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嗒嗒”一陣珠簾的碰撞之聲本來不大,卻在寂靜的大廳中回聲不斷,那一聲聲的回聲如雨點般敲擊在衆人的心裡,讓衆人瞬間感到緊張,呼吸也急促了起來。一隻潔白的皓腕伸出珠簾外,青蔥似的玉指將珠簾向一旁扒開,一位一襲粉紅長裙的麗人女子在一兩個一身綠色長裙的丫鬟左右斜扶之下款款下樓而來。紅色的繡花鞋將麗人的小腳丫子包裹得圓圓潤潤的,狹長的雙腿在紅裙的掩蓋之下若隱若現,朦朧的感覺直讓衆人有種抓狂的感覺,恨不得立馬上去扯掉那層裝束,但衆人卻又不得不忍住這個邪惡卻極度誘人的想法,因爲他們現在要做君子,君子是不會有這樣的想法且這樣做的,所以他們也不會,倒是夜漸離這隻童子雞似乎什麼也不知道,依舊對這粉紅裝女子上下瞧個不停,也許是粉紅長裙製作的有點緊湊,穿在女子的身上將女子整個身體塑造成S形,豐胸豐臀,小巧的纖腰不足一握,兩節藕臂彎曲在粉紅繡子裡,只留下如羊脂白玉般的手腕讓衆人的眼裡泛起一陣漣漪,衆人不由鼓起大眼看向玉人的手,手也如同任何人的手,既不多個手指也不少個手指,唯一不同的,便是玉人的手指纖細而狹長,如月光紗裹在上面,神聖的感覺讓衆人不自覺的吞了口口水,一時間,只覺喉間乾燥不已,一頭青絲高高的盤起斜插着一根鳳釵,鳳釵上的金鳳栩栩如生,更添魅力,光潔的額頭如雪般閃亮的耀眼,一雙美麗的丹鳳眼水靈靈的望着下面的衆人,眼中水波碧黛盪漾,再下面卻被一張紗布給遮住了,見衆人呆呆的模樣麗人眼中閃過一絲自豪,但又見一些人望着自己的目光充滿着淫邪,麗人眼中一寒厭惡之極把頭轉向另外一邊,恰好這一幕被夜漸離亂動的眼珠掃見不由在心裡撇了撇嘴:既然已身在青樓還要裝什麼清高?看來這盛名遠播的胭脂姑娘也不過如此!
“噠噠噠”繡花鞋踏在木板上時發出了輕微的響聲,但不知爲什麼,夜漸離總覺得這女子穿着繡花鞋踏在木板上不該有這樣大的響聲,仔細一聽,夜漸離也面帶讚歎之色:本來平凡不已的鞋底與木板摩擦的聲音卻在胭脂的腳下構成了一篇華麗的樂章,雖然這篇樂章裡只有高低沒有起浮卻更讓衆人深深陷入其中無法自拔一時陶醉不已,待到胭脂姍姍下了樓來對着在座的衆人盈盈一禮道:“奴家胭脂見過各位大爺!”聲音如黃鶯出谷般清脆悅耳,敲擊在衆人的耳朵裡如天籟之聲覆耳。
衆人這才悠悠從剛纔那美妙的樂章世界裡醒了過來一方面讚歎胭脂的才藝精湛一方面卻對自己的所爲臉紅不已:沒想到纔剛開始見面就擺了這麼個烏龍,不過好在這種人還不少,衆人心裡也同時在安慰着自己。這會兒見胭脂姑娘向自己行禮,衆人慌忙的站了起來還之一禮,可憐忿忿不平的夜家小少爺見衆人皆起身行禮便只得隨大流對着胭脂就是大喇喇的一禮也不管衆人的目光如何便又坐了下來喝起了悶酒。南宮長風看着夜漸離的動作無聲的笑了笑:你終究還是太年輕了!鋒芒必露的後果豈是你能吃得消的?
夜漸離的動作也沒有逃過胭脂那亂動的水靈靈的大眼睛,看着夜漸離的動作胭脂掩脣輕輕地“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衆人大感疑惑,不過一時見胭脂輕笑的模樣豔麗無比,也就呵呵的乾笑着而更多的注意力卻是放在了胭脂那蒙着面紗的俏臉之上。夜漸離一陣頭皮發麻:要不是自己見機得早恐怕現在已有不少人來用唾沫淹死自己呢!見衆人又被胭脂的笑迷住心神夜漸離無奈心中大嘆:紅顏禍水啊!
與衆人打過招呼後,胭脂便退回到大廳中屬於自己
的地方時,恰好與夜漸離林清的桌子相隔甚近,退回之時與林清的目光相對胭脂的表情沒有什麼變化只是向着林清笑了笑便與林清擦肩而過,林清的臉部肌肉有所抽動,不過轉瞬平靜了下來,直到這一刻林清才真正的釋然,他只是在心裡默默地祝福着胭脂。
胭脂在大廳中屬於自己的地方卻是簡陋無比:一椅一桌一瑤琴,桌上就是一把琴,沒有瓜果也沒有飯菜,就這樣簡單。而隨胭脂一同來的兩個丫鬟一左一右的站在簾子的兩邊,左邊那個清秀的丫鬟道:“在座各位都是慕胭脂姐姐的名遠道而來,其中更有駐留金陵多日卻沒有待見的南宮世家南宮公子實在是很抱歉,胭脂姐姐便配樂一首以感謝在座諸君的捧場!
