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一剎那間,夜漸離的身子突然掉下鐵索,鐵索一陣晃動激盪,幾可抖落一切事物;夜漸離自迷茫中醒來,一陣大駭,手上握得更緊,身子終是掉在了鐵索上。鐵索寒意侵人,夜漸離臉色有些慘白,鼻孔裡發出一聲冷哼,手上突然用力,整個身子倏然衝了起來,“叮”的一聲,又踏上了鐵索。
頭上一陣冷汗,終於能夠鬆下一口氣了;但是還沒來得及,夜漸離臉色一變,屏住呼吸。
剛纔若不是這層霧氣,以他的謹慎是絕不會失足掉落的;這是一層瘴氣,毒性並不強烈,並沒有味道,聞入口中後會讓人的意識一陣短暫的昏亂。
沒想到已經有了鐵索橋這天塹,竟然還有這等瘴氣環繞,倉山之人果然是大費苦心!
接下來,夜漸離保持着高度的警惕,身子謹慎而又快速的在鐵索上滑動。
一路總算是有驚無險,平安的抵達了倉山五指之下。
在夜漸離的面前,公有四條路,每一條路都通向相鄰兩指之間,正在夜漸離不知該向何處走時,一塊豎起的石碑引起了他的注意。
“三言兩語不如加在一起,四海之內皆兄弟,哪有不相見之理?”
夜漸離喃喃道:“這夥人還真有趣,一會兒不知之人一會兒是兄弟。”
夜漸離果斷的向左邊的兩指之間的路走去。這是一道通體如白玉的大理石砌成的路,石階一級上一級,踏上最後一級石階也就上了兩指丫子中。
倉山一峰分爲五,遠看時在雲霧中,只能看得清輪廓,只有到了倉山五峰之一的腳下,才真正體會到了那種直插雲霄的感覺。
特別是山下雲霧繚繞,宛如置身仙境,空氣清新,景色怡人;此時正是驕陽初升之際,火紅的太陽正在層層雲層中發出氤蘊之光,這果然是一幕好景象!
夜漸離吐了口氣,心神莫名的放鬆了下來。
這兩座山峰奇壯,在他們之間的丫子中竟然還有一條平路。平路上到處都是梅花。
梅花傲骨,在這冷意盎然的山峰上,更是生長的極爲茂密,上有霧氣環繞,下有梅花繽紛,這裡倒真似人間仙境。
夜漸離踏足其中,身子自然放鬆,輕輕的腳聲響動,一些快謝了的梅花也輕輕地隨着脈動掉落。
穿過梅花林,竟然聽到陣陣“嘩啦”的水聲,那是一條山澗,如一道銀線從天際垂落,水聲陣陣,與山石碰撞後落入一個大湖中,湖水清澈見底,隱隱有水草在擺動。
大湖邊,數座古樸的木屋林立,一塊紅地毯連接着梅花路,直直地鋪到中央的一座小屋;紅地毯的兩旁鋪滿新採的梅花,嬌豔靈動,春意盎然。
夜漸離驚訝中踏上紅地毯,各座小屋裡突然涌出許多人來,有老的少的男的女的,各個無不用探索的眼神盯着夜漸離。
夜漸離倒更加迷惑了,這一個個穿着青黃布褂的人會是外界所傳說的土匪?
又或者說,這只是他們的一番做作?
“你是夜大公子?”
突然一個十來歲的小孩冷然問道。
夜漸離道:“是。”
小孩道:“哦。”
而後默默地走到一邊,只是那眼神一直在夜漸離的身上打轉。
這時,一個首領模樣的人出來道:“久聞夜家相公英姿勃發,其才情非一般人可能比!今日有緣相見,老朽實在不勝心喜!”
夜漸離摸了摸鼻子,道:“原來我被人說的這麼好!”
老者微微一笑,側開身子,擺出一個請的姿勢,道:“夜相公請先到鄙舍一敘!”
