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蹤的最高境界就是心無雜念,眼無旁人,六感並用,手腳齊上——作者:章前句
安頓完了那些瘋狂的精英弟子,林笑等人迅速開始進行偵查工作,確定凌霄宮等人的位置。其實,這個工作實在是太簡單了,因爲只要隨着人流聚集的方向走,便能遙遙瞧見山背上那一大片醒目的帳篷。
凌霄宮和決絕嶺的人似乎根本沒有刻意隱藏自己的身形,反而很是大方的告訴衆人:我就在這兒呢,有本事就跟來吧!
“剛剛匯合沒多久,他們就打算出發了嗎?”眼見那片帳篷里人影穿梭,顯得異常忙碌,林笑不由微皺眉頭道。
“真正的藏寶地點在大青山,他們卻選在這裡碰頭,這本身就已經很值得懷疑了。”李傲行忍不住插嘴道。
“嗯,要是按照正常的邏輯,他們肯定會第一時間選擇先將跟在屁股後面的雜魚們甩掉,因此,選在臥美人接觸,應該是存了混淆視聽的意思。”楊萬里沉聲分析道。
“可是現在他們打算怎麼甩脫我們呢?”石敢當不免好奇地問道。
“很簡單,跑唄!”程依依指了指大批從帳篷裡魚貫而出的人羣,身形一動,已經率先跟了上去。
不得不說,凌霄宮和決絕嶺的人實在是難纏,雖然,他們的目的地選在了大青山,但大青山所覆蓋的範圍極大,如果真讓這麼百十來號人往裡頭一紮,肯定不出半燭香的功夫便會消失地無影無蹤。所以,衆人必須緊跟在後,一刻也不得鬆懈。
而他們的真正狡猾之處卻在於,進了大青山沒多久,隊伍就分成了兩批,各自行動。這下,跟在後面的衆人便傻眼了,到底要跟着哪撥走呢?
“沒關係,我們只需盯緊絕情道人就行了。”林笑擺擺手,迅速跟了上去。想用這種伎倆甩掉自己,實在是太異想天開了吧?
而大部分人也抱着和林笑同樣的想法,根本不管其它,只是一門心思地盯緊幾個重要人物,真正做到了“我的眼裡只有你”的境界。
隨着凌霄宮和決絕嶺的人不斷深入大青山,隊伍被一次次的分散開來,終於,連南宮鷹都在衆目睽睽之下與絕情道人他們分道揚鑣,給身後的跟蹤者們出了個大大的難題。
“怎麼辦?跟誰走?”李傲行皺眉問道。
“不用擔心,就算他們暫時分開了,遲早也會再次匯合,咱們只要盯緊絕情道人……”林笑話說到一半,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一拍自己的腦門大叫道:“不好,中計了!”
“怎麼回事?”楊萬里他們連忙問道。
“既然大家都想的到要跟着絕情道人或是南宮鷹,他們這些老狐狸又怎麼會想不到呢?我們被人把握到了此種心理,這會兒,恐怕正主早已離開隊伍,去了別的地方。”林笑一邊說着,一邊迴轉身形,向來路尋去。不過,七派精英們卻被留了下來,繼續追蹤那些疑似的假冒分子。
“你的意思是,隊伍裡的那幾個人都是別人假扮的?可他們的行進方向的確和凌霄宮那半張地圖所示的方向一致啊。”楊萬里驚疑不定地問道。
“嗯,是這樣沒錯,因爲方纔南宮鷹與絕情道人分開的時候,他們二人曾經耳語過兩句。試想,若真的是他們哥倆,多少都會防備對方一些,怎會做出如此親密之舉呢?”林笑一邊查看着路上的各處痕跡,一邊沉聲答道:“至於地圖的方向,我也是考慮到了這點,才讓李展風他們繼續跟下去。”
“對,尤其是被我們當日挑撥一番之後,以絕情道人的秉性,根本不會就這麼簡單算了。”楊萬里點頭附和道。地圖可以造假,人的脾氣性格卻很難僞裝,想通了此處關節,他不由爲林笑的觀察入微而暗自佩服。
“可是,現在我們怎樣才能找到他們呢?”聽了二人的分析,程依依忍不住問道。
