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只有許墨一人,他自當毫不猶豫的選擇周旋,但聶青青跟在身旁,他不得不考慮這名女子的意見。
幾乎是下意識的,許墨將聶青青當成了一個,對他非常非常重要的人,這一點,就連他自己也猶未察覺。
聶青青微一斂目,喃喃自語道:“白家狼子野心,若讓他們取得了血影分身,不知會在雲州掀起多大的風雲,屆時又一個邪月宗崛起,生靈塗炭。”轉頭對許墨道:“我們必須阻止他們!”
許墨詫異的瞧着聶青青,道:“沒想到你居然會雲州的生靈着想,真是奇怪。”
聶青青撫爾一笑,道:“你看我像女惡魔嗎?”
許墨道:“自然不像,哪有這麼漂亮的惡魔。”
聶青青白了他一眼,笑道:“這就對了,我既不是惡魔,自然會爲雲州的生靈着想,但我所想的又與你不同。”
許墨詫道:“說來聽聽。”
聶青青嫵媚的一笑,說道:“你想用陣法同他們周旋,可我觀這陣法只有困人之效,並不可以直接傷人,以你我的實力,對付其他人尚可,若想對付白重真和白重齊,絕不可能,最後只能看着他們破陣而出。”
許墨皺着眉頭,道:“說的不無道理,即便偷襲,我也沒把握殺掉一個凝神期的武者。”腦海中不禁飄過崔媚娘當時的神威,只覺不可戰勝。
“那是自然!”聶青青倨傲的一笑,繼續說道:“我們與其在這裡與他們周旋,不如利用陣法擋住他們的時間,深入中心,先行取了那血影分身,讓他們竹籃打水一場空,豈不是更好。”
許墨並未說話,只是盯着聶青青,直把她盯渾身發毛。
“你看什麼看?”聶青青一把將他推開。
許墨也不生氣,只是淡淡的道:“我在看你心中所想,是否真如你嘴上所說的一樣。”
聶青青怒道:“你不相信我?”
許墨淡定的搖搖頭,道:“不是不信,是不敢相信,易地而處,你會相信嗎?”
聶青青思緒片刻,眉頭緊擰着,無奈的道:“如果是我,也不信。”但很快就眉頭舒展,“可你不信也不成,這是最好的辦法,也是唯一的辦法。”
許墨目光一凜,感覺到有人過來,立刻拉着聶青青躲在一塊巨石背後,只見白玉明領先而出,身後跟着一老一少兩人。
老的面如枯蠟,眼眸灰白,十指乾瘦的如同枯枝;少的二十歲左右,皮膚光潔,面如白玉,英挺中帶着一絲女相,特別是那燦若桃花的面頰,真是嬌媚無雙。
男生女相?
許墨一瞬間認出了來人,白家白重齊,除了他,再沒有別人。
與聶青青對視一眼,具看出了對方眼中的驚愕,因爲這兩人——實在深不可測。
聶青青咬着許墨的耳朵,輕聲說道:“看到沒有,我們絕不是他們的對手,還是依我說的辦,先找到血影分身。”
許墨還有些猶豫,就聽聶青青繼續說道:“你還猶豫什麼,難道想讓白家拿到血影分身之後,成爲第二個邪月宗嗎?”
許墨眉頭一皺,看了聶青青一眼,從這張嫵媚的臉上,看到的唯有真誠。銀牙緊咬,許墨道:“你等等!我先給他們來個見面禮。”
“什麼?”
聶青青還沒反應過來,就見許墨背後紫色漩渦浮現,漩渦中心,隱隱出現一個黑色的人影。
“鬼影重重!”
許墨低喝一聲,白重真等人身後,立刻出現了一道持劍的黑影。
“小心!”白玉明大喝一聲,立刻將那鬼影打散,而白重真和白重齊甚至動也沒動,護體真氣自動爆發,便將鬼影撕裂。
其他死士則沒有那麼輕鬆,化元期以上的,還能依靠反應躲過一擊,化元期以下的武者,大多一擊斃命!
無論得手或失手,一擊之後,黑影消失,彷彿它們從來都不曾存在一般。
白玉明考到兩位長老身邊,小聲問道:“長老,這是何物。”
任他想破腦袋也想不出,是許墨在背後搞鬼。
白重齊思緒片刻,淡淡的道:“此地還有別人。”
“什麼!”白重真怒道,“你不是說這是天然形成的陣法嗎?”
