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月上當空。夜漸離一襲黑色的夜行衣,黑色的鞋、黑色的面罩。出現在了悅來客棧外,夜漸離四處看了看,見沒有人,才深吸了一口氣快速的向金陵城西郊走去,金陵城西郊通向秦淮。
既然是去秦淮,那麼,就是去找胭脂了。至於爲什麼會去找胭脂,那還得從一刻前小二的突兀現身夜漸離房門外開始!
“公子,公子,我家老闆有了麻煩上身了,特意託我來請公子出手相救!”夜漸離疑惑的打開房門便聽見小二急切的聲音!
胭脂有麻煩?夜漸離微微怔了怔,隨即想到胭脂那魔女的行事作風怎麼可能會有麻煩?看來胭脂是要少爺我拿出點籌碼來了。夜漸離瞬間便明白了胭脂的用意。夜漸離苦笑道:“蒽,我這就去!”夜漸離回身進了屋子,小二就已經離去了。待夜漸離再次打開房門時,出來的夜漸離已經一身夜行衣。
……
秦淮河畔,怡紅院大廳。胭脂依舊坐在那簡樸的珠簾中。此時夜已深,大廳裡已經沒有多少人了,但並不是說怡紅院近來客人少,相反,由於武林大會的舉行,反而讓秦淮旁這些做皮肉生意的地方客源大大的增加,至於爲什麼此時客人不多,其原因是個男人都知道!珠簾的對面此時正坐着七名華服青年。
雖然有着珠簾的阻擋,但卻不能阻隔對面青年那淫褻的目光,胭脂心中羞憤,卻礙於老鴇的要求而不得不繼續停留於此。只因爲老鴇拿了那七名青年的大把的銀票,要知道,銀票的魅力可比銀子的魅力大多了。這從當時老鴇眼中的紅光逼人就能看出來,也並不是說胭脂沒有得到好處,她只要招待好了這七名青年就可以十天之內不用接客。雖然胭脂的本錢已經足以贖身了,但她卻有着自己的打算。誠然,以她手中的力量絕對有能力給這七名青年一個教訓,但損失些人手是難免的。這並不符合胭脂心中的算盤。而恰好這個時候,這七名青年的出現正好給了她考驗暫時的盟友夜漸離的機會。
初見時夜漸離的智慧就給胭脂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南宮長風在江湖中的名氣固然高,但他仍沒有答出來,而夜漸離當時明顯是一個剛出江湖的雛兒……
正在胭脂心中思緒遠飄的時候,突兀的一個聲音響起:“胭脂小娘子,你既是怡紅院的花魁,那麼會唱那平常娼妓唱的“十八摸”不?要知道,男人逛青樓,無非就是圖個快活,既然小娘子你只可遠觀不可把手褻玩,讓小娘子唱個“十八摸”總該可以吧?哈哈哈哈……,你們說是不是啊?哈哈……”大廳中間的一位看似領頭青年突然色咪咪的道。說罷還與同伴問着。
“哈哈,柳公子說得正是。也不知道這麼高貴驕傲的天鵝唱起那肉麻的十八摸會是一番怎樣的美景呢?”最左首一個長相猥瑣的青年立即對着柳公子討論道。
其餘五位青年雖也是滿臉嚮往眼露淫光,但卻俱是對那猥瑣青年滿臉不屑,猥瑣青年看了看五位青年眼中的厭惡只是訕訕的笑了笑,隨即低下頭去,眼中閃過一絲陰翳,當他再次擡起頭時眼中已只是一片淫光。
柳公子見另外五位同伴對陰七一副厭惡的樣子,心中微微有些不快,奈何這五位公子的後臺並不比自己的後臺小,也只得掩飾住,只是那一瞬間的殺意卻沒有瞞過胭脂的眼光以及怡紅院二樓一片陰影處那一道黑影的眼睛!
胭脂聞言氣極,嬌軀已是有些顫抖:這些淫猥的混蛋,自己怎麼會去學那種露骨肉麻的歌謠?