“靠氣味!”林笑撿起一截斷掉的樹枝,在鼻子下面聞了聞,這才繼續道:“別忘了我們在叢林裡學到的本領,那天與絕情道人擦肩而過的時候,我就察覺到他身上有股濃重的蘭花味兒,幸好,大青山的蘭花並不多。”
經由林笑這麼一提醒,李傲行等人才恍然大悟,立刻就學着他的模樣,靠鼻子追蹤起絕情道人來……
此時,就在大青山的另一邊,成功甩掉了跟屁蟲的凌霄宮與決絕嶺的大佬們正在卸下僞裝,將身上那些普通弟子的服飾脫去。
“師兄的這招妙計,果然是高啊,輕而易舉便將那些煩人的蒼蠅給引向了別處。”說話的正是許浩然搬來的救兵,來自千劍城的“劍癡道人”。
“師兄運籌帷幄,料事如神,當然不是你我能比的了。”劍癡道人身旁的“刀狂道人”也開口附和道。他是劍癡的親哥,因爲孿生兄弟的關係,二人長得幾乎一模一樣,只能從衣飾的不同加以區分。
“二位師弟過獎了,我也不過是把握人心,順勢而爲,哪裡敢說什麼料事如神呢?”絕情道人擺擺手,謙虛地說道。
“三位,接下來我們是不是應該按照地圖所指,早些趕去寶物所在之地啊?”眼見凌霄宮這哥仨還要接着往下吹捧,南宮鷹連忙出聲提醒道。
南宮鷹知道,現在自己這邊算上鍾靈在內,雖然共有四位黃衣督事,但與凌霄宮這三位道人相比,卻並不佔太多優勢,故而,言語間倒是頗爲客氣。
事實上,凌霄宮能夠以道人相稱的弟子,無一不是真正的命紋高手,而在西北連環十二城,劍癡與刀狂的名頭可是比南宮鷹都要強上三分,就更不用提人盡皆知的絕情道人了。
“好,那我們就出發吧。”絕情道人擡頭瞧了南宮鷹一眼,這才慢悠悠地說道。對於一個曾敗於林笑之手,並被迫許下一年之約的無能之輩,絕情道人自是沒什麼好臉色給他看。
“哼,總有一天要給你們點兒顏色瞧瞧!”南宮鷹自是看出了絕情道人眼中的輕視意味,無奈之餘,心頭的憤恨也跟着愈發強烈起來。
“素聞凌霄宮的人慣以西北王的身份自居,對其他門派弟子都是盛氣凌人,頤氣指使,今日一見,真是名不虛傳,有過之而無不及啊。”只是,南宮鷹尚能以大局爲重,但新來的兩位黃衣督事就沒他那麼好的脾氣了。
“穆連城,你到底想說什麼?”劍癡道人面帶慍色道。對於這個五短身材,貌不驚人的漢子,劍癡老早就看不順眼了。
“沒什麼,只是想提醒某些人,千萬別自視過高,不把別人放在眼裡。要知道,咬人的狗,一般都很少叫。”穆連城不鹹不淡地回道。
“你罵我們是狗?是不是想找架打了?”刀狂道人上前一步,右手已經摸向了自己的腰間。
“哈哈,你們既然這麼急着對號入座,那我們就沒什麼好說的了,刀狂,就讓我向南天來領教領教你的高招吧!”穆連城身旁的另一位黃衣督事出列道,言語間也是針鋒相對,毫不退讓。
“怎麼?寶貝還沒現身,你們就打算在這裡拆夥了不成?”幸好,絕情道人還沒失去理智,知道自己該以大局爲重。
“對,至少,也該找到奇蹟之門的碎片後再做計較。”南宮鷹拍拍穆、向二人的肩膀,總算是讓劍拔弩張的氣氛稍微緩和了一些。
“哼,走吧!”經過絕情道人的身旁時,鍾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看來,衆人間的矛盾已經無法調和,只是看在對方那半張地圖的面子上暫時忍耐了下來。
正當他們一行七人漸漸消失於叢林深處,快要看不見蹤影時,在他們身後的僻靜角落裡卻轉出了一個絕難想到的人。
“嘖嘖……看來,睡過頭也有好處啊。”方玉竹眯着一對精光閃現的小眼,不由對自己的好運大感受用。
原來,方玉竹被衆人“遺忘”之後,爲了能夠及時趕上林笑他們的步伐,就果斷地直奔大青山而來。原本,他以爲憑着自己的良好記憶力,應該能夠順利地摸到藏寶地的附近,安心等待衆人到來,誰知,在大青山裡轉了沒多久,他便徹底迷了路,連東南西北都分不清在哪兒了。
