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風吹戰鼓擂,兩軍對壘誰怕誰——作者:章前詩
戰雲密佈,局勢緊迫,隨着月隱宗和落日門的人馬紛紛就位,一場大戰已經無法避免的迎面襲來,不知將帶走多少鮮活的生命。
“如果可以選擇,我不會用人命去換取利益,如果不能選擇,那我將不惜自己的生命,也要拼殺出一片自由的天空!”這是三天後,周不凡在最後一次動員會議上所講的最後一句話。
而這句話,不僅鼓舞了月隱宗衆人保衛家園,抵抗奴役的決心,也吹響了他們期待已久的進攻號角。
大軍密密麻麻地排列在南星塔下的空地前,總計三千六百餘人的決戰隊伍,井然有序地從臨時搭建的點將臺前緩慢經過。
看着這些年輕的面孔,林笑一時間感慨良深,就連身旁夏宜歌的呼喚都忘了迴應。
“笑兒哥,那是我爹孃所在的隊伍,他們會是攻打城主府的第二梯隊……”夏宜歌不知不覺地抓住了林笑的手臂,聲音飄渺着說道,似乎是在喃喃自語,又像是要說給天上的神明聽見,期望得到他們的祝福和保佑。
“放心吧,城主府的防禦設施都是臨時建造的,不會對我們造成什麼威脅,他們定能安全迴轉纔是。”林笑知道夏宜歌心中的擔憂,可身爲月隱宗的弟子,在這種緊要關頭,誰又能顧得了這麼多呢?無論是親情、友情,甚至是愛情,在大義面前,終究只能被捨棄,只能暫存心底……
“好了,我們也可以出發了。”方玉竹不知何時來到了林、夏二人的身邊,望着不遠處的長長隊伍,一臉淡然地開口道。不得不說,在這種能夠切身體會到殺意與血氣的戰場上,方玉竹的表現堪稱是衆人之中最好的一個。無悲無喜,無情無義,他身上自然流露出那股殺伐之氣,簡直與戰場的氛圍融洽無比。
“好,走吧!”林笑點點頭,將夏宜歌交給了身後的衆人照料,領着一隊約有兩三百人的騎兵,向另一個方向疾馳而去。
作爲攔截對方援兵的主力部隊,林笑除了向周不凡提出必須全部配備虯龍馬等能夠高速行進的座騎外,還要求衆人把負重降至最低,以便整個隊伍保持足夠的機動性。其實,說穿了,他就是想跑路的時候能夠溜得更快一些……
“笑兒哥,這兩塔之間的區域,相當開闊,不僅沒有設置居民區,甚至連道路都寬敞無比,簡直就像專門爲城中大戰做準備的啊!”行進中,李傲行從身後竄了上來,開口說道。
“嗯,的確如此,若非這樣,咱們就只能靠雙腿與之周旋,根本起不到延誤阻敵的效果。”林笑點頭稱是道。
“探子回報,說是落日門這幾天也在不斷向城主府增兵,我看,待會兒還能出來的援兵應該不會太多了。”石敢當也來到了二人身邊,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不一定,他們每次都是一兩百人的規模,根本就起不了多大作用,我看,主力肯定還龜縮在北域塔裡沒有出來呢。”身後的方玉竹卻提出了不一樣的觀點。
“玉竹說的對,雙方既然都這麼重視各自的高塔,必然不會輕易棄塔而出,要知道,即便是像我們這般大舉進攻,南星塔中仍是留了三百多人以防萬一,不可謂不慎重。”林笑顯然更支持方玉竹的想法。
“反正,等城主府那邊的戰火一起,我們便能弄個一清二楚了。”李傲行說這話的時候,眼睛不由自主地轉向了西北方,心中一邊默默計算着大軍的行進速度,一邊等待着升騰而起的煙火,給衆人更爲明顯的提示。
正當林笑等人繞了一大圈,搶着去截斷北域塔通往城主府的道路時,落日門的探子終於發現了月隱宗的大規模行動,開始緊鑼密鼓地做出一系列應對之舉來。
“哼,終於忍不住了麼?”雙塔城的城主府中,于禁正率領着五百人的城衛隊,嚴陣以待。當他看到北域塔上升起的紅色煙柱時,便已經知道月隱宗的人即將展開攻勢,心中雖藏了萬全之策,卻仍禁不住有些緊張。
于禁手下雖然有五百能征善戰的城衛隊,但這些人本來就選拔自落日門和月隱宗這兩個地方,即便獨立成隊已久,他仍是不敢真正地將之投入到與月隱宗廝殺的戰場中去。故而,防守城主府的主力,實際上是武裝到牙齒的兩千多落日門弟子。
