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二七章 較量

毫無疑問,林笑的話給黑豹道人帶來了巨大的壓力,但另一方面,他卻從來都沒有像現在這一刻,感受到自己的重要性。

事實上,每個人都需要被認同、被欣賞,哪怕他只是一個掃地的清潔工,如果有人說一句:今天的地真乾淨!他也會覺得自己的勞動沒有白白付出,從而加倍努力起來。

正如現在的黑豹道人,雖然他名義上是獅城城主,可乾的卻是獅城“城管”的活兒!以往,年終彙報的時候,他一般都是凌霄宮那些同僚們取笑的對象,可如今,竟然有林笑這樣的大人物看重自己,他又豈能不心情舒爽,勁頭十足呢?

“承蒙公子看得起在下,但我這個獅城城主根本就名不符實,恐怕會有負公子的重託啊。”按捺下略顯激動的心情,黑豹道人不免有些心虛道。

“誒,你可千萬別小看了自己的能耐。”林笑搖搖頭,接着說道:“雖然,你的工作聽上去很簡單、很不起眼,但越是這種需要經常與對方打交道的工作,才越能接觸到野蠻人一族的核心價值觀,瞭解他們的所需所想,從而利於我們做出從容應對。”

“您是說……我真的能發揮作用?”一聽這話,黑豹道人忙不迭地興奮道。

“那當然,我還有好多東西需要向你請教呢!”眼見黑豹道人一副等不及的表情,林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兩顆腦袋便湊到一塊兒,開始嘰裡呱啦深入起來……

野蠻人一族,現有族人十餘萬,作爲南大陸少見的單一族羣聚居體,他們絕對稱得上是規模龐大,凝聚力極強的一股力量。

正因如此,不論以前曾一統過西北連環十二城的逍遙宗,還是現在獅城名義上的管理者,凌霄宮,都對其束手無策,採取由之任之的態度,從來不抱任何強行征服的念頭。因爲,真要打起來的話,不付出數倍於彼的代價,是不可能取得最後勝利的。

另一方面,野蠻人也非常清楚自己的定位,從來不會惹事生非,故意找“執政者”的麻煩,一直都秉承着自古傳下來的族訓,以消滅絕域山脈中的魔人族爲自己的唯一目標。而在這種最高宗旨的指導下,他們更是組建了一整套嚴密的組織架構,高效地管理着這個十餘萬人的族羣。

處在金字塔頂端的,是一個以族長爲首的七人“長老團”,他們擁有最高裁決權,在野蠻人族中擁有不可動搖的權威。接下來,則是十幾名“頭領”,各司其職,負責安排野蠻人族的日常生活以及處理各種零碎瑣事,他們直接向長老團負責,需要定期彙報工作並進行人選上的更替。最後,在頭領之下的,便是各級戰鬥隊伍,包括老少婦孺在內,全都由各自的頭領負責,組成一個個獨立的“戰鬥部”。

這天,野蠻人族的族長“黑雲空”正皺着眉頭,查看這一年來族中的各項經濟指標時,門外突然急匆匆地進來了一個人。

“雲霧,你走得這麼快乾嘛?瞧你這一副上氣不接下氣的模樣,不會是魔人族打來了吧?”盯着自己這位同屬七人長老團一員的親弟弟,黑雲空忍不住問道。

“族長,魔人族打來了我也不會這麼急啊!”黑雲霧雖然不像自己的大哥那樣一頭白髮,但從那張佈滿皺紋的老臉可以顯然看出,也是一隻腳踩進棺材裡的人了。

“那到底是怎麼回事?”黑雲空放下手中的書貝,面色凝重道。他知道黑雲霧雖不如自己這般持重老成,卻也不是一個會輕易失去冷靜的人。

“是凌霄宮……不對,是青山城的林笑來啦!”黑雲霧那“凌霄宮”三個字一出口,就感覺一陣彆扭,連忙又改口道。

這倒不是黑雲霧對凌霄宮懷有敵意,所以不屑提這個名字,而是認爲凌霄宮的林笑不足以引起大哥的重視,只有“青山城”的林笑,才具備足夠的分量啊!

有人要問了,凌霄宮的林笑和青山城的林笑,難道不是同一個人麼?沒錯,這兩者是一個人,但又不是一個人。因爲,凌霄宮的林笑,身份只限於凌霄宮掌門女婿,說出來雖然也挺嚇人的,卻也只限於嚇唬嚇唬人而已,可青山城的林笑,所代表的含義就要豐富多咯!