好在,深受上天眷顧的方玉竹這回也沒有失望,誤打誤撞之下,竟然讓他遇上了甩脫衆人後的凌霄宮與決絕嶺的老狐狸們。
“難得能讓林笑吃回癟,真該謝謝他們纔是。”方玉竹不自覺地笑了笑,放出一隻尋蹤蝶後便緊跟上去,小心翼翼地不讓南宮鷹等人掉出自己的視線之外……
“怎麼樣?他們應該是往哪邊走了?”站在一個岔路口,楊萬里向仍在地上搜索痕跡的林笑等人問道。
“唉,過去了太久,氣味已經變得淡不可察,很難斷定他們到底選擇了哪條路啊。”林笑搖搖頭,略顯無奈道。
“那怎麼辦?要不乾脆隨便選條路追下去看看再說?”一旁的李傲行撓撓頭,出着主意道。
“不行,那樣太耽誤時間了,萬一走錯路,就再難逮到他們的行蹤。”程依依搖頭道。
“依依說得沒錯,看來,只能兵分兩路,分頭行動了。”楊萬里沉吟半晌後苦笑道。
“等等,你們看那是什麼?”正當衆人打定主意,準備繼續追蹤下去時,石敢當卻一指前方,驚喜地叫出聲來。
“尋蹤蝶?”林笑眼睛一亮,瞬間就看清了石敢當的所指之物。
“好像是玉竹的尋蹤蝶啊!”程依依將那尋蹤蝶招至手中,也是難掩心中興奮道。
尋蹤蝶作爲非常重要的消耗性物資,一向都是不到關鍵時刻,絕不會輕易使用的。此刻,能讓方玉竹不惜放出尋蹤蝶來通知他們的大事,除了奇蹟之門這個寶貝之外,衆人實在想不出還有其它了。
“哈哈,沒想到,他卻是領先了我們一步,走,去看看,到底是怎麼個情況!”林笑大笑一聲,便領着衆人尾隨尋蹤蝶朝着其中的一條岔路行去……
“好了,到了這裡,應該可以將地圖合二爲一,確定碎片的真正所在了。”南宮鷹等一行人在大青山裡走了約莫大半個時辰,終於在一處荒廢的礦山前停下。
“你確定是在這座鐵礦山的山腹裡嗎?”絕情道人掃了一眼那些幽深不見底的坑洞,忍不住皺眉道。
“放心吧,我們決絕嶺的半張地圖就是在開採此處的鐵礦時發現的,準錯不了。”南宮鷹擺擺手道。
“哼,希望如此吧。”絕情道人冷哼一聲,這纔將懷中的上半張地圖取出,遞給了南宮鷹。
對於絕情道人的半信半疑,南宮鷹並沒有不滿,畢竟這大青山連同青山城,以前都是屬於決絕嶺的地盤,任誰到了這種陌生的環境都難免會心生警惕,更何況凌霄宮人本就對自己百般提防呢。
只是,想到自己敗於林笑之手,這大青山也跟着易了主,至少在一年內都無法重新奪回,南宮鷹的心裡就不是滋味。
雖然,在決絕嶺那些大人物們看來,區區一座青山城,根本就是彈丸之地,無足輕重,但對長久在此經營西北連環十二城的南宮鷹而言,這不亞於剮了他的心頭肉,讓他至今仍是難以釋懷。
還好,現在仍留給他了一個再次證明自己的機會,只要找到奇蹟之門的碎片,南宮鷹相信他的地位一定會在宗門內水漲船高,所有的失敗都將變得不值一提。
“走,進去吧。”將兩張地圖合併後,南宮鷹一臉冷然地領着衆人進入了礦洞,對於奇蹟之門已是勢在必得。
而與他轉着同樣心思的,還有絕情道人。
雖然,絕情道人相信決絕嶺這邊至少在找到奇蹟之門的碎片之前,不會耍什麼花樣,但他仍是時刻保持着高度警惕,對南宮鷹的說辭抱着三分真,七分假的態度。
“什麼找到奇蹟之門的碎片後便各憑本事,這些都是騙鬼的,我纔不相信決絕嶺的人會沒有準備些後手……”絕情道人心裡飛快地轉着各種念頭,對自己暗中做出的佈置也是頗有信心。
“嗯?進去了?”眼見南宮鷹等人一頭扎進了礦洞,尾隨而來的方玉竹不由犯了難。他一方面想等林笑他們來了之後再做打算,一方面又怕對方鑽進這些縱橫交錯,仿若迷宮似的坑道中後便失了蹤跡。
“希望尋蹤蝶不會在裡頭迷路吧!”考慮再三,方玉竹還是決定先跟上去看看,畢竟,到手的鴨子豈有再讓它飛掉的道理?