話音剛落,便聽“叮的一聲傳入衆人耳間,胭脂撥動了琴絃!緊接着又連串的悅耳叮叮之聲傳來,如山澗的溪流高速下落撞擊到底部的岩石之上,衆人直感覺自己現在就是在這座山的腳下擡頭仰望着山頂的小溪奔流而下撞在自己面前的岩石上,那一聲聲的叮腚之聲是那麼的動人心絃震撼衆人的心聲。
琴聲終於慢了下來,胭脂小脣輕啓隨着琴聲的節奏哀怨的曲調慢慢地傳入衆人的耳中又在屋頂徘徊:“一別之後,兩地相懸,只記是三四月,誰知是五六年,七絃琴無心彈,八行書無可傳,九連環從中折斷,十里長亭望眼欲穿,百思想,千繫念,萬般無奈把郎怨;萬言千語說不完,百無聊奈十倚欄,重九登高看孤雁,八月中秋月圓人不圓,七月半曉香秉燭問蒼天,六月伏天人人搖扇我心寒,五月石榴紅勝火,偏遇陣陣冷雨澆花端,四月枇杷未黃,我欲對境心意亂,急匆匆,三月桃花隨水轉,飄零零,二月風箏線兒斷。噫!郎呀郎,巴不得下一世你爲女來我爲男……”麗人那原本如黃鶯出谷般的清脆之聲陡然間變得低沉沙啞而又充滿着眷戀,硬是將一首詩以配樂的方式演繹的更勝原詩的意境!夜漸離極目望向簾裡的胭脂,雖然隔着一層薄薄的輕紗,但依稀能看見胭脂小脣輕輕地一張一合,一口潔白的貝齒若隱若現,而另人憔悴的聲音卻正是由這一張精巧而又細緻的小脣裡慢慢地發出來的,但同時胭脂的手卻一刻也沒有停的在琴絃上扒動。沒有了往日的蕩氣迴腸,沒有了往日的清脆靈動,卻擁有了愁暢與苦悶,卻擁有了哀怨與憂傷;一字字一句句的懷念與憤恨在胭脂的嘴中一一展現了出來,衆人聽得癡癡如醉,仿若自己正在那個情形之中:衆人個個都露出對那個男人的憤怒之色,同時又對那位寫這首詩的女子深表同情,甚至有的人還挽着袖子準備去揍那個男人……
良久,衆人才在如癡如醉的情形中醒來仍覺意猶未盡,但琴聲與歌聲早已停了。而胭脂如石化般坐在那裡手放在桌下一動不動,衆人這才番然醒悟,皆都站起來拍掌滿臉讚歎,在這個時候,無論在座的人有何淫邪的想法,在這一刻皆是真心實意的讚歎胭脂琴技的高超,歌聲也不例外!夜漸離當然也鼓掌了,不爲別的,就爲胭脂剛吟唱完時眼中滴落的珍珠就足夠夜漸離爲之刮目了,夜漸離已經開始懷疑自己是否真的是見識太淺薄了:竟然認爲胭脂與另外那些青樓女子一樣。但現在看來,胭脂確實有不同之處!尤其是要在這種煙花之地保持清白更是難上加難!也不知她剛在那兩粒珍珠是在爲那可憐的女子滴落還是在爲自己的處境而滴落?亦或是兩者兼而有之?是以,夜漸離發自內心的爲其鼓掌。
待到衆人坐下後,胭脂盈盈起身在簾子裡輕輕向着衆人微微一福道:“胭脂不才,剛剛獻醜了!”
衆人皆是不同意,南宮長風起身對着胭脂抱拳道:“若說胭脂姑娘不才,那在座中人還有誰能有才呢?南宮長風佩服不已!”言罷環視着衆人,眼神無喜無悲。這人太囂張了,在座的文人才子大是不忿,卻又無法表現出來,自己若出來叫板豈非已違初衷,自己同樣是爲博得與胭脂姑娘獨處一會兒,所以衆才子們也只得忍住,心裡卻對這南宮長風惱怒不已。倒是那些武夫們卻沒有什麼表現,南宮世家的名頭又豈是自己所能挑釁的?雖然也有貶低自己的成份,但爲了自己的生命還是忍了吧!
“原來他就是南宮長風!難怪有這樣強大的功力!”林清壓低聲音緩緩道,言語中有了一些輕鬆。
南宮長風?雙絕刀……,夜漸離心中一動低聲問道:“怎麼?這個傢伙很出名?”