“大家聽好,月隱宗的進攻部隊馬上就要到了,每個人都給我打起精神來,絕不能讓他們踏進城主府一步!”于禁對身後的城衛隊們大聲說道。
“是!”五百人的迴應本該響亮無比,于禁卻聽出了少見的紊亂之音,甚至夾雜了許多有氣無力的敷衍應對,不由讓他冷笑連連。
而由落日門的傳功長老“方恆”所率領的兩千餘名門中弟子,則早已就位,打算倚仗防禦工事給予月隱宗狠狠的打擊。
“掌門,第一梯隊的攻擊方陣已經準備完畢,隨時可以發動進攻!”距離城主府最近的一處山頭,月隱宗的高層幾乎齊集於此,指揮着三千六百人的大軍將目標團團圍住。
“玄光,開始吧,告訴第一梯隊的人,至少也要爲我們打出一道缺口來!”望了臉上還微帶着興奮之意的何長老一眼,周不凡擺擺手,終於開啓了這場大戰的序幕。
“殺啊!”收到命令的六百名月隱宗弟子,揮舞着各種武器,一邊瘋狂大叫着,一邊衝向了自己負責的區域。
在他們身後,是一排整齊的攻城車,配合着第一梯隊的衝鋒速度,噴射出一個個燃燒火彈,狠狠地砸在城主府本就不高的外牆之上,猛烈的撞擊力使得牆頭的守兵東倒西歪,大都很難站穩身形。
而有的火彈則飛越了圍牆,落在了府中各處,強悍的燃燒能力幾乎是遇物即燃,讓裡面的落日門弟子手忙腳亂,疲於奔命。
事實上,這種火彈乃是一種名叫“烈陽樹”的果實,此種果實大概只比人的腦袋大一點兒,外表紅彤彤的毫不起眼,但內裡蘊含的火屬能量卻是猛烈無比,一經念力催發,便會觸物爆炸,燒燬一切能夠點燃的事物。
有了如此強大的火力掩護,六百第一攻擊梯隊的月隱宗弟子們,沒費多少功夫便來到了距離城主府僅有幾十丈遠的壕溝。這條壕溝是落日門這幾天集中全力挖掘出來的,寬有數丈,雖然不能阻擋住擁有各類移動類法寶的月隱宗人,卻可以有效延緩他們的推進速度,使之被迫在壕溝附近形成密集的人羣。
“好,給我狠狠地打!”牆頭上的方恆大吼一聲,城主府的外牆上立刻就鑽出一排排整齊的黑衣弓箭手。他們是落日門中有名的遠攻部隊“神射組”,每個人都擅於利用念力控制一種名叫“鎖念弓”的武器,射出能夠自動識別和鎖定念力的特有箭矢。
這種箭矢不是瞄準人,而是利用念力間的相互感應,直接指向念力的散發體。如此一來,不料月隱宗的弟子躲向哪裡,鎖念弓射出的箭都會緊追不放,直到擊中目標,爆出一團致命的火光爲止。
果然,隨着牆頭神射組組長的一聲令下,第一波箭雨便鋪天蓋地的迎面而來,灑向壕溝附近那密密麻麻的人羣。一時間,來不及逃竄,或是被身旁戰友阻擋的月隱宗弟子們,紛紛大叫着祭出自己的保命法寶,將各色防護光罩呼喚了出來。
至於沒有護身之物的弟子,則無奈地選擇用手上的武器硬拼,拼得過的,只是被箭矢炸得灰頭土臉,狼狽一點兒,可拼不過的,就只能在一團火光中送掉性命,早早地成爲壯烈犧牲的勇士。
“快,布起盾陣!”幸好,與落日門打過無數次交道的月隱宗早就有了應對之法,山頭上的令旗一揮,這些訓練有素的弟子們便自動排列成前寬後窄的梯形方陣,由最前方的戰士升起一面金光閃閃的圓形盾牌,護衛着方陣緩緩前行。
這些金色盾牌可不是一般的防護用具,而是由一種神奇至極的磁石所制,能夠散發出類似於念力的磁力波,擾亂鎖念弓的箭矢,使之統統撞在金盾上,不能再對衆人造成殺傷。
有了此物護駕,六百多人的攻擊方陣總算是有驚無險地抵達了城主府的牆根,開始一步步往牆頭攻去。
“掌門,第一方陣的攻勢還算順利,接下來,是不是要將那個東西送上去了?”何玄光一臉激動地問道。
“好,告訴董武,只要能將外牆打開一個缺口,我便賞他一件命紋法寶作爲獎勵!”周不凡站起身來,沉聲說道。作爲一派掌門,他此刻的心情其實也同樣激動,只不過,越是這種緊要關頭,他就越要沉住氣,這是一名優秀領導人應當具備的基本素質。
“是!”何玄光大聲應道,好像那件命紋法寶是獎給他了一樣。不過,說是獎給他,倒也沒什麼錯,因爲董武本就是他最滿意的大弟子,一身遠超同輩的實力自是不必多說,帶兵打仗的能力那也是出類拔萃,在月隱宗中首屈一指的!
