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作輕騎兵打扮,肩頭掛着一個暗色的滴血標誌,正是血龍軍斥候部隊的徽章。
駱齊一眼就認出了這個全身血淋淋的人,是剛剛他親自派出的,押送獨孤長文等人的騎兵部隊中的斥候。
但是爲什麼這纔不到兩小時的功夫,就這般模樣的回來了呢?
所有人都齊齊愣了一下。卻只有古樂和喜三多兩人第一時間衝了出去。
古樂一個空間移動出現在斥候的身邊,一把扶住了他將要倒下的身體,然後用手探去,卻發現對方已經氣絕。喜三多慢了一步,卻也緊跟而來,先是把脈,然後又觀察了一番之後搖頭道:“好霸道,好陰毒的手段,居然把時間算得如此精準”
此時不過纔是這名斥候撞門而進的第十秒,其他人也跟着反應了過來,一下子全都圍了上來。
“怎麼回事?還有救嗎?”呂鳳璃問道。
喜三多苦笑道:“已經死了。對方是個極強的高手,用了一種陰毒的掌力,早已經將他的全身器官給毀滅,但是卻又吊着他的一口氣,讓他可以回來報信,等到了這裡之後,卻正好把這口氣消耗掉”
“你是說,對方故意爲之?”駱齊抓住了喜三多話中的關鍵。
喜三多點點頭:“是啊,從此人身體的情況來看,絕對如此。那種陰毒的掌力早已經破壞了此人的全身器官,按理說應該當場斃命纔對,但是他的心脈附近,這股陰毒的掌力卻化成一種陰柔的滋養之力,讓此人一時半會兒死不了,只有當這股陰柔的滋養之力完全消散之後,纔會死亡。而我觀此人,是你們的一名斥候,修爲應該在將級左右,修煉的功法是剛猛一類。所以他自己不可能在身體裡產生這種陰柔的滋養之力。如此一來,這種陰柔的滋養之力的產生,只有兩種可能。一是他服食過什麼天材地寶,二是傷他之此故意爲之。可如果是這名斥候服食此類天材地寶的話,他的功法應該已經被改變,不可能保留剛猛的特徵,所以我判斷這是傷他之人故意爲之的”
衆人齊齊吸了口氣,被喜三多的分析給驚到了。
其實要是換一個場景,單憑喜三多如此從一具屍體上就推斷出這麼多的情況,連死人以前的修爲和修煉的功法類型都可以推斷出來,絕對會將非圖騰族人全都震撼一把。但是現在呂鳳璃等人更多的注意力全都在這名死去的斥候身上,反而忽略了喜三多這一方面“對方故意而爲,這是爲的什麼?”景鶯問出了衆人的疑惑。
“爲了讓他回來給我們報信,然後引我去救援”古樂沉聲道。
“不,夫君你不能去”貂蟬驚呼出口。
“不去不行,這等於是陽謀啊。唉,我還是低估了對方的心狠程度,看來還是我太天真了。當時感覺到那股詭異的情況的時候,就應該想到這一點的”古樂苦笑着搖了搖頭。
衆人之中,若論智謀,古樂當之無愧的排在第一,思維反應之快,絕對無人可出其右。其二自然就是貂蟬,心細如髮,一向算無遺漏,又心掛古樂安危,所以在古樂說出第一句話來的時候,她就反應了過來。
可是其他人卻一時半會反應不過來,不知道這小兩口到底在說什麼。
“妹妹,你們到底在說什麼?”呂鳳璃忍不住問。
貂蟬臉上出現焦急的表情道:“對方故意讓這名斥候回來通知我們獨孤長文的俘虜部隊正在被襲擊。爲的就是想讓我們去馳援。而我們之中,速度最快的定是夫君。所以夫君也會是第一個到達的。由此可見,對方的目標根本就是夫君,想引夫君去中他們的埋伏”
呂鳳璃皺眉道:“既然你們想到了這一點,那我們就不去便是。反正獨孤家的混蛋死了就死了,怕什麼”
