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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看夠了吧。”夢如煙正驚歎於許墨的消失,忽聽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嚇了一跳,暗道:“怎麼會有人來到我身後,我卻沒有察覺?”待看的是許墨之後,才發現心來,沒好氣的道:“你走路就沒有聲音嗎?”

許墨小意思摸了摸鼻子,暗道:“看來我的蛇形瞬步又進步了。”易筋五拳只是一個雛形,當年的創立者也沒有如今許墨的實力,當武技到達凝神期後,就無法滿足修煉,可許墨天縱奇才,根據自己這些年的經驗和百家武技,竟嘗試着改良易筋五拳,這速度更快,無聲無息,類似瞬移的蛇形瞬步就是他改良的結果。

屋子裡很靜,但裡面卻有三個人。

穆森跪在地上,低垂着腦袋,不敢擡頭看自己的父親一眼,穆正平看着自己的大兒子,心中百轉千回。

“如果他不是嫡長子就好了。”他想。

可事實是無法改變的事情,有些人生來就運氣好,有些人生來就運氣差。穆森就是一個生來好運的人,不過他的好運也走到了頭。

“盧漢,說說吧,到底是什麼事情?”穆正平平靜的說,可任誰都能聽出這平靜背後的波瀾,絕不可能只用暗潮涌動來形容。

如果許墨在這裡,一定會認出這個叫盧漢的男人正是剛纔與他交手的殺手,此刻他身上沒有一絲凜冽的氣勢,站在穆正平身邊,平靜的就像一潭靜止的湖水。

當穆正平叫他的時候,他微微擡頭。

“有人要殺少年。”

“誰?”穆正平的眼睛裡爆發出一道金光。

雖然穆森不爭氣,但畢竟是他穆正平的兒子,或許在繼承人的選擇上,他會猶豫,但一名父親保護自己的兒子,卻是毫不猶豫的的。

盧漢低垂着頭,沉聲說道:“不認識,但看的出來,是個高手。”

穆正平皺了皺眉,道:“你不是帶着森兒回來了嗎?”

盧漢嘆息道:“不是我帶着少爺回來,而是那個人放我們回來?”

“什麼意思?”

“那個人放我們回來,並且說,明日會親自上門取掉少年的姓名。”

“啪”

一聲脆響。

穆正平一巴掌拍在身旁的桌面上,桌子上立刻出現了一張手影,這一掌穆正平是含怒而發,絕沒有任何留手的意思,將桌子當成了許墨。

穆森哆嗦了兩下,磕頭道:“父親,你要救救我,那個人太恐怖了。”他的表情扭曲,身子不停的顫抖着,就連嘴脣也變得蒼白無色。

穆正平漸漸平靜下來,作爲一名父親,他想的是兒子的安危,作爲穆家的家主,他卻不得不站在家族的角度來考慮。

就算有時這樣顯得無人情,但也迫不得已,只要他一天站在坐在家主的位置上,就必須以家族的利益爲先。

“說,你做了什麼事情,招惹了什麼人。”

穆森苦笑着擡頭,望着自己的父親,他能清楚看出父親臉上的憂慮。

“父親啊!我們真的沒有得罪任何人。”

“還敢說慌!”

穆正平一巴掌打在穆森臉上,沒錯,就是一巴掌,狠狠的一巴掌。這一巴掌直接將穆森打的愣在原地。他怎麼也沒想到一向對自己寵愛有加的父親會狠狠打自己一巴掌。

嘴角溢出鮮血,只是一點點,他卻能感覺到面頰火辣辣的疼痛,

“父親,我真的沒做過什麼啊,更沒有得罪任何人!”他大哭起來。

穆正平的臉上掠過一抹不忍,但很快就消散,也不知從何處掏出一疊文件,扔在地上。

“你自己看看吧!”

穆森顫抖着將散落在地上的紙張撿起來,發現上面寫滿了他這些年做過的事情,一樁樁,一件件,就像一支支利箭一般,刺穿了他的胸膛。

“這些、這些不是真的,不是真的!”他大吼着,抱着父親的腿:“父親,你要相信我,這些都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哼!”