正因如此,這至關重要的第一梯隊纔會交由董武來統領,只要他能夠打開局面,身後的幾個接力梯隊便可趁勢而上,在此戰中佔得先機。
山頭上的這幾個高層對此自然是心知肚明,而正奮戰在第一線的董武又何嘗不知?此刻,他雖然完成了預定作戰計劃的第一步,心中卻沒有絲毫的欣喜感覺,因爲,在牆頭上的都是全副武裝,嚴陣以待的落日門精英部隊!
“攻上去容易,可想要在上面站穩腳跟,恐怕就沒那麼簡單了。”想到這兒,董武手舉着金光盾牌,一邊擋着左右亂竄的箭矢,一邊向身後的傳令兵吩咐道:“快去看看‘融石仙藤’到了沒有!”
董武的話音未落,身後便跑來另一個傳令兵,大叫着告訴他融石仙藤已經就位。聽到這個消息,董武的心裡便略微輕鬆了些,要知道,這玩意兒可是月隱宗好不容易從絕域山脈裡搞到的稀罕物,能否攻破外牆,就全靠它了!
“攻擊小組各自就位,其他人跟我佯攻牆頭,吸引對方的注意力,只要山頭上的信號一起,咱們便全力發動猛攻!”董武沉聲吩咐道,一緊右手的青色長刀,便呼喊着率領衆人向上躍起。
“哼,以爲我們都是吃素的麼?”眼見下面的月隱宗弟子悍不畏死地直撲而來,方恆冷笑一聲,指揮着牆頭的守軍毫不客氣地招呼了過去。
在這種近距離的牆體攻防戰中,月隱宗的攻城車和落日門的遠攻部隊很自然地失去了效用,此時,靠的便是雙方戰士的個人實力與法寶威能。
一時間,城主府的牆頭上,各色閃爍着耀眼光芒的法寶呼嘯而出,或是刀槍棍棒,或是斧鉞鉤叉,俱都迸發出奪目的光彩。有的傢伙喜歡使點兒霹靂雷火彈一類的暴力武器,抽空陰人,有的哥們則頂着一個烏龜殼似的防護罩四處遊走,躲避追殺。總之,打得那叫一個精彩紛呈,激烈異常。
“是時候了!”董武剛剛一刀砍翻了一名不長眼的落日門弟子,便瞅見遠處的山頭燃起一道青煙,連忙招呼着衆人躍下牆頭,以減少不必要的損失。
“嗯?他們怎麼撤了?”方恆剛要指揮四周的守軍圍攏過來,將牆頭這些雜魚給聚而殲之,卻被他們搶先一步,脫出了包圍圈。
“嗖、嗖、嗖……”正當方恆迷惑不解的時候,府外的月隱宗戰陣內,突然射出了十幾條一丈多寬,渾身長着倒刺的青黑色巨藤,齊刷刷地貼在了牆頭,倒刺還會自然蠕動着深入牆體,彷彿要與外牆徹底融合,不分彼此一般。
“融石仙藤?!”其他人可能認不出來,但活了大半輩子的方恆又豈會不知這種奇物?
