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嫗心有所想,不禁流下淚來。
“大娘,你看這是什麼?是粥耶,白花花的大米粥,好香啊,你聞聞。”小男孩好開心,舉着竹筒到老嫗眼前給她看,接着繼續說;“你知道嗎?大娘,我們府也開始施粥放糧了,我們不用餓肚子了呢。”小男孩沒有看見老嫗臉上的淚水,自顧自認真看着竹筒的白粥非常開心的說;“我們一聽要施粥了,馬上就去砍了跟大竹子,因爲我們的盤鉢都剩下半邊的嘛,呵呵。這個辦法還是我想到的,是不是啊,姐姐。”
那少女放下手中的東西,見到老嫗臉上的淚痕,關心的問;“大娘,你又想哥哥了啊?”
老嫗用乾枯的手擦擦眼淚,點點頭。
“唉!少女嘆了口氣,哥哥好可憐,你爲什麼要丟下他……”說到着,忽然住了口,頓了頓又說;“大娘,哥哥是不是真的很厲害啊?又會寫詩,又會唱歌,而且還是舉人?”
老嫗出神道;“是啊,他很小就很聰明,什麼都懂的,只是大娘我不是人,他那時才13歲,孤苦伶仃的,又天下大亂,都不知還在不在人世。嗚嗚~”說着又傷心起來,嗚嗚然的說道。
小男孩終於聽清楚她的哭聲,看着她傷心的臉,奶聲奶氣的安慰說;“大娘,你別哭了,你哭我也想哭。不如讓我們先吃了這香噴噴的粥吧,哭過之後,我會沒有心情吃粥的。唉~”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你怎麼不能和哥哥那麼厲害,哥哥和你這麼大,都會練劍了。你會嗎?”女孩生氣的對他說。
“可是人家真的好餓嘛。”小男孩有些委屈;“再說,哥哥和你這麼大都會寫詩唱歌作曲了,你也不會啊。”
老嫗強顏笑了笑,道;“別吵了,你們兩個都很乖,我們先吃點東西吧。”
恩,兩人都聽到要開始喝粥了,都馬上停止的爭吵。
兩個大水竹筒都是又大又深的,三個人輪流喝,喝了半天才喝完。
小男孩最後滿足的打了個飽嗝,看了看旁邊衣服包着的米粟說;“那個仙女姐姐真的很好呢,我說我家還有位走不動的大娘來不了領粥,她二話不說,就多給我打了一瓢粥呢。”
老嫗愛憐的撫摸了一下他的小腦袋,笑眯眯的說;“小達達真聰明。”
“是啊,那仙女姐姐真的很漂亮,我聽那個漂亮的大哥哥叫她,好像叫月兒呢。”女孩補充道。
“恩,對啊。那漂亮的仙女姐姐叫他少爺,我也聽到了,那哥哥真的也很帥氣。不過……呵呵……”說到這,兩個人都笑了起來。
那老嫗聽到月兒兩個字,臉色一動,隨即想到世界上同名的太多了,見兩個人笑得開心,便隨口問;“但是什麼?”
“但是那個哥哥好土的。”小男孩吃吃的笑道。
“哦,怎麼個土法?”老嫗隨口問。
女孩孩呵呵笑着說;“他身上揹着一把破劍啊,笑死我了,那劍黑黝黝的,又破又髒的樣子,只怕路口老孔鐵匠的傻兒子大牛打出來的劍都比那把劍要好呢。”
“恩,我要是長大了也有那麼帥,我就不背這樣的劍,笑都笑死人了呢。”小男孩爭着說。
小女孩笑罵道;“看你整天掛着鼻涕的樣子,醜都醜死了。”
老嫗臉色一動,問;“哦,那把劍是什麼樣子的啊?”
“就是和一般的劍差不多形狀,這麼長把,這麼寬,劍柄也是黑的,劍鞘也是黑的。”小男孩比劃道。
老嫗臉色陷入沉思狀。
少女和小男孩也不知她怎麼了,見她失神不聽,也沒有再說的,又累了一整天,此時睏意襲上來,就進了破舊的房屋裡面,在一堆乾草中就睡了下去。
知府衙內,數人坐在一起。
“他孃的,太爽了,我第一次給人當菩薩供呢,感覺飄飄然一樣。”童興煉興奮的大聲說到。
“我也是啊。”龍陽跟着說。
“老大,我們什麼時候走?我覺得在這裡多玩幾天也好的。”童興煉說。
“再施兩次吧,到時有新上任的知府來,我們就走。”遊雲飛悠然說。
“到時我們去什麼地方?”童興煉又問。
“去夏威夷、或者去馬爾代夫、新西蘭也不錯。”遊雲飛喃喃道;腦海中浮現無數的後世名勝。那些地方他都沒有去過,本來穿越前一年商量好和老媽去一躺的,可惜還沒有出發就穿越了。那些前世就非常有名的,此時應該更美吧,陽光,沙灘,但是似乎和仙境的意境不同啊,仙境不是應該雲海羣峰,靈霧繚繞的麼?