進了礦洞,方玉竹立馬發現自己的選擇真是太正確了。在外頭還不大看得出來,進到礦山之中,纔會感覺出裡面的通道之複雜,實在是難以想象。再加上此間並沒有合適的照明工具,若少了地圖的指引,恐怕連能否全身而退都將是個問題。
循着南宮鷹等人的足跡一路前行,方玉竹的眼睛總算是慢慢適應了黑暗的環境,並且極爲小心的在沿途留下明顯的標記。只是,在這種陰暗潮溼的環境中,林笑他們能否及時發現這些標記,方玉竹卻並無太大把握。
不遠處有一片朦朦朧朧的光暈,那是絕情道人他們手裡的熒光石在發揮着作用,方玉竹雖然身上也帶了這種玩意兒,可在這種環境下,卻不敢拿出來引起他們的注意。
就這樣,走了大概有小半個時辰,南宮鷹等一行人總算是在一處空間稍大的礦洞內停了下來,手指着地圖,似乎在低聲討論些什麼。因爲礦洞內非常的安靜,任何一點兒響聲甚至是呼吸聲都有可能引起對方的警覺,故而,方玉竹不敢靠的太近,聽到的信息也是零零碎碎,不知所云。
“這裡顯示是要往左走,可是左邊這條路已經被大石堵死了,怎麼辦?”絕情道人皺着眉頭,指着地圖上所標記的路徑,問向南宮鷹道。
“你問我,我問誰?”南宮鷹翻了翻白眼,沒好氣地回道:“要知道,這個地方我也是第一次進來。”
“你們有沒有覺得,這裡實在是太過寂靜了一些?”突然,劍癡道人開口道。
聽他這麼一說,衆人對視一眼,也都察覺到了詭異之處。
“嗯,沒錯,按照道理來說,像這種廢棄的礦洞之中,應該會有很多蛇蟲鼠蟻,甚至飛出大片的黑蝙蝠來也不奇怪,爲什麼咱們走了這麼長的一段路,卻連半點兒活物都看不見呢?”刀狂道人點頭附和道。
“確實有點兒不妥,莫非在我們之前,已經有人來過了?”穆連城的推測倒是不無道理。
“不會,地上的灰塵積得很厚,除非那些人是飛進來的,否則,定會留下痕跡。”向南天搖頭道。
“這些事還是以後再說吧,現在最要緊的是先把路線找出來。”鍾靈可不會像他們那樣疑神疑鬼,她只是單純地想着怎麼解決眼前的困境。
“慢着,南宮鷹,你們這半張地圖是怎麼發現的?”這時,絕情道人像是想到了什麼,猛地出聲問道。
“我不是說了嗎?是我們開採鐵礦的時候,在這個礦洞裡發現的。”南宮鷹眉頭一皺,不耐地回答道。
“哼,你們開採鐵礦之時,礦道根本就尚未完全,這張地圖又怎麼能未卜先知的畫出所有的路徑呢?”絕情道人冷笑道。
“廢話,鐵礦又不是我們一家弄出來的,早在大青山落入決絕嶺之前,這裡就已經被人開採過了。”南宮鷹撇撇嘴道:“不信你問問青山城的七大門派,搞不好他們都從這兒撈過一筆,將挖出來的鐵礦賣給了修盟會。”
“你是說,礦道的存在時間已經很長了?”絕情道人總算明白了他的意思。
“那是自然,當年我們開採此處的時候,只不過是在外圍粗略地掃蕩了一番,畢竟都是人家吃剩的骨頭,決絕嶺又哪兒會真的放在眼裡。”南宮鷹開口解釋道:“但是巧的很,就在那次開採的過程中,這扇刻有地圖的書貝就被挖了出來,連上你們那半張,正好便是整個礦洞的內部通道全圖。”
“對了,絕情道人,你們這半張地圖又是從何而來的呢?”鍾靈見南宮鷹被審了半天,自是不願吃虧地反問起凌霄宮的人來。
“我們這半張是早些年的時候,一位前輩高人交到家師手中的,他言明,此物乃是記載了奇蹟之門碎片的半張地圖,讓我們安心等待下半張的出世。”絕情道人坦誠相告道。這種事本就沒什麼隱瞞的必要,更何況,當決絕嶺的人挖到那下半張地圖時,也是那位高人傳訊相告的。
“你說的那位前輩高人,莫不是姓李名四吧?”聽到此物是來自絕情道人的師父之手,南宮鷹已經信了七分,而當他聽到“前輩高人”這四個字的時候,便不由想到了自己當日得圖時,見到的那位高深莫測之人。
“李四?!你是怎麼知道的?”不料,一聽南宮鷹說出這個名字,絕情道人竟是臉色大變,失聲叫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