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山。
天山實際上是在一道道山脈之間,天山又名白山和雪山,因爲其冬夏二季均有雪覆蓋,故兒得名白山和雪山,此時三人卻是到了天山的雪峰博格達峰腳下。博格達峰上的積雪終年不化,在其半山腰上便是聞名天下的天池;而胭脂夜漸離此行的目的正是天池旁的幽冥神殿。
山腳下。
夜漸離看着巍峨的雪峰道:“史兄,我們就在此分別吧!那護送百毒真經的事就有勞史兄了!”
史芮一怔,面容古怪道:“夜兄就不怕史某私吞嗎?”
夜漸離轉過身子盯着史芮,目光灼灼,史芮似是難以抵擋住般,將頭轉向別處,半晌才聽到夜漸離那平緩且有力的聲音:“因爲你是漠北七俠!”
史芮心裡一震,驚訝的看着夜漸離,夜漸離轉身拉過追風駒,將繮繩塞進史芮的手裡,不發一言;史芮卻是懂了,史芮堅定的一點頭,翻身上馬對着夜漸離胭脂拱手道:“夜兄,胭脂姑娘,史某就此別過,後會有期!”然後掉轉馬頭向雪峰的一側飛奔而去。
胭脂夜漸離看着史芮遠去的背影默默道:“後會有期!”
半晌,夜漸離挺直的身子有了些生硬,夜漸離回頭道:“我們上去吧!”
胭脂不語,有些哀怨的望着夜漸離,夜漸離不由頭皮發麻,只得再次道:“胭脂姑娘,我們上去吧!”
胭脂仍然不說話,直勾勾地看着夜漸離;夜漸離被盯得心裡發虛,正準備認帳,胭脂卻突然道:“這些天,爲什麼不理我?”
夜漸離愕然張大了嘴巴,本來在心裡準備好的說詞卻突然之間不知該怎麼說了。胭脂那一臉的哀怨似真又似幻,如果不知道胭脂身負媚術的話還真容易相信她,但是關鍵是夜漸離卻知道胭脂那一身可謂通玄的媚術,可在這一刻,胭脂眼神流露出來的哀怨又不似在作假,夜漸離哂然愣住,眼神有些尷尬。
“爲什麼不理奴家呢?”胭脂再次幽怨的問道,那語氣雖是宛轉卻又顯得有些咄咄逼人。
毫無疑問,夜漸離被難住了:夜漸離故意不答只是將眼神放在雪峰之上,似乎也只有那一片片的雪白才足以將他心中紊亂的想法平息。
然而胭脂卻是不給他機會了,胭脂同樣看着雪峰,語氣幽幽道:“公子不準備說麼?那麼,就由奴家來說好了!”
夜漸離木然,似是沒有聽見般。
胭脂見狀,幽幽一嘆,已是一陀桃紅爬上臉頰,紅脣輕啓:“初見公子,公子以初出江湖的身份闖進奴家的擁翠閣,在秦淮河畔怡紅院時公子以機智應答在奴家心裡留下深刻的印象,這其中更有一番波折,公子懂得的!”
見夜漸離仍是木然而立,胭脂眼中升起一股羞意,繼續如泣如訴道:“再後來,北上一行,公子無微不至的照顧更令奴家心神搖曳,而龍門客棧中的那一晚過後公子不曾問過奴家任何問題,大漠一行更令奴家傾心,只是爲什麼公子突然在這二十來天不理奴家呢?雖然照顧依舊,卻是沒有言語,奴家總覺得心中揣揣,可又難以不顧女兒家的羞澀,終於待史大俠走後,奴家終於鼓起勇氣。公子還不準備理奴
家麼?”
夜漸離人木然,心中卻是有些掙扎;他疑惑啊:胭脂以前表現得和現在截然不同,但是現在這番模樣究竟是故意?還是真心?夜漸離難以確定,可又不得不回答。他確實有些吃不消胭脂這種類似於柔情的攻勢……
胭脂眼神有些悽切,十指交織不停,薄脣幾次張開,卻終是沒能發出絲毫聲音。半晌,仍然不見夜漸離身形有所顫動,胭脂美眸深處一抹失落之色一閃而過。
夜漸離因爲背對着胭脂,自是沒有發現胭脂眼中的失落,但他卻感受到了胭脂的情緒有些低迷;心中默默一嘆,轉過身子面對着胭脂,沉聲道:“胭脂姑娘,其實並不是這樣的……”
“那是哪樣??”
“呃,這個我不知道該怎麼跟姑娘說。”夜漸離有些懊惱,卻不能直言道出是因爲自己看過胭脂洗澡吧?
本以爲胭脂會俏臉一寒然後不再理他,胭脂卻是紅脣輕輕一咬,認真道:“公子說的不是假話,奴家相信你!奴家也相信公子到時會親自告訴奴家的!”然後看了看雪峰,嫣然一笑,道:“公子,我們便快些上去吧,最好趁天黑之前趕至天池!”
望着胭脂滿臉笑意,夜漸離實在難以想象這個面帶笑意的女子前一刻卻是面露悽切的是胭脂,但見胭脂突然不在這個問題上糾纏,而是將話題轉向他處,夜漸離心裡也是鬆了一口氣。灑脫一笑,長聲道:“如此,我們便上去吧!只是這馬兒卻是難以帶上去了!”
胭脂突然一笑,道:“不如就將這兩匹馬兒一起放在這草地裡?讓它們相依爲命?”