正在胡思亂想,月兒卻說;“找不到遊夫人,我想我應該回一躺師門,見見師父她老人家。”停了停,對遊雲飛說;“少爺,先陪我一起去好嗎?”
遊雲飛想也不想,說;“好的。”
三天後,再次發放米粟,這次來的人都不再都是面無血色病歪歪的,都有了一些精神。
上次發一次才發了幾十石,倉庫裡有上萬石的米粟,夠發幾十次的。
百姓拿了米粟,也不全部吃完,南方可以種植兩季的農作物的,現在是夏末,雖然遲了點,但是也不妨礙再次下種。以前沒有種子,現在他們開始從牙縫裡擠些出來下種。
難民們見到希望,也不再迷惘無助。口中吃飽也有力氣做事,不但把路邊屋前屋後的屍體都埋了,城內也整理一新。人人歡喜帶上笑容。一些人還去挖些野菜回來在空地種上,四處都洋溢着希望和愉快,生活有了奔頭和希望。
這次的領糧,百姓們明顯的井然有序了許多,個個樂呵呵的,還互相打招呼。也不像第一次那樣拼命的擠了。
發了半個時辰,許多人領到米粟白粥的人。忽然,井然有序的秩序被打亂了,人羣后發出了**。
不斷的有人發出怒喊。‘打死她,打死她。’個個神情憤慨。圍坐一團。還有人拼命的丟石頭。
月兒見了奇怪,把勺子遞給旁邊的一個女子,走過去看。“怎麼了?”月兒問道。
在街口圍做一圈的百姓見月兒來了,紛紛讓出一個口,其中有個老漢指着圈中一個匍匐在地上的人道;“這個是黑玉門的餘孽,就是他們害得天下大亂,讓我們不得安生,餓死了也不可惜,菩薩千萬不要給她發糧食啊。”
那匍匐在地的人身邊還有兩個小孩,蹲在那人旁邊護着。抵擋着圍觀的人丟來的石頭,一時見他們都給扔了個鼻青臉腫的。卻依然不走開。死死的護住地上的人。
咦,這兩個不是搶米的小孩麼?月兒對他們兩人頗有好感,見了就走過去,道;“怎麼是你們?地上的人是誰?”
“仙女姐姐,大娘不是餘孽,她是好人,她對我們很好的。”小男孩看着月兒說。
見月兒到了中間,圍觀的人都不敢再扔石頭了。
“哦?”月兒低下頭恰好那人擡起頭了,蓬亂的頭髮內,一雙無神的眼睛透出來,和月兒四目交加。
月兒定睛看個清楚,驚呼一聲,大叫道;“是你,夫人?”
圍觀的人聽月兒喊一聲夫人,都嚇了一跳,楞在原地。
那人身子一顫抖,臉更是擡起來。仔細的看着月兒,張開嘴,嘶啞着聲音卻說不出話來。而眼中,兩行濁淚已經奔涌而出。
“怎麼回事?”遊雲飛見人羣中喧譁,走了過來。
剛剛的老漢對遊雲飛說;“這個是黑玉門的妖婦,她老公本是黑玉門的總管,後來她老公死了,她給掃地出門,一開始黑玉門沒有倒,我們也不敢罵她這個貪慕榮華富貴,嫁給亂臣賊子的妖婦,後來黑玉門被滅了,卻不見了她,想不到她還沒有死。這樣貪慕虛榮的人就應該死,要不是黑玉門,我們怎麼會陷於戰亂……”老漢憤憤的對遊雲飛解釋道。
遊雲飛還沒有聽完,身子一動,也不知怎麼的,瞬間越過人羣,到了人羣裡面。
月兒見遊雲飛來了,激動大叫道;“少爺,你快來看看,是夫人,夫人沒有死……”
遊雲飛看着匍匐在地上,骯髒無比,蓬頭垢身的人,那擡起憔悴的臉,果然依然有幾分遊夫人的樣子,當知不假。心中一酸,頓時哽咽喊道;“娘!真的是你麼?”
雖然他上次沒有殺付烈,走的時候也說要和遊夫人斷絕母子關係,可是作爲一個男人,自然不能沒有胸襟。而且,自己也是想爲她的幸福纔沒有殺付烈的,再說,身上流的還是她的血。儘管說靈魂上不是同一個人,但是遊雲飛也早就認同了這個孃的。而且,不原諒她,又豈會回來找她呢。
此時見遊夫人這個樣子,原本也就不足40歲的年紀,現在看上去如一個老嫗無二般,心中劇痛。喊了一聲,頓時跪在地上爬過來。
月兒的一喊,圍觀的人都以爲是聽錯了,喊這個妖婦做夫人,莫非她這個仙女一樣善良的人也是黑玉門的人?本來還懷疑,希望自己真的聽錯。他們這些人,不知多少人的親人是死在黑玉門手裡的。就算不是死在黑玉門手裡,也是和叛逆的黑玉門發動的戰爭有間接關係的,所以誰不恨黑玉門的人。現在聽見遊雲飛又喊一聲娘,更是全部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