在雲慧那邊,鐵慕青纔有機會和福伯攤牌。

福伯聽到鐵慕青話,立即像個豎起毛髮的獅子,睜大眼睛看着鐵慕青,想從鐵慕青臉上看出蛛絲馬跡。福伯是擔心鐵慕青是他們仇家派來的人,躲躲藏藏好幾年,不知道這次能不能躲過去。

鐵慕青知道自己的推斷是正確的,喝了一口柴水,淡淡說道:“你不要多想了,我不是你猜測的那種人,之所以知道,是從你的表情和言談上,還有看着小豆,小白的眼神,不僅有疼愛,還有尊卑。”

“青姑娘說得對,他們是我們老爺託付給我的幼子,我······”福伯嘆氣說道,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福伯準備賭一賭。

鐵慕青一擡手,阻止福伯說話,輕聲道:“福伯,如果你覺得不方便說的話,就不要說了,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的車伕,至於那兩個孩子,看你能豁出命去保護,估計也是忠良之後,我會好好待他們的。你放心吧,我沒有騙你,雲慧和小草都是我收留的。”

福伯看着鐵慕青清澈的眼神,有這樣眼神的人不會是壞人。福伯抿抿嘴脣,乾澀地說道:“青姑娘,小豆和小白的確是徐家忠良之後,但他們在很小的時候就被我帶出來,所以他們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我們顛沛流離,來到邊陲,但小白被人拐了,一路追蹤被那些人下了黑手,我也被他們人販子抓住了,才落到這個境地。青姑娘,老僕只想保住恩人血脈,以全忠義。”

鐵慕青不知道徐家是什麼大人物,但鐵慕青從老人對兩個小孩的愛護,知道老人不會對她有害人之心,這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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