胭脂胸口的起伏直讓柳公子眼睛瞪得溜圓。隨即繼續嘲笑道:“唷,看來小娘子不會唱啊!那要不要哥哥教教你呢?要知道哥哥對這歌謠的詞曲早已是爛熟於胸了!”柳公子說完便慢慢地向簾幕走去,那一隻白淨的手掌也慢慢地向前伸去。
眼看着那可惡的髒手越來越近,眼看着那隻髒手慢慢地觸及珠簾,“嘩啦”一聲,手掌破開珠簾,柳公子卻停了下來,向後面六位青年滿含深意的一笑,立即贏得了六人的一片喝彩叫好之聲。
但柳公子卻把手右縮了回來,眼光閃過一絲莫名的陰沉,這讓二樓那道黑影眼睛微微一縮卻又瞬間回覆了正常,自始至終沒有露出一絲氣息。柳公子收回了手在六位同伴驚愕的眼光中又緩緩地踱到了椅子旁坐了下來。端起茶几上的一杯茶緩緩地啜了一口,卻沒有發話。自始至終一副優雅之態表現的淋漓盡致。
柳公子的這一番動作,讓另外六位青年心中疑惑無比,這個大家公認的最好色的柳公子卻在最關頭的氣候退了回來。爲什麼?
是啊,爲什麼呢?陰七疑惑道:“柳公子,剛纔你怎麼退回來了?”
柳公子再次悠悠地啜了一口茶後緩緩地吐
出一句話:“瀟湘軒的傳人在這兒,公子我怎能拔了這個頭籌呢?你說是吧?蕭寒?”柳公子說完看了看六人中唯一一位身穿黑袍的握劍青年。
蕭寒並不避讓的迎上了柳公子的眼光。此時,兩人的眼光中已沒有了淫穢之色,目光相對,擦亮了一抹耀眼的火花。蕭寒微微一笑,不急不許地道:“堂堂柳葉門的少門主在此,蕭寒怎能佔了先頭?”蕭寒並不傻,這麼好色的柳公子突然間似乎不好色了,這其中必然有變故。他蕭寒才二十來歲,可不想不明不白的交待在這怡紅院!
柳公子心中微微一沉卻不露聲色,只是笑了笑:“蕭兄弟此話可就嚴重了,柳葉門已經在江湖中快銷聲匿跡了,怎比得上正如日中天的瀟湘軒呢?”
蕭寒心中冷笑:以爲給我扣頂大帽子,我就會中計麼?哼!蕭寒看了看場中唯一一位穿着崆峒派袍子的青年道:“呵呵,柳兄,我們都不要爭了,要知道,崆峒趙兄在這兒,我們自是要退居的了!”
柳公子一聽,心裡也是鬆了口氣,蕭寒一腳將皮球踢給了崆峒派,到是也給了自己一個臺階下啊。連忙符合道:“蕭兄所言正是。小弟怎麼忘了還有趙兄在此,實在是小弟大大的疏忽啊。那這樣,今晚我請了!呵呵!”
趙楠眉頭皺了皺,他雖是初次來金陵城,但並不是沒有聽說過胭脂的一些事蹟:胭脂成爲怡紅院頭牌兩年來,還沒有過被人淫褻成功過,花魁兩年都未被人染指,卻依然出名,這之中可是有大大地貓膩啊!
趙楠淡淡道:“我們只是來見見聞名遐邇的胭脂姑娘的,既已見到了,倒也三生有幸。該是退去的時候了。胭脂姑娘,趙某告辭!”最後一句話卻是對胭脂說的。
這趙楠身材高大,生得虎背熊腰,一雙虎目閃閃有神,此時向胭脂請辭時雙眼清澈,似乎先前眼露淫光的並沒有他一樣!此時夜漸離還不見來,而這趙楠卻提出離去,胭脂心中雖有些失望,但卻不便挽留,只是櫻脣輕啓,天籟之音便飛了出來:“趙公子,慢走,請恕奴家不便相送!”語音柔柔宛若虞姬別霸王。這又讓剩下的六人心中一陣恍惚。倒是趙楠眼中亮光閃過似是明悟了些什麼。不過身形並不停留,眨眼間便出了怡紅院。既然有人開了頭,那後面的一些人也覺得有些興趣恰恰,先後間:又有四名青年出了怡紅院,其中就有瀟湘軒的蕭寒。
這些離去的人並不是認爲胭脂的美與傳聞中的相差甚遠,反而還覺得更勝過傳聞:胭脂雖是青紗遮面,但那一塊薄薄的青紗實在難掩鳳眼柳眉青絲如雨的柔弱氣質。
黑影心中微微苦笑:胭脂的演技真是沒得說了!