兩匹馬兒一起?夜漸離有些古怪的看了一眼胭脂,模仿着她的口吻道:“如此,便讓它們一起好了!”
胭脂自是察覺到了夜漸離的古怪所在,卻是不容她反駁,畢竟那晚過後的早上確實是她胭脂“含怒”的抽了黑風幾鞭子,一想起這事,便自然而然的想起了那晚沐浴所發生的事情,胭脂輕輕一聲“嚶嚀”俏臉紅得都跟西瓜汁有得一拼了。
夜漸離暗叫糟糕,扯哪不好怎麼扯到那去了。卻唯有裝作不知一般,將黑風白雲拉到一邊然後將兩匹馬上的繮繩馬鞍一併解除後,拍了拍兩匹馬的鬃毛輕輕道:“去吧,去原始的草地上盡情的瘋狂去吧!”
夜漸離眼中的不捨溢於顏表,黑風和白雲竟是各自伸長了頭來摩擦着夜漸離的臉頰,然後夜漸離對着兩匹良駒的臀部重重的一拍,兩匹良駒失驚,一聲長嘶便齊奔跑到不遠處,仍然回過頭來有些不捨的望着那兩道身影,然後互相的摩耳擦腮,最後再深深地看了一眼那一青一紅兩道身影,便再也不回頭,駢着向遠處甩尾走去,竟是再沒有回過一次頭。
夜漸離也感覺到心裡有些發酸:畢竟兩匹良駒也算是陪伴二人多日,況且又是二人親自挑選,自然起建立起了良好的感情,這會兒咋然竟要分開,雖只是畜生,但人孰能無情?夜漸離尚且如此,那胭脂就更不用說了。
不知何時,胭脂已經與夜漸離並排而立,一起望着那已經快要消失的兩顆小黑店,語氣幽幽道:“爲什麼不讓我也送送黑風白雲?這兩匹畜生和我感情真的很好!”
胭脂語氣中竟隱隱有一股憂傷,夜漸離自是聽得清清楚楚,淡淡地回答道:“胭脂姑娘尚未親自送別時就已經傷心成這番模樣,不知道若是真的親自相送後是否會一時愁腸了?”
胭脂無言點頭,沒有反駁,事實上她也不知道該如何反駁;亦或者是夜漸離本就是對的。既然座騎已經解決,兩人拿着各自的包袱自是要向雪峰進發了,準確的來說是雪峰半山要的天池!
一路上,兩人踏雪前行;一步一步走得極爲小心;在這種雪山上行走,沒有極大的膽量是不行的:在雪山裡,最爲可怕的自然是那大自然的懲罰——雪崩。而其次卻是踩到一些冰縫裡,兩人小心翼翼行走着,雖然其中有幾次,二人中間的一人都有踩到過冰縫,不過好在二人的武功俱是非同凡想,倒也沒有出過些什麼令人遺憾的事情。
其間雖然也上到雪峰之上,也就越寒冷,不過好在二人向當地原住人有交換過一些厚實點的衣物,倒不至於讓兩人還沒有到達天池卻被凍得身體瑟瑟。
兩人在這遍地充滿危險的雪山慢慢地攜手前進,在這一刻,什麼男女之別早已經被丟掉瓜哇國去了;如果其中一人有什麼困難的話,相信另外一個人一定會奮不顧身的相助!
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
終是在太陽快要落下山脈時,兩人已距天池不過十里之遙了;兩人心裡俱是露出了一抹快意的微笑。兩人索性也就不怎麼急了,就近找了個地方挨着坐了下來,各自回想着這一輪上天池之行。
雪峰不愧爲雪峰,上面的雪果真的終年不化,一路上,陽光照在冰片上、雪花上閃現出的耀眼光芒,讓兩人心馳搖曳,俱是暗道:若是沒有雪崩這頭猛獸在的話,隱居在這裡不知道有多麼的舒服!
一路上,看着天山山脈除雪峰博格達外的其它山峰,雖然每座山峰都或多或少的散步着一些蒼白。但又哪裡比得上雪峰上的雪多呢?
當然其中的險要之處,兩人差不多也是親自領會過的,譬如說在到達天池的半山腰上,那裡似是突起的一塊峭壁,峭壁分爲兩面,一面爲上天池的必經之路,一面卻是徹徹底底的懸崖,兩面俱是佈滿寒冰,人行走上面自然而然的心驚膽寒,在這塊峭壁,有些害怕的不是胭脂,反而是夜漸離,經過這麼一次的經歷,夜漸離發現自己好象有些懼高。讓胭脂樂呵了好一陣,直到夜漸離的臉色變黑之後,胭脂纔有所收斂,但僅是收斂,又如何能真正的杜絕呢?所以胭脂時不時的還擠兌一下夜漸離。夜漸離沒有辦法,只得避開不談……
一刻鐘過後,兩人舒展了一下身子,一起望着那看着近在咫尺的天池,兩人毫不猶豫的邁出步子,踏得半山腰的積雪“咯吱咯吱”作響,似是一首歡快的曲子般,竟連胭脂臉色有了些意動,若非夜漸離在一旁盯着的話,相信胭脂一定會合樂而舞!
如此又是前行了近半個時辰後,天池的輪廓已經能夠一收眼裡了,夜漸離與胭脂心中同時舒了一口氣,暗道:總算是要到了!
然而,事情的發展往往要出人預料才能讓事情變得有趣棘手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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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