他雖然不識陣法,卻也知道有人維持跟無人維持之間的區別,如此關鍵性的錯誤發生,他怎能不怒。
就聽白重齊冷一聲,說道:“大哥過慮了,我只說此處有人,並沒說這陣法有人維持。”
目光眺過面前的白霧,凝視着遠方,道:“這陣法雖然經人改動,但也強的有限,絕攔不了我們太久的時間。”
白重真按下怒氣,沉聲道:“那現在怎麼辦?”看着滿地屍體,他尤爲心痛;這些人可都是白家訓練出來的精英,死一個少一個。
白重齊的眼神裡,掠過一絲不易被察覺的輕蔑,淡淡的道:“大哥別忘記了,慈不掌兵,若奪下了血影分身,這些犧牲都是值得的。”
白重真並未說話,只是看向白重齊的眼神裡,帶上一些莫名的東西。
巨石背後
看到了整個過程的聶青青,不禁深吸一口氣,不可思議的盯着許墨。
“你是怎麼辦到的。”她情不自禁的問道。
許墨看到聶青青驚訝的表情,微微一笑,說道:“佛曰不可說、不可說,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不是嗎?”
聶青青恨恨的盯着他一眼,道:“不說就不說吧,快走了,別浪費時間。”
許墨微微一笑,道:“走?你知道方向嗎?”
聶青青一時語塞,半晌之後,恨恨的道:“快點告訴我向什麼方向走。”
許墨笑道:“不急不急,急不來的。”眼神掃過面前的茫茫白霧,說道:“跟着我走,一步也不要錯。”
這話語氣格外認真,令聶青青不知不覺的信服。
只見許墨一馬當先,魚貫從左邊起步,走了幾步,又向右一橫,躍出三步遠,這時候聶青青也已踏出這步,站在許墨原本的位置上,與許墨遙遙相對,恰成一條直線。
許墨微微一笑,對聶青青說道:“看好了,一步都不能錯。”
縱身而出,足下連點,每每接觸地面,都只一點,猶如蜻蜓點水一般,掠出三仗遠,沒入前方的迷霧之中。
“別愣着,快過來!”迷霧中傳出許墨的聲音。
快過來?
若不是聶青青還顧忌着自己的淑女形象,一定會破口大罵起來。
剛纔許墨那一手身法,實在讓她驚豔,橫跳過去並不困難,難就難在要足下連點,落足之處必須恰到好處,若不是身法達到如火純青之境,卻是不可能。
聶青青喊道:“你倒是讓我怎麼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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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霧的許墨道:“你沒看清楚?”
聶青青急道:“看清楚了也做不到!”
那邊傳出許墨無奈的聲音:“你先跳着,我過來接你!”
聶青青眉眼一瞪,心道:“好個許墨,等本小姐過去了,有你好看!”思罷,便是回想起剛纔許墨的動作,輕輕一躍,足下連點,一連點中幾個剛纔許墨的落足之處,身姿在空中飄揚,猶如仙子凌波一般。
聶青青終歸不是許墨,許墨能輕易做到,她未必能做到,來到最後一步,不出意料的喪盡前力,足下一蹬,明顯失去平衡,眼見就在摔到陣中,就見一道白影從迷霧中鑽入,如輕靈飛燕一般,掠到聶青青身邊。
聶青青還未反應過來,就覺身子被人攔在懷中,剛向反抗,耳畔傳來一個溫柔的聲音:“別動,我帶你過去。”
說話的正是許墨,眼見聶青青失去平衡,他一把攔住聶青青的腰,身體在空中扭轉,橫飛出去。
聶青青下意識的閉上眼,滿臉通紅,猶如桃李初燦一般。
當她睜開眼的時候,兩人已經穩的落在地上。
“啪!”
聶青青甩了許墨一道耳光。
“你幹什麼?”許墨愕然道。
聶青青杏臉飛霞,低頭斂目道:“還不放開!”語氣中充滿了小女兒家的羞澀。
許墨這才意識道,自己的手掌,還撫在聶青青的腰間——準確的說,腰間偏上,一個不該觸摸的地方。
“對不起、對不起,無意的、無意的”
手,如同彈簧一般的彈開,那柔軟的觸覺立刻消失,留下的只剩一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聶青青心中也升起一絲悵然若失的感覺,不過很快,便被理智壓下,只聽她冷冷的道:“現在往哪邊走?”