融石仙藤乃是絕域山脈中的特有植株,大多生長在地底溶洞,最喜吸收鍾ru等天然之物,故而,一身的倒刺能夠緊緊盤旋在倒垂的石柱上,就算是集合數人之力,也很難將它扯下來。
方恆不知道月隱宗到底是用什麼方法將它們分離出來的,即便知道了,現在恐怕也沒時間讓他去準備材料,慢慢侍弄。因爲,如果不盡快將融石仙藤從牆體內清除,整個外牆便有可能被月隱宗的弟子給徹底拖垮,不攻自破。
“快,將這東西砍斷,千萬不能讓它往裡面鑽!”眼見融石仙藤被府外的月隱宗人猛力一拉,瞬間繃的筆直,甚至已將牆頭的磚石拉扯地有些晃動,方恆連忙大叫着指揮衆人上去補救。
“哈哈,融石仙藤堅硬無比,豈是你們一時三刻便能砍斷的?”牆底下的董武大笑着說道,一邊命令控制融石仙藤的攻擊小組繼續灌注念力,催發仙藤的生長速度,一邊率領衆人再度躍上牆頭,干擾方恆等人的行動。
這下,牆頭的守軍立刻便陷入了兩難的境地,到底是接着圍砍融石仙藤呢?還是先圍剿董武他們這些散兵遊勇?
“派人通知于禁,讓他速速調集人手前來增援!”方恆想了想,終於還是向身後的于禁求援了,他那五百城衛隊雖然數量不多,但個個都身經百戰,實在是目前能夠左右戰場局勢的一大助力。
其實,方恆手中的兩千落日門弟子,並非就不如城衛隊的人,只是,城主府的外牆延綿甚遠,而且東、南、西三個方向都需派人駐守,故而兵力便分散開了。他倒不是沒想過將另外兩面的部隊調過來防守,可惜,月隱宗似乎猜到了這一點,早早地派遣另外兩個梯隊的兵力前去對峙,讓他們脫身不得。
所以,按照道理來講,像雙塔城城主府這種地勢平坦,無險可守的孤地,再加上三面皆可進攻,防禦工事又薄弱異常,實在是不利於落日門的防守。因此,想要以兩千兵力來抵擋三千六百餘人的攻擊,可謂是難度極大。
現在,月隱宗又祭出了融石仙藤這樣的攻城利器,只要外牆一倒,落日門便連最基本的高牆倚仗都不復存在,局面簡直是處在了絕對的下風。
此時此刻,北域塔中的援兵,似乎就成了城主府守軍唯一的救命稻草。而按照時間計算,北域塔若是派出了增援部隊,現在應該已經走到了一半,與等候在那兒,由林笑等人率領的攔截軍勝利“會師”。
“你們可一定要拖住他們啊……”山頭上的周不凡心中默唸着,眼神不由越過城主府,望向了遙遠的北方。
“笑兒哥,援兵怎麼還沒來呢?城主府那邊都打了老半天了,他們落日門也太鎮定了點兒吧?”李傲行雙手抱胸,望着眼皮子底下那條空蕩蕩的山路,唉聲嘆氣道。
“我說小猴子,你是一天不打架就皮癢啊?援兵不來不是更好麼,城主府能夠輕鬆拿下,咱們也不需要冒險拼命了。”林笑忍不住撇嘴道。
“笑兒哥,我這是想立功啊!將來,咱們可就全靠這些戰功來跟周不凡那頭老狐狸較勁啦!”敢情李傲行的境界還挺高,乃是爲了大家着想。
“是嘛?”一旁的石敢當露出一臉懷疑的表情。在他看來,李傲行絕對和方玉竹一樣,屬於純粹戰鬥型的,只不過一個是冷血,一個是熱血的區別。
“嘿嘿,別哭喪着臉了,買賣送上門來咯!”石敢當的疑問還沒得到解答,冷血戰鬥型的方玉竹便手指前方,發出了一陣陰沉快意的笑聲。
可不是麼,就在衆人說話的空當,腳底下那條山路便出現了一支數百人的隊伍,浩浩蕩蕩地朝着城主府的方向行去。瞧着他們悠哉遊哉的模樣,林笑等人頓時懷疑起來,這到底是去支援城主府的落日門精銳呢?還是出來打醬油的觀光部隊啊?
“管他那麼多,兄弟們,我們上!”林笑可沒閒工夫再觀察下去了,大手一揮,一行人便氣勢洶洶地朝着山道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