穆正平冷哼一聲,“難道手下的人會騙我嗎?”望向這個兒子的眼神裡閃過一絲厭惡。

穆正平自詡爲梟雄,想要成爲梟雄,第一點就是喜怒不形於色,他雖不能完全做到這一點,但也能做的七七八八,至少不至於出醜。

可他的這個嫡長子卻——

哎。

他心中嘆息。

他可以容忍兒子繼續狡辯,他可以容忍他平靜的承認,卻不能容忍他哭着不認,這是一種懦弱的表現。

在北山郡,穆家的家主可以沒有才能,但不能沒家主的氣質,從這一刻開始,他原本就搖動的心,更加動搖了,甚至動了廢除掉這個嫡長子的繼承權。

當然,此刻他也沒細想許多,只是覺得,就算要廢除,也要等待事情解決之後。

“好了,哭有什麼用。”穆正平冷冷的道,“盧漢你說,昨天那個人是什麼來頭。”

盧漢雖然被他派在穆森身邊,負責暗中保護穆森的安全,但之前卻在穆家的情報部裡工作,負責收集情報,自然都周邊的人物十分了解,可今天那個人,他絕沒有見過。

這也不怪盧漢,當他在情報部工作時,許墨還沒有在蒼瀾國走動,他自然不知道有許墨這麼一號人。

“不認識。”盧漢的回答簡單而直接。

穆正平皺了皺眉,繼續問:“他的實力如何?”

“很強。”盧漢平靜的說,“比我要強的多。”

“比你還強?”穆正平皺眉道。

盧漢有凝神中期的實力,在整個蒼瀾國都算是高手,這樣一名高手竟然認輸,足見對手的厲害。

盧漢不確定的道:“他根本沒有使出全力對付我,不過以我估計,他的實力應該在凝神巔峰左右。”至於盧漢爲什麼不認爲許墨是融魂期,這還不簡單,許墨太年輕了,年輕的讓人不敢朝那個方向猜測。

所以儘管盧漢已經認爲自己的猜測很大膽了,卻依舊沒有猜到許墨的真正實力。

不過穆正平卻相信了盧漢的話,畢竟盧漢是以很少出錯而著稱。

“一個凝神巔峰的武者,確實有實力和我們穆家叫板。”

穆家只是北山郡的家族,實力在蒼瀾城裡尚排不上號,若不是穆家在北山經營已久,恐怕早已被北山蒼瀾城市裡的世家收拾了。但若要這樣就小看穆家的實力,那就大錯特錯了,因爲穆家的長老,也是穆正平的父親穆恆林是一名半步融魂的高手。

這件事情少有人知道,盧漢恰恰是知曉情況的人之一。

他皺了皺眉,對穆正平說:“要出手嗎?”

穆正平點了點頭,然後低頭對穆森說道:“你這個逆子先退下,這兩天不可走出家門一步。”

“是、是父親。”穆森如蒙大赦的退下,那離開時的癱軟背影,讓穆正平看了嘆息。

待他的背影消失,穆正平才放鬆下來,對盧漢說:“盧兄弟,讓你見笑了。”

盧漢道:“其實大公子也沒表面看起來這麼懦弱。”他以猜出穆正平的打算,因此出言提醒。倒不是說他和穆森有多少感情,只是廢長立幼之舉,在任何地方都會引起軒然大波。

穆正平冷哼一聲,不屑的道:“盧兄弟,你太客氣了。我算看出了。那小子根本就是扶不起的阿斗,原本以他長大後好一些,沒想到依然是這幅德行。”

盧漢沒有說話,只是低垂着頭。有些話穆正平可以說,他不能說,有些人穆正平可以得罪,他不能得罪。穆森就算再不成器,成不了穆家的家主,最後也能成爲穆家舉足輕重的人物,畢竟身份在那裡擺着。

穆正平看了盧漢一樣,苦笑着搖頭道:“盧兄弟,你還是這麼謹慎。”

盧漢笑道:“這是應該的。”

穆正平深吸一口氣,說道:“那以你謹慎的性格來看,若是父親出手,能否戰勝那個挑釁家族的人。”

若是許墨當街將穆森殺了,也就殺了,穆正平不會因爲一個死去的嫡長子而找凝神巔峰武者的麻煩;但許墨卻沒有將穆森當街格殺,而是放話明日殺上家門;那這件事情已經從穆森的事情,演變爲對整個家族的挑釁,事情的性質變了,處理方式自然不同。所以穆正平纔想到了請他的父親出山。