“大小姐,如此更糟糕啊。那些早已經離開的第一批黑甲軍士兵是知道獨孤長文成了我們的俘虜的。如果他死了,我們就會背上危害俘虜的罪名啊”此時駱齊也已經反應過來了:“一旦我們這個罪名被背上,那本來的主動,就會變爲被動啦”
“啊”呂鳳璃也總算是反應了過來。
現在中原的情況越發的緊張,所以人都在等待那個最關鍵的契機的出現,只要這個契機一出現,那分裂之戰就會開始。但是這裡的關鍵問題是,這並非是與其他種族的戰爭,而是炎黃人自己的分裂之戰。不管是誰,以什麼樣的理由挑起這場戰爭,那都將在道義上落入下風。
而赤兔城這方勢力,本來就屬於比較弱的一方,他們弱的不是戰鬥力,而是後勤,也就是後續之力。現在的赤兔城剛剛打完了三要塞之戰,死的人不多,但是消耗的物資不少。可以說還沒從三要塞之戰恢復元氣,要是這個時候,分裂戰爆發,赤兔城就會陷入物資不足的情況之中。而如果這分裂之戰的起因又是因爲赤兔城而起,那在道義上落了下風的赤兔城一方,想要獲得物資的支援,那就更加的困難了。
要知道,那些普通百姓,是想不到那麼多的彎彎繞的。他們是最容易被輿論所影響的,只會看到表面的情況。也就是說,誰的面子功夫做的好,誰就可以得到他們的支持。
當然了,這種面子功夫不可能一直忽悠普通百姓,普通百姓只是見識不廣,所以遠見不足,無法看清真相。但不代表他們就真的是傻蛋白癡,時間一長,面子功夫也是會他們看破的。
但是這個時間上就需要很長的一段時間了。再加上其他勢力也不是傻蛋,面子功夫先得人心,再具化行動深得人心,到時候赤兔城想挽回人心所向,那就難上加難了。
正因爲這樣的原因,所以就現在的情況而言,戰爭的理由是不能由赤兔城引起的。
本來黑甲軍襲擊赤兔城不果,獨孤長文成了俘虜。在輿論上,赤兔城就佔了極大的上風,若是以此爲契機,甚至可以藉機整頓整個梁州,操作的好的話,也可以按古樂的計劃,把雍州也給拿下,到時候合兩州之力,也可以和其他兩方勢力一較長短了。
但是現在的情況是,獨孤長文等人若是被殺,那赤兔城本來的上風就會落下絕對的下風。殺死俘虜這在大陸上是很招忌諱的。尤其是在炎黃族,因爲炎黃人知道自己內鬥不斷,總是會有自己的家人落入到其他人的手中,所以一向以來,都有不成文的規矩,那就是若是對方已然投降,就不可再濫殺。
這個不成文的規矩當然不是人人都當一回事,明着不理的也不在少數。但是在這敏感的時期,這麼一個問題,絕對會被獨孤家拿來大肆炒作,那後果將會是不堪設想。
正因爲想到了這些,所以呂鳳璃纔會驚呼出口,而後不自覺的看向古樂。
其實思想上,她還沒有想到讓古樂冒險而去的地步,完全就是條件反射而已。但是她這麼一看,卻足夠讓人誤會。在在場的圖騰族人眼裡,就會覺得她明知道這是個陷阱,但是爲了她們赤兔城的安全,卻要古樂去犧牲。
要知道,古樂一行人,說白了,只不過是赤兔城的盟友,最多快一點姻親關係。連着幫着赤兔城處理了三要塞危難,雲蟲危機,黑甲軍攻城等重大危機之後,也已經算是仁至義盡。因爲到現在爲止,呂宵戕都沒有任何的表達,到底是否和圖騰族人聯盟,在這樣的情況下,古樂所做的一切,其實早已經超出了一個姻親可以做的事情。
要知道,現在兩方之間所代表的都不是個人。而是一個兩百萬人口的種族和一個三百多萬的城市隨便還着着千餘萬人口的一方勢力之間接觸。在這種接觸之下,什麼姻親一類的關係,根本就如同白紙一樣的蒼白,任何一個關係到兩方的重大利益,就可以讓這關係完全的破滅。