夜漸離道:“是。”
這是一間小木屋,屋內設施簡陋,唯一能有些生氣的就是一隻瓷瓶裡插的一束梅花。
夜漸離一進屋,直接開門見山道:“那女子呢?”
老者露出神秘的笑意,道:“夜相公請不要着急,先將手包紮一下!”
夜漸離看了看手,因爲鐵索橋的激盪而勒出的血痕已經結了痂,但是隻要稍一用力,就會溢出血珠。
夜漸離也不推辭,老者立馬自一個小櫃裡一陣翻騰,不一會兒,就拿出了一塊棉布與一個小藥瓶,老者邊動手邊說道:“這是這裡最好的金創藥了,活血生津自不必說!”
夜漸離道:“我自己來吧!”
老者手一頓,微笑道:“這怎麼能行,這倉山有多少年沒有外人來了,夜相公你是我們的客人,這些事自當我們來做!況且,我們也十分樂意!”
夜漸離有些驚訝,道:“哦?”
老者突然住口,細心地包紮起來。
夜漸離靜靜地思考着這事的來龍去脈,越發覺得有些荒誕,已經脫離了思維的範疇,實在讓人的思緒不能有這麼大的跳動。
夜漸離雖然滿腹疑心,卻還是很好的壓了下去,在各座小屋外轉悠個不停,企圖能夠發現一些關於那女子的痕跡,但都一無所獲,倒是有一座小屋沒有去搜索,那就是紅地毯所接的那座小屋。
他雖然很想去探究一番,奈何他剛一臨近,就被數個孩童打扮的花童模樣的人兒一臉憤怒的攔住。
其中一個稍大的孩童,那未脫稚氣的臉龐上怒容遍佈,大嚷道:“你是個大壞蛋,這裡不能讓你進去!”
夜漸離碰了一鼻子灰,卻沒道理與一幫小孩計較,只得有些焦慮的在別處搜索。
如果那女子有事,他會終生難安;現在他只能希望她福澤深厚。
一個大上午,就在毫無結果的搜索中度過,夜漸離不由更加焦急,他甚至有些懷疑她到底是否被擄。
只可惜他自這裡的人的臉並不能找到想要的答案,這裡的人除了小孩外都對他笑臉相迎,沒有任何的做作,找不出一絲破綻來,而小孩們的怒氣衝衝,夜漸離反倒認爲是孩童天性,對於外來者沒有什麼好臉色也是很正常的。
午飯很豐盛,夜漸離很難想象這些豐盛的飯菜是自哪兒來的,但他明智的沒有問,在迷糊中就吃下了飯菜,可是一個下午他還是沒有任何發現。
晚上的時候,老者交給了夜漸離一套衣服。
夜漸離有些皺眉的道:“老先生,這是何意?”
這老者知識淵博,夜漸離大爲歎服,是以稱呼他爲先生並不爲過。
老者道:“丫角的人都稱呼老朽一聲懷叔,夜相公若不嫌棄的話,就隨他們一道兒叫老朽爲懷叔吧!”
丫角即是倉山第四指與第五指之間的丫子。
夜漸離道:“是,懷叔!”
懷叔喜上眉梢,道:“夜相公可能還不知道今晚丫角有一個新人晚會吧?”
夜漸離怔住,兀自點頭,卻道:“可是也用不着穿這種大紅衣服吧,而且,您看,這還有一頂帽子,還有一朵大紅花,這完全不是一回事!”
懷叔道:“哎,夜相公你是我們的客人,自然是要與衆不同了!”