但這一請又不能隨隨便便的請,必須要有必勝的把握,若是穆恆林輸了,甚至因此有了任何損傷,對於穆家來說,無異於一個沉重的打擊。

盧漢想了想,說道:“沒問題,那個人很年輕,年輕的過分。實力雖然比我高,但絕沒有融魂期的程度。”

盧漢並沒有見到融魂之後的魂寶,所以才由此推測,他若知道許墨想着對付他根本不需要魂寶的話,一定會感覺十分無奈。

當無論之後會怎麼樣後悔,現在他做出了一個錯誤的判斷,而這個錯誤的判斷,很可能將整個穆家斷送。

穆正平相信了盧漢的話,他走到窗邊,看着中天的月色,嘆息道:“盧兄弟,你說我穆正平上輩子是不是積德太少,所以才生出這樣一個沒出席的嫡長子。”

盧漢低垂着頭,沒有說話。

穆正平也不指望他能回話,自顧自的說:“不過還好還有寧兒,就算森兒當不起家主的衆人,寧兒也可以。”

穆正平口中的寧兒正是他的二兒子穆寧,與穆森簡直就是兩個相反的極端。他從小乖巧聽話,長大後更是成熟穩重,在家族內部擁有極好的聲譽,這樣一個人,本就有機會代替穆森成爲家主,只是之前穆正平有些搖擺不定,但經過這件事情,他也徹底倒向了穆寧。

不過他口中的穆寧此刻在幹什麼呢?他若知道了,一定會震驚不已,甚至一掌拍死這個優秀的兒子。

穆寧不在自己的房間,在別人的房間,不在穆家,在明月閣,不在明月閣的明房裡,而是在密室中,密室中還有一個人,一個女人,漂亮的女人。

這世界上漂亮的女人有很多,但資格進入明月閣密室裡的漂亮女人卻只有一個,夢如煙,除了她沒有別人。

穆寧死死的盯着夢如煙,眼神裡露出一抹冷色:“你不是說今天穆森就會死嗎?我們他還沒死!”

夢如煙柳眉微皺,沉聲道:“穆寧,你最好弄清楚自己的身份,我夢如煙不是你的手下,我們只是合作關係而已。你也沒資格在我的地盤對我呼三喝四。”

如果許墨在這裡,一定會感覺無奈,他又一次介入了家族爭奪之中,當然,如果調動郡兵的事情能成的話,他倒也不介意。

穆寧面色一變,就要發怒,但終究還是按捺了下來,冷冷的道:“我明白,只是今天這麼好的機會,我那個大哥平常都處在層層保衛中,今天好容易一個人出來,你爲什麼不動手?”

夢如煙白了他一眼,沒好氣的道:“穆寧,別以爲我不知道你打的什麼主意,我若親手殺了穆森,第一個完蛋的就是自己。”

穆寧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只是冷笑的望着夢如煙。

夢如煙嘆息一聲,道:“放心吧,我聯繫的那個人一定會幫你殺掉穆森的,畢竟你大哥這個人也不是什麼好人。”

穆寧冷哼一聲,只是不相信夢如煙的話,更不相信夢如煙口中說的那個人,甚至對那個人生出了一種小覷之心;他卻不知,自己此刻的小覷,在未來爲自己帶來了滅頂之災。

就是好酒,人是好人。好人喝了好酒,做好的事情,殺人就是好的事情。

對於江湖遊俠來說,殺人不過點頭的事情,但許墨卻想得更多。從他掌握的資料來看,穆森的確是一個值得剷除的對象,欺男霸女,橫行市上,絕沒有所謂的翩翩公子風度,就連一絲僞裝也沒有。

殺這樣的人,許墨毫無愧疚。

事實上,如果他願意,昨天穆森就已經是個死人,他之所以昨天不殺,也有着自己的考慮。

他摸不準夢如煙的身份和背景,更不知道她爲何想要穆森的命,所以他選得等待一天。

藏在明月閣旁邊的一棵大樹上,屏住呼吸,靜靜等待。

直到看到穆家的二公子,穆寧從明月閣出來,許墨才瞭解事情的始末。

想把我當槍使?

許墨冷笑,那就試試吧。

他並不忌諱被讓當槍使,也不忌諱被人利用,只要事情與他無害,又能讓他達成目的,許墨還是能夠理解的,好比此刻,不論夢如煙打的什麼主意,不論夢如煙是否真的在利用他,只要他能完成目標,一切都不是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