此時,怡紅院大廳中除了胭脂外就只剩下了那陰七與柳公子了。見衆人都一一離去,柳公子嘴角微微扯了扯,慢慢道:“陰七,公子我給你個機會!”
“柳公子請說,只要是我陰七能做到的,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陰七一定去辦!”陰七信誓旦旦的道。
柳公子笑了笑,站起來拍了拍陰七的肩膀,和顏悅色道:“小七啊。公子我怎麼會讓你去做那炮灰才做的事呢?公子我要你去做的是去簾子裡感受下花魁那水嫩嫩的肌膚!”說着還色咪咪地瞧了瞧了簾子裡靜坐的胭脂。
本來信心滿滿地陰七待聽到了柳公子給的機會後臉色瞬間垮了下來。他可不傻,象他這般圓滑的人怎麼會不知道這之間的貓膩?先是這好色的柳公子突然之間不好色了,後又是本來相聚甚歡的幾人卻因爲這麼個機會搞得表面上和氣實則是不歡而散。
看着陰七臉色不斷轉變着,柳公子哼道:“怎麼,你不是很有信心的嗎?難道說你不想爲公子我做點事?”
“呵呵,不敢不敢,陰七這就去辦!”陰七緩緩笑道,心裡卻爲之嗤之以鼻:你以爲誰願意去做啊?要不是圖着你的……,哼哼……
“那麼,去吧去吧!,公子我可等着看好戲呢!”柳公子道。陰七儘管心中不甘,卻也只得聽柳公子的,緩緩地向珠簾走去。
哼,那人怎麼還不來?難道就這麼沒誠意麼?哼!胭脂心中憤恨,這會兒又見陰七的爪子伸了過來,胭脂美麗的眸子中閃過一抹陰晦的冷光。
看着陰七的手緩緩地靠近珠簾,一步一步都極爲地小心,還不時的左右四處看了看。果然是個謹慎的角色!黑影看着陰七的背影,心中微微一嘆:看來不出手是不行了。不然那隻雌豹就要發飈了。
陰七的手觸及了珠簾。“嘩啦”一聲陰七又抽回了手,見沒有什麼事;再次將手靠近珠簾,“嘩啦”一聲陰七再次抽回了手,柳公子饒有興趣的看着陰七縮頭縮腳,眼中閃過一抹笑意。見這次仍然沒事,陰七又一
次將手靠近珠簾,“嘩啦”一聲,陰七的手腕進了簾子。仍然沒事,陰七正準備再進,突然感覺耳邊傳來一陣風聲,陰七想也不想便翻身向側面,卻還是感覺肩膀一麻,一聲輕響發出。落地後一看,卻是小半片樹葉正插在肩胛處,猩紅的鮮血正汨汨地從傷口處留了出來,瞬間染紅了肩膀上的布料。
陰七心中驚懼,卻絲毫不敢動,雙眼中帶着恐懼警惕地四方環顧着。
柳公子本是使暗器的行家,剛纔這道青色暗器從二樓激射下來,心知陰七怕是要倒黴了。但這人跟着自己,若是讓他亡命,自己也不好交待。便快速從懷裡掏出一把星鏢發向珠簾。奇怪的是:星鏢明明打中了對方的暗器,也不知道對方的暗器究竟是什麼質地,只是頓了頓卻依舊射向陰七。而星鏢則是穿過簾子射向胭脂。也不知道胭脂是不是嚇呆了,竟然沒有躲閃,就那麼直愣愣地看着前方,就算是柳公子自己也認爲胭脂怕是要凶多吉少了。詭異的是,二樓再次激射出一道暗器,夾雜的呼呼勁風就算是隔着十丈遠的柳公子也能清楚地聽到。這道暗器後發,卻是追上了星鏢,只聽“叮”的一聲,星鏢與那道暗器同時落在了胭脂面前的長桌上。隱約間,柳公子看清了那道暗器:那是……一枚……石子……