夜漸離不再說話,他沒有選擇,這是人家地盤;懷叔出去後,他默默地換上了這身大紅喜袍,隱約間,他的心裡似乎發現了什麼。
出了門,就被一陣喜悅的氣氛所感染,夜黑如墨,一簇篝火象是黎明之光亮起,大人小孩手拉着手圍在一起又蹦又跳又叫。
夜漸離剛一出來,就被兩個小孩扯着膀子到
了篝火旁,被這一羣人將他與篝火圍在了一起;夜漸離一襲大紅喜袍胸前一朵大紅花,頭戴一頂大紅帽,被另外一羣身着青色布褂的人圍在一起,顯得有些急促。
但是奈不住衆人的熱情,只得和着調子開始跳了起來,漸漸地,他的心情似乎放鬆了,與衆人也跳得更歡了,並且也隨着衆人開是唱。
“啊,你是天上的仙女,是上天將你賜到我的身邊,我要用我的一切去守護你啊!”
“你是我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失去你我除了心痛還是心痛;沒有了你,飯難嚥茶難喝,除了你誰也不能解我相思啊!”
“……”
夜漸離果然被氣氛所感染,雖然只有一個人在篝火旁被其他人圍住,但這會兒卻也少了拘束,多了幾分放鬆與熱情了出來,丫角的人都很熱情都很有情意,夜漸離在不自覺中已被牽動心神。
又跳了一會兒後,突然一個精靈躍出了人羣的包圍圈中。那是一個火紅的精靈,一身紅衣凸現傲人身材,臉上戴着紅色的面紗,藉着火光只能看得更紅。
這名女子更加的熱情,剛一進來,就與夜漸離跳在了一起,和着舞姿與節奏,忽而急如電,忽而徐如風;整個人無比的活躍與靈動。
夜漸離有些驚愕,卻還是隨着女子配合的跳了起來;女子的舞跳得很好,靈動的水蛇腰就象一條線一樣,搖擺自如。
夜漸離自嘆弗如,女子時而發出銀鈴般的笑聲令夜漸離覺得十分耳熟,時而卻又故意捉弄他般,弄得他心裡如貓在抓。
偏偏女子面帶紅紗,令他無論如何也看不真切,說實話,他真的很想弄清楚這名女子到底是誰。
熱情無限,人的精力卻不是無限的,女子一直劇烈的在動,自然不能太久。
臨走前,夜漸離道:“姑娘是誰?”
“咯咯咯咯……”
女子發出一陣銀鈴般的笑聲,素手輕輕撫上夜漸離的臉頰,水汪汪的大眼媚惑無比,道:“夜相公能追上奴家麼?”
夜漸離心神鬆動,不由自主地追逐着女子而去,女子一邊小跑一邊發出銀鈴般的笑聲,原本圍着的人羣主動的讓開一條道來。
兩人就似一對情人般追逐着進了紅地毯所接的小木屋。
木屋內,夜漸離已恢復了神智,他冷冷道:“你到底是誰?”
女子也似不再火辣般,亦是冷冷的回道:“我便這麼不令你待見?”
夜漸離大驚,道:“顏茹?怎麼會是你?”
顏茹突然轉過身來,一把扯下面紗,道:“怎麼不是我?”
夜漸離面色爲難,有些不知怎麼回答,道:“我——我在荒野中看到了那一行字,以爲你被人擄到了這裡,就來尋你,但是遍尋你不着——,我——”
顏茹秀眸一瞪,道:“你?你待怎樣?”
夜漸離道:“我沒想到你在丫角是真,被擄卻是假。”
顏茹得意一笑,道:“丫角的人都受過我的恩惠,我當然不會被擄了。”
夜漸離不敢再開口了,面前顏茹的一會兒冷一會兒熱的,他着實有些吃不消。
可是顏茹也不說話了,而是目光灼灼的看着夜漸離。夜漸離不自覺的移開了身子,可是顏茹的目光卻又緊隨而來。
夜漸離無奈道:“讓我穿這身衣服也是你安排的吧?你到底要做什麼?”
顏茹眨了眨秀氣的大眼睛,道:“你真的不知道?”
夜漸離身子一正,道:“笑話,我知道什麼?”
顏茹突然湊近,道:“那我告訴你吧,我要先她們——洞房!”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