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撲……
南十字教的攻擊還在繼續,不過亞眠和蒙月對這兒的興趣已經不大了。第三波的攻擊與其說是攻擊,不如說是來送死的,人員與氣勢上都有些不足,大概是南十字教中那些持不同意見的人最後的掙扎吧。不過,他們所掌握的資源太少了,不然第三波會是最猛烈的一波,沒人會願意自己最後的堅持失敗。拿出全部家當拼是人之常情。
海面上,部分南十字教的船隻已經開始遠離深水港,沿斧島海岸線北上。
“斧島北部海岸。”蒙月輕聲說着,不過亞眠聽見了。
“回去吧。”蒙月放下望遠鏡,低聲說道,“這裡不會有什麼事了。”
“嗯,接下來怎麼做?”亞眠問道。
蒙月停下腳步,想了一會兒後才說道:“斧島北部的戰爭我們的作用不大,那裡的地形太簡單,不適合獵隊作戰,遠征軍的正規軍方面十有八九也不會在那裡攔阻南十字教的軍隊。最大的可能仍是在深水港或是鐵山城打起來。”
“你是不是快升級了?”說着說着蒙月忽然問道。
“嗯,再有十天左右吧,具體什麼時候我也不是很肯定。”亞眠回答。
“那就先把你的等級提升上去吧,我記得傳承士第一級升第二級時,還是有一點點的阻礙的,天修士想來也不會差。”想到亞眠會擔心,蒙月馬上補充道,“雖說是阻礙,不過是人都能過,不要擔心,需要的只是時間而已。”
“嗯,我明白,我會盡快升爲二級天修士的。”亞眠說道。
“那就好。”蒙月笑着說道,轉而去叫牙祭刀的人了,亞眠也快步跟上。
……
當離開深水港時,亞眠再次回頭看了看這個他生活了四年的城市一眼。
曾經的深水港,那是一個信仰至上的世界,有信仰的人在深水港生活得很幸福,只有那些沒信仰的人才會在飢餓與寒冷中苦苦掙扎,求那一絲活着的可能。
如今的深水港,信仰已然不存,人們一個個只信自己,沒人再去信什麼上神。想要什麼,就得靠自己去努力爭取,而不是去祈禱,去祈求上神的保祜。在這裡,強大的存在生活得很好,但弱小者就不是那麼回事了,只有拼命勞作才能換來生存下去的權力,他們……沒有地位。
曾經的深水港,人們生活地很有品味。他們有漂亮的衣服,他們有精美的食物,他們有令人舒心的房屋,他們還有聚會,有娛樂,有休閒。
如今的深水港,人們生活得很武力。漂亮的衣服已然不再,唯有裡面的人留下。適合於戰鬥的服裝成了主流,有些人甚至是把士兵所使用的皮甲穿在了身上。腰上、背上不再是什麼飾物、重物,而是武器,用來殺人的武器。精美的食物早就沒了影子,廚師活着的也沒幾個了,只有製作精美食物的場所保留了下來,那裡有着對城約人來說“精美”的食物,他們對做出“精美”食物的三流廚師讚不絕口,那是他們嘗過的最好的食物了。構造複雜,有園林的房屋不是被拆了就是成了荒廢的鬼屋,無人居住。只有那些簡單實用,能夠適應戰爭的房屋才被留了下來。比起東真教時期的深水港,城約人更喜歡聚在一起,他們也有娛樂,也有休閒,用刀用斧的娛樂與休閒……
在歡聲笑語中,時而還會有血液飄出,不過卻沒人會覺得奇怪。
曾經的深水港是一個商業城市,商人很多,海港的便利爲他帶來了大量的商機。它也是一個和平的城市,沒多少士兵,只有一些治安人員。數百年都沒有戰爭威脅的城市又怎麼會需要軍隊?!