而這時,胭脂似乎才緩過神來,“啊”的一聲大叫,身子後退滾在了桌子後面,美眸裡滿是驚慌之色,飽滿的舒胸起伏的大海里的大浪,鼻子中也在呼呼地喘着氣直把青紗都快吹了開來。
此時,柳公子已收起了淫穢的目光,胭脂剛纔的窘態柳公子也僅是看了看就和陰七一樣,警惕得看着二樓。生怕那裡再飛出一枚暗器來。
等了許久,也不見二樓有何動靜。此時,陰七也已捂着左肩緩緩靠近柳公子。雖然血已止住,但陰七仍然疼得嘴角直抽抽。
“不知是哪位高人,還請現身一見!晚輩柳紛飛乃柳葉門的少門主!”言語中已是沒了幾分銳氣。
“高人談不上!只不過是比你勤奮些罷了!”隨着一陣沙啞的話語,二樓樓梯口慢慢地現出一道黑影來。黑影每下一級樓梯,梯子都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胭脂這會兒眼中的驚慌之色漸漸的褪去。兀地發覺這聲音自己很是熟悉啊!啊,原來,自己以前下樓梯時鞋子與樓板發出的聲音與這一模一樣。沒想到,他早來了!胭脂心中暗道。那雙美麗的眸子眨也不眨地盯着黑影猛看着。
黑影下了樓梯,站定。一襲夜行衣,一塊黑麪罩,只留下一雙漆黑的眸子。只是那眸子裡似乎一直就是黑暗又似乎一直在閃爍着光芒。柳紛飛被黑影目光掃到,只感覺全身發冷,渾身激靈靈的打了個冷顫。
這黑影,實力好強!柳紛飛與陰七對視一眼心底同時冒出同樣的想法來。
黑影看了一會兒,才緩緩開口道:“桀桀桀,什麼時候柳葉門的少門主竟這般出息呢?”
沙啞帶着諷刺充斥着柳紛飛的胸腔,柳紛飛倍感憋屈卻奈何不得,這黑影的聲音似在不惑之年。聽其語氣似乎見過自己。但任他柳紛飛想破腦袋也想不到自己什麼時候見過除了認識之外的不惑之年的高手!
柳紛飛咬牙恭敬道:“是晚輩懈怠了!”
“哦?”黑影似乎來了興趣,正準備再問,卻看見胭脂正盯着自己一陣猛看,黑影緩緩道:“那麼,你們可以走了。今夜的事,我不希望會有其他人知道。至於那陰七的傷,將養十來天就行了!”
這等於是下了逐客令了。柳紛飛對黑影一抱拳道:“晚輩謝過前輩!”便帶着已疼得意識模糊的陰七緩緩地出了怡紅院。
待柳紛飛與陰七的身形完全消失在黑影的視線中後,黑影才沙啞着道:“胭脂姑娘的演技真是出神入化!”
“咯咯咯”
胭脂聞言展顏一笑,如春雪初化,又如冬日裡的一米陽光,隨後胭脂嬌聲道:“我的盟友,你的裝扮也不錯啊,嗯,我相信,你只要再加把勁,就能浮獲我的芳心了!”“咯咯咯咯”胭脂說完再次掩嘴輕笑出來,一時大廳裡暖意盎然。
黑影皺了皺眉,似是不習慣這樣,甕聲道:“怎麼樣?我的籌碼如何?”
說到正事,胭脂立馬端正了態度,不復剛纔那一副嬌媚之態:“嗯,過了第一關,你見到教主指日可待了!”
“哦。”黑影輕哦了聲,便不再言語,緩緩地向門外踱去。
“哎,你去哪兒啊?”胭脂急道。
“回去睡覺。”黑影緩緩吐出四個字,門在卻再沒有了黑影的影子。
“哼。一點也不關心女孩子!”胭脂衝門口揮了揮小拳頭哼道。
……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