林清無奈,難道公子真的什麼都不知道?他可是四大世家之首的公
子呀,只得解釋道:“南宮長風學成家傳的絕雪‘碧海連天’掌,這些年一直在江湖中走動,雖然年僅二十五,但已有有心之人說他是江湖中年輕人一帶中的第一高手!要知道這個世界上的事並不是空穴來風,行走江湖的期間,南宮長風的戰績相當可觀,除了正派中人與邪教的兩大巨頭幽冥神殿五毒教之外,其餘的幫派土匪對南宮長風那是望風而逃。”說到最後,林清的言辭有點閃爍,顯是自己也不是怎麼相信,要知道:蟻多能咬死象啊!
丫丫的,這傢伙有說得這麼懸乎麼?夜漸離不由望向南宮長風,見南宮長風對才子們有點發怒的目光視而不見,只是笑意盈盈地望着胭脂。
聽了南宮長風的話再觀大廳衆人的表情後胭脂輕輕笑道:“奴家謝公子誇獎,只是小女子確實才疏學淺,怎能與在座諸位相提並論呢?”衆人雖是慚愧,卻還是很高興的。
胭脂說完之後便繼續坐回琴邊,這時風韻猶存的老鴇從二樓向下走來嬌笑道:“哎喲,各位大爺,今兒可有個好消息哦!”說完不再言語只是將目光微微望向胭脂,胭脂身子輕輕一顫卻瞬間有靜止了下來。衆人本來被老鴇勾出了興趣都伸長了脖子卻不料老鴇故意停了下來住口不言,衆人想要發作卻又只得禮貌的道:“老鴇,你就別賣關子了吧,請說出來吧!”
老鴇輕晃金蒲扇笑意盈盈道:“胭脂今年十八歲了,她要在今天以花魁之身出題考校衆人,有才者且讓胭脂滿意的,便可與胭脂共度一晚良宵!”
衆人沸騰了,一時被巨大的喜悅衝擊着腦袋,林清眼中也有些意動,不過想想自己,還是苦澀的搖了搖頭,夜漸離看在眼裡卻幫不上忙唯有無奈,南宮長風聽到這個消息時同樣時喜上眉梢劍眉輕舒。看着衆人那近乎瘋狂的模樣夜漸離疑惑了:只是共度一晚,又沒說是共度一晚春宵,至於這麼興奮麼?那要是共度一晚春宵,那他們豈不是要高興的跳樓?
每個人都有自己情緒的臨界點,在這個臨界點上時要麼是大喜要麼是大悲!但一旦過了這個臨界點,那麼這個人也就是個廢物了。現在衆人的情緒便是在這個臨界點之上,當然,裡面並不包括林清夜漸離與南宮長風。南宮長風只是看着瘋狂的衆人輕蔑的笑了笑:一羣莽夫,只知道着眼於眼前,若你們能得到胭脂姑娘的賞識才怪!夜家小子,你準備好了麼?我們就來一次真正的交鋒吧!南宮長風將臉轉向夜漸離,恰好夜漸離也正好望向他,兩人目光隔空甫一相對,便擦起了火花,夜漸離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眼角的餘光瞟了瞟簾中靜坐的胭脂,眼神變得有些玩味,南宮長風當然發現了夜漸離的變化,當他隨着夜漸離的目光時,他的內心抽動了一下,再看夜漸離之時,南宮長風心中微微一嘆:這一輪我失利了!復又將變得凌厲的目光望向夜漸離,夜漸離當然不能示弱,誰示弱誰就是輸!夜漸離同樣功聚雙眼,如利劍般的目光射向南宮長風,這一刻,南宮長風的目光便如同劍的劍鞘,夜漸離的目光便是一把劍。劍終歸是要回到劍鞘中去的,而劍鞘同樣是爲了裝劍而制的。是以,這一刻兩人的交鋒誰也沒有佔到便宜誰也沒有賺到好處。
這、只是開始!但現在人太多了,不方便,兩人的目光便不再糾纏。多少年了,這種玩命的感覺又出現了!南宮長風心裡樂滋滋的。
呵呵,刺殺我的事與你脫不了關係,且眼神暴虐,胭脂又豈能落入你這個衣冠禽獸的手中?既然你硬要和我鬥,那麼少爺我便陪你好好的玩一玩!夜漸離傳音入密道:“你可要挺久一點,不要太多,挺過十天就行!不然少爺我可沒時間奉陪!”
“呵呵,那就走着瞧,看是你服我還是我服你!”南宮長風同樣是傳音入密,且較之夜漸離更爲低沉與穩着。夜漸離無奈苦笑:怎麼連這也要比麼?果然夠虛榮的!”
從大廳衆人沸騰之時到夜漸離與南宮長風眼光的交鋒與傳音入密寫來洋洋灑灑就是一大篇,實則卻只是瞬間而已。老鴇見那些富商賈與武夫較之才子們想對愁悶一些,老鴇玲瓏的心思不用轉便知道這些人心中的所想便又拋出個武夫商賈們爲之瘋狂的消息:“爲了做到公平,不擅才華的大爺們可以用擅長的方式來博得胭脂的歡心!”
這也叫公平?這太不公平了!夜漸離有些氣極,連一向沉着的林清聞言也是不忿,南宮長風則只是皺了皺眉。而當事人聞聽此顏嬌軀微微顫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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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