如今的深水港就猶如一個巨大的怪獸,它的身上爬滿了士兵,它的四肢尖刺密佈。它的外圍是整個人類族羣唯一處在使用狀態的城牆。深水港的城牆經過城約近一年時間的修築,已然成了一道吃人的防線,亞眠看到它的牆體上有數之不盡的射擊孔,那些都將變成一把把收割生命的鐮刀,它們不會有憐憫。整個牆體也很牢固,能夠經受多次炸彈的炸擊。
不過,對於城約軍方來說,修築城牆的目的主要是爲遠射兵種提供一個掩體,炸斷一截也好,還是炸斷兩截也好,都沒什麼影響。遠射兵種一樣能在剩下的牆體裡完成射擊動作,一樣能夠得到城牆這個掩體的掩護。至於缺口,完整的城牆都有不少缺口。在炸彈的威脅下,完整防護的城牆沒有任何的意義。
深水港變了……
它換了統治者,昔日的東真教已經不在。
亞眠也變了……
他不再是東真教的那個努力生存的人,而是現在有了一定身份地位的城約精英。
世界都在變,不變的只有那時間的流逝,既不可倒流,也不可停下,只是一味地向前……向前……
亞眠與蒙月的宿屋裡。
亞眠靜靜地坐着,
蒙月在他不遠的地方默默守護。
時間在這裡也一樣流逝。亞眠細細地感知着周圍的一切,感知着他自己。
剛殖入元啓人形時的異物感早已消失。當時他還爲元啓人形仍在外面,而他卻有異物感而疑惑,現在是不會這麼想了。有些東西,時候到了,也就自然明白了。
天修士也好,傳承士也好,一級升二級都很簡單,除了那些中途意外死掉的,只要是個一級的傳承士或是天修士都能成爲一名二級的。
深水港的那場戰爭已經過去了十數日,現在亞眠的身體感覺到了充盈。此刻,這種充盈正在他的感知下一次又一次地顯現。
五元沒有再行增長,它們似乎是受到了某種限制,在達到了一定的數值後就停止不動了。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在多次的努力下,亞眠感覺到了,感覺到了身體的那種限制。它是那麼的淡,如果不仔細,很可能就會忽略。
之前,亞眠是相信自己能夠打破這種限制,而現在,亞眠是確信自己能夠打破這種限制,它太弱了。也難怪沒人會在這道關卡上難住。
只是,亞眠並沒有立即去打破這種限制,他似乎覺得這並不是一種限制,他似乎覺得身體裡有一個生命正在嘲笑他,嘲笑他的無知。
亞眠說不上來這種感覺是怎麼回事,但他就是隱隱約約地感覺到了。
亞眠一直相信自己的感覺,那幫他渡過了無數次的危機,尤其是在食驅災難中,這種感覺更是讓他得以活了下來,是他的寶中之寶。
亞眠猶豫了:如果按照感覺,他就不應該去打破這種限制,不但不應該,似乎還應該去加強這種限制。
他不明白這種限制是什麼,他只知道如果要進入下一級就必須要打破這種限制。不打破限制,他就只能停留在現在的這個實力狀態,而這顯然不是他想要的。亞眠要強大,他想要無比強大,最好是誰都打不過他,他是最強的一個,他想要報仇,他想要殺死枯葉……
所有的這一切沒有強大的實力那就是空談,只是無力的慘笑,只是從他人那裡得到的嘲笑……
二級天修士,那是他的第一步。
感覺,那是他一直以來所信任的,也一直沒有出錯過的。
亞眠多麼希望這兩者是統一的,但現實是殘酷的,這兩個對他很重要的東西偏偏是矛盾的,而且這個所謂的矛盾還不小,是從根本上所起的矛盾,沒有任何調和的可能。
打破?不打破?
難道這種猶豫纔是直正的屏障?身體裡的限制只是一個假像?
不對!亞眠記得他之前有問過蒙月這個問題,蒙月可從來沒有說過有什麼猶豫之類的,只有那種淡淡的限制。若是有什麼特殊的,蒙月會告訴他的,就算蒙月不說,摩貝也會說的。他現在還能清楚地回憶起摩貝在提到這種限制時是怎麼說的。
只是一種簡簡單單的屏障,心裡想着我要突破它就好。
這是摩貝當時所說的話。
難道我是特殊的?
亞眠開始胡思亂想,有一點沒一點地回想着自己的往事,回想着過去。
對食驅的感應,亞眠想到了這個。這的確很特殊,非常特殊。亞眠沒有把這件事情告訴任何人。那太不可思議了,到目前爲止,他還沒有發現有一個人是和他一樣的。
一個異類在一羣正常人之間會怎樣,他很清楚。在深水港的那幾年,他可不是白活的。
亞眠更猶豫了……
他並不知如何強化那種限制。
這最終促使了他向打破限制靠攏,他的慾望壓過了他的擔憂。在強大力量的誘惑前,區區害怕又算得了什麼,何況,亞眠並不畏懼死亡。只是,他不想死亡而已,那和畏懼是兩回事。
當他心中決心作出時,身體裡的那層限制也漸漸地淡化,最終不可尋。他又感受到了那種飢渴,原先身體的五元未曾充盈時的飢渴,那種對力量的渴望。
飢渴只是一瞬便消失了,他感覺到了舒爽,前所未有的舒爽。
“這會上癮的!”亞眠暗思,同時心中也多少明白了點那些人爲什麼那麼喜歡力量境界上的提升,應該不完全是更強大的緣故。
“怎麼樣?”蒙月上前來問道,亞眠一起身,她就迫不及待地來問了,雖然這根本就沒什麼懸念。
摩貝就沒有來,相對於蒙月,他要理智得多,知道這種百分之百的事情沒什麼好擔心的。
“還行,順利突破了。”亞眠不坦然地說道。
他沒有告訴蒙月他晉級過程中出現的問道,一方面是不想蒙月爲他而擔心,另一方面是他並不想被人當成一個異類,那並不是他亞眠想要的東西。
“這下子你就是二級的天修士了,從二級天修士到三級天修士雖然有點難,但我相信你能辦到的。”蒙月知道亞眠一直有在意傳承士的事情,不想他難過就順帶鼓勵一下他。
“不用擔心。”亞眠感激地看了蒙月一眼說道,
“傳承士也好,天修士也好,比起原先什麼都做不了要好多了。”
“不過那個天修士的製造技能要求的數值還真高,沒有一種是低於70的,真是要命。”亞眠哀嘆道。
“別心急,慢慢來就是了,突破到三級的天修士後不就解決了嗎,再說你現在也不是什麼都造不了,不是已經會做幾樣了嗎?!”