“什麼?!青山城的林笑?”果然,聽到凌霄宮三個字,黑雲空還能保持鎮定自若的模樣,但“青山城的林笑”一出來,這個老傢伙的臉上就立馬變了顏色。

一般人可能會覺得,獅城這種偏僻之地定是消息閉塞,如世外桃源般不染俗務。再加上野蠻人一向都自視甚高,對外界的局勢根本毫不關心,大概除了一個凌霄宮外就不知道還有別的人物了。

孰不知,黑雲空卻是個關心天下大事,胸懷大略之人,不僅是西北連環十二城,就連整個大西北的風吹草動都不見得能逃過他的耳目,你說他會不知道林笑嗎?

“沒錯,就是那個前陣子纔打敗了陸萬仇的林笑!”黑雲霧灌了口茶,接着說道:“這回,不僅是決絕嶺拿他沒辦法,連凌霄宮都已經發出聲明,要將包括我們獅城在內的五座城池交由青山城管理,林笑的聲勢,現在簡直是如日中天啊!”

“嗯,這個消息我早就知道了,只是……沒想到他會來得這麼快。”黑雲空慢慢平復下心情,重新坐回位子緩聲道:“他人呢?你帶他進來吧!對了,順便將其他幾位長老也請過來,大家可都想見見這位傳奇人物呢!”

“好,我現在就去!”黑雲霧點點頭,忙不迭地又衝出門外,風風火火的樣子像是年輕了十歲一般。

等到野蠻人族的七人長老團齊聚一堂,做好了“戰鬥”準備時,黑雲霧終於領着一位年輕人走進廳內,開始了這輪決定青山城又一次命運轉折的會面。

“嘿,好大的場面啊……”看着端坐在廳前的六個老頭,林笑摸了摸下巴,率先開口道:“在下青山城林笑,見過各位長老!”

“他真是林笑嗎?好年輕啊!”

“應該沒錯,天星見過他,還曾經給我弄來過一副畫像呢!”

“畫像也做不得準,搞不好是別人喬裝打扮的也有可能啊!”

“你老糊塗了吧?現在還有哪個年輕人敢這麼堂堂正正地進入咱們野蠻人的地盤?”

“……”

“自古英雄出少年,林笑,今日一見,你還真是沒讓我失望啊。”眼見自己這幾個老哥們還在絮絮叨叨地說個不停,黑雲空翻了翻白眼,連忙出聲招呼道。

“族長客氣了,要說英雄豪傑,又有哪裡能比得上咱們野蠻人族這般厲害?”林笑謙虛地說道:“數百年來,爲了抵禦絕域山脈的魔人族,你們前仆後繼,犧牲了無數生命才保得西北區的安寧,大家可都是看在眼裡。”

“可惜,看在眼裡,卻沒放在心上,否則,我們野蠻人一族的地位爲何還會如此之低,常常被人譏諷爲不開化的野人?”黑雲空身旁的一位長老開口道。

“沒錯,你們在西北得享太平,卻不知全是因爲我們擋住魔人族的功勞,這筆賬遲早都要算算清楚的。”七人長老團中的唯一女長老接着附和道。

“呃……你們可千萬別找我算這筆爛賬啊!”林笑腹誹一句,嘴上卻說道:“那些是少數人,我們大部分人都會感恩的啦!不過,我今天來,可不是要找諸位聊這種不愉快的話題,而是有份大禮相送!”

“大禮?林兄弟不妨說來聽聽。”似乎也懶得再扯那些沒營養的話,黑雲空止住了剩下那些長老們的發言,好奇地問道。

“族長,那我就開門見山地說了,野蠻人族的戰士,自古以來都是以強悍而聞名,如果,你們能加入到我們青山軍的序列中來,必能開創出一番驚天動地的局面!”林笑單刀直入道。

“哈哈,這種建議我們可是聽得耳朵都生繭了,如果你不能給點兒有新意的理由出來,恐怕也要請你打道回府了。”一聽這話,黑雲空便不由笑道。

“放心,如果你接受不了我的建議,我自己也會掉頭走人的。”林笑毫不猶豫地說道:“第一,如果野蠻人族加入到我們的隊伍,我將提供最精良的裝備以及最好的待遇,並且,有假期、有選擇是否出戰的權利。”

“嗯,聽起來不錯。”黑雲空不置可否地說道,顯然,還沒有被打動的意思。

“第二,我將爲野蠻人族的豐功偉績築紀念碑一座,只要是我能做主的城池,任君挑選!此外,還將大力宣稱野蠻人一族做出的貢獻,倡議西北人民對此做出迴應!”林笑接着出招道。

“哦?這倒是頗有些新意,只不過,分量似乎還稍嫌不足啊……”黑雲空斟酌着用詞,目光閃爍道。其實,林笑的這幾句話已經觸動了他心中最敏感的神經,現在,差的只是那最後一擊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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