許墨訕笑一聲,道:“跟我來就是了。”
“還和剛纔一樣?”聶青青瞪着雙眼,口中充斥着威脅的語氣。
許墨忽覺得脖上一涼,哆嗦了一下,訕笑着道:“這是自然。”
“那就帶路吧。”聶青青淡淡說。
本以爲會是一場暴風驟雨,沒想到僅僅高高拿起,輕輕放下,倒讓許墨有些不適應,不由的盯着聶青青,愣在原地。
聶青青杏眼一豎,怒道:“看夠了沒有,看夠了就快點向前!小心被白重真他們搶了先!”
兩人按照剛纔的步伐,迂迴前進,迷霧漸散去,露出石林本來面目,怪石聳立,道路迂盤,又走了十多米,忽見兩尊雕像。
左邊一尊身披重甲,手持長道,張口戚額;右邊身着布衣短衫,手持短劍,獅鼻闊口,面孔猙獰。
許墨頗感眼熟,轉瞬便向起,這兩尊石像自己曾在劍鬼墓前見過,正是劍鬼和刀鬼的塑像。
他擡頭望去,只見前方不遠處又有兩尊雕像,遠遠觀之,與這兩尊不無不同,竟似完全一樣的劍鬼與刀鬼的塑像。
越望前望去,還有塑像,連成一排,綿延向遠方,石像盡頭,山壁上有一處石門,雖遠遠的看不清楚,但能覺出青銅特有的光澤。
“怎麼了?”聶青青見許墨停步不前,忍不住問道,同時就要向前邁步。
沒想到步子還未邁出,就被許墨一把拉了回來。
“你幹什麼?”聶青青怒道。
許墨冷冷的道:“救你的命!”說完也不管她,隨意拾起一塊小石頭,向前扔去。
石子剛一進入兩尊石像的範圍,就聽“砰砰”一想,兩尊石像的眼睛同時一翻,從中射出四道火舌,石還未落地,便被火舌集中,瞬間汽化成了一片塵埃,石像的眼睛,也隨之恢復正常。
聶青青縮了縮脖子,躲到許墨背後,道:“這是什麼東西?莫非是鬼?嚇死我了。”
許墨見她一副驚恐的模樣,忍不住心頭一軟,將那是金三富所言告知於她。
聶青青聽罷,點了點頭:“當年邪月宗確實有一名擅長機關術數的長老,只是沒想到,他竟逃過了滅宗之災。”
許墨心中一動,問道:“你可知道那名長老姓甚名誰?”
聶青青白了他一眼,面色怪異的道:“你還真當我是白曉生,那名長老本就神秘,非邪月門徒,根本不知他的名號,就連見過他的人,也極少。”
許墨點點頭,不再追問,只是手託着下巴,思考着渡過石像之法,可想了半晌,也想不出什麼有用的辦法。
聶青青道:“你們當時是怎麼通過的。”
許墨道:“那是一個意外,或者是說是對方有意讓我們通過。”
“怎麼說法?”聶青青眨着眼睛,一副好奇心爆棚的模樣。
許墨微微一笑,將當時的情景說予聶青青,包括他們是如何通過升降機的機關;如何找到石像傀儡的動力源,通過石像陣;又是如此度過九曲連環和地龍冥火的。
聽的聶青青眉飛色舞,不時嘖嘖點頭。
“沒想到你還是一個觀察入微的人,能找到石像傀儡的動力源,那現在你可知道這些石像的動力源在哪裡兒。”聶青青說完,似笑非笑的盯着許墨。
卻見許墨苦笑一聲,道:“找是找到了,可我們無法用同樣的方法通過。”
“怎麼?”聶青青問
許墨嘆息一聲,指着周遭石林道:“這一整片石林所聚集的天地之氣就是石像的傀儡的動力源。哎,能想到以天然陣法集聚天地元氣,供給石像傀儡,那位長老真是令人欽佩啊!”
聶青青臉上洋溢着笑意,口中說道:“既然沒辦法用去除動力的方法,那怎麼通過這石像,難道硬闖過去?”
許墨白了她一眼,道:“如果你想向剛纔那塊石頭一樣,可以試試硬闖。”
聶青青沮喪道:“難道就這樣退回去?”
許墨堅定的道:“到都已經到了這裡,豈有空手而還的道理,我且四處看看,依這爲老先生的脾氣,興許會留下一些提示也說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