亞眠搖了搖頭,說道:“都是些上不了檯面的東西,一個二等職業者就可以做到,我想要更好一點的那種。”
“可是都能用,都派得上用場不是嗎?!”蒙月反問道。
“呃,說的也是。”亞眠腦子的彎轉回來,說,“去鐵山城?!現在我也成了二級天修士了。”
“在這之前,你先把武器換成遠程的吧。”蒙月建議道。
“槍?”亞眠問道,陷入沉思中,實話說他不怎麼喜歡槍。
槍這種東西只對普通士兵有比較好的效果,但對其它目標就……
食驅是對它免疫,無論打多少發子彈,哪怕把食驅打爛了都沒用。神殿騎士這種單位雖然沒食驅那麼誇張,但也效果不大。神殿騎士一般情況下都有主教伴隨着,一旦受傷都會受到及時的治療,除非受到致命傷,即刻把神殿騎士殺死,否則他們和不死就沒什麼區別,槍彈的情況下,他們連殘廢都不容易。何況,神殿騎士的身體情況要比一般人強得多,就算沒有主教,也不是那麼容易死的。
就像他亞眠,若是不幸在戰場上被一發子彈擊中,他也有能力活蹦亂跳地逃離戰場,只要不是要害。
無論是穿透的深度還是傷口的擴大,普通士兵都是無法和他們相比的。
亞眠的深思蒙月也看出來了,扳着亞眠的肩膀說道;“聽我的,你現在用槍比較好,這是戰爭,不是個人決鬥!”
“好的,我明白了。”亞眠想了想後還是答應了蒙月。
……
南十字教軍隊在深水港攻擊無果後,沿斧島的海岸線北上,在斧島北面登陸。
這一次,南十字教沒遇到什麼抵抗,很順利地就在斧島北部海岸登陸成功。他們踏上了斧島的土地,曾經屬於他們自己的土地。曾經信仰在這裡傳播,而這一次,他們要讓他們的信仰再一次的在這裡傳播,並且消滅掉所有的罪人。
士兵、物資、馬匹等等,整個艦隊都在忙碌,忙着把船上的東西往岸上搬。
比起城約海軍在綠盛島的登陸行動,南十字教要有準備得多,物資也要充足的多。他們可不像城約那麼光棍,他們還是要帳篷拿來睡覺的,他們還需要車馬來運輸補給,他們還需要……
可以說,這次出征的每一艘船都是滿載而來。當得知城約海軍第二艦隊不在深水港,而是逃到棲安港去了時,南十字教的海軍艦隊並沒有分出艦隊來,更沒有去追擊城約海軍艦隊。
一方面是因爲城約非常注重海軍,第二艦隊的實力不算弱,分出艦隊去攻擊雖說不用怕,但未必能見效。城約海軍的第二艦隊一向以靈活機動而聞名,在聖戰中曾讓南十字教的海軍吃足了苦頭。超高的船速,爆破飛機在命中、攻擊距離、傷害力這些上面的優勢也一直讓南十字教的海軍頭痛,到現在爲止都沒有找到好的解決方法。只能用數量來彌補質量上的差距。還好,第二艦隊的規模不大,爆破飛機也不是無限的,更不是誰都可以用的。
另一方面的原因就是南十字教要保護登陸部隊的安全,這個纔是重中之重。至於城約海軍第二艦隊,以後有的是機會。
南十字教登陸成功後,並沒有立即發起攻擊,而是穩打穩紮地在沿海岸地帶建立了營地,一副就此住下的樣子。他們很有耐性。
在制定這次作戰計劃前,南十字教曾考慮過兩個方案:
一個是分兩次運輸部隊,物資補給在兩次中平均,隨後在由小船隊來維持海上補給,艦隊以消滅城約海軍第二艦隊爲主,若是城約海軍第一艦隊參戰,則把第一艦隊也列爲作戰目標。這一方案的優點是平衡,但也因爲平衡,有被城約抓住機會狠狠打擊,甚至各個擊破的危險。三大戰團、城約海軍、城約遠征軍、城約正規軍,這些力量加起來絕對不容忽視。城約雖然只有不到300萬的人口,但他每一個人都能上戰場戰鬥,軍事徵召的能力要遠遠強過南十字教。
第二個方案是一次性把所有部隊運上斧島,隨後再運補給。這一方案的優點是初期實力強,爆發力猛,但不持久,容易出現問題。
如今的南十字教顯然是採用了第二種方案。看士兵們無所作爲,鞏固陣地的樣子,也不像是有什麼進攻計劃,更像是窩在那等待補給物資到達後再作行動。現有的物資可經不起他們的大量消耗。
他們要在這裡度過一段沒有海上艦隊保護,沒有補給增加的日子了。
不過,他們並不擔心,聖戰的光榮歷史仍在,他們從未失敗,這一次,他們相信他們自已同樣也不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