不管是古樂也好,還是呂宵戕也好。誰都不會說出什麼因爲我們是姻親,所以就一定會聯盟的話來。
若是利益所驅,赤兔城一方要攻擊圖騰族也並非不可能。而古樂要反過來攻擊赤兔城,也自然不是什麼問題。
在種族的大利益之前,別說姻親關係,就是血親關係都會變得蒼白無力。
所以呂鳳璃這下意識的一眼,讓誤會了的圖騰族人一下子對她產生了極大的不滿。尤其是司空顏這冰美人,眼中更是殺機一閃。很明顯,若是呂鳳璃敢真的說出讓古樂去的話來,她保證會馬上出手擊殺呂鳳璃。冰美人可不管呂鳳璃的身份。更不會在意她現在是在赤兔城中。
事實上,有這樣想法的圖騰族人,不止她一個。更重要的是,若是現在圖騰族人和赤兔城一方鬧翻,那倒黴的只會是赤兔城的人。一百餘王級巔峰高手,完全可以把赤兔城攪個翻天覆地。
氣氛一下子就緊張了起來。
呂鳳璃雖然不是聰明絕頂之人,但是也並不是傻蛋。她一眼看向古樂,緊跟着衆圖騰人就一下子變得非常的不友善起來,甚至連喜三多都皺起了眉頭,他沒有任何的不滿情緒,因爲他可以說是衆圖騰人中最瞭解呂鳳璃的人,但是此事事關重大,他根本沒多餘的發言權。
呂鳳璃一下子明白了過來。但是她一向心高氣傲,知道衆人誤會,卻不想解釋,尤其是喜三多,兩人心意相投,此時他卻不站出來幫自己,說是心中不氣,那是不可能的。但是她也知道,這關係到種族大計,兒女情長什麼的,怕是也只能放到一邊了。更何況兩人現在只是相互有好感,遠不是愛得死去活來的地步。
心中有些歉意,有些氣憤,有些高傲,御姐呂鳳璃沉默無言,卻沒有把目光從古樂的身上收回來。
“好啦,你們這些傻蛋,人家一個小小的連環計,才第一步,就讓你們如此這般,那以後還談什麼合作?”古樂拍拍手,拍散了大廳裡的古怪氣氛:“人家就是看出來我們的關係,故意爲之的。這只是第一步,我想對方也沒抱什麼希望。你們可不要就這麼讓對方如意好不好?”
“都在想些什麼?現在我們是盟友。要相信盟友,怎麼可以隨便的懷疑?大姐剛纔看我,只是條件反射,根本沒有別的意思,你們都想哪裡去了?而且話說回來,大姐說不說,這一次我都是一定要去的。我說了,這是對方的陽謀,我是不得不去”古樂板起臉來。
從圖騰人都是族中精英,自然不是傻蛋,古樂的話一出,他們也多多少少明白了過來。
狄澤苦笑道:“鳳璃小姐,我在這裡代表族人對於剛纔對你的誤解表示十分的歉意,大人對我們太過重要,以至於我們失去了平常心。希望你不要介意,更不要因此影響我們的合作。大人剛纔說的對,對方這是明擺着的陽謀,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呂鳳璃自然不會那麼小氣,雖然一直不知道完全的真相,但是她從貂蟬那裡早就數次聽說了古樂對於圖騰族人的重要性。所以她也是搖搖頭苦笑道:“是我自己做了讓人誤會的動作來,不怪你們。不過敵人的心計好深,這一套連環計一開始讓差點讓我們的聯盟出現問題。不可謂不毒”
衆圖騰族人都出現尷尬的表情來,沒有說話。
“到底是怎麼一個陽謀啊?”喜三多不解的問道。其實他也猜到一些,但是爲了緩和氣氛,他還是問出來了。不過出了這麼一出之後,他也知道,他和呂鳳璃之間怕是不可能了。
敵人很簡單的一個計謀,就把兩方之間最大的問題給暴露了出來,那就是兩方到底不是完全的一條心。若是以後正式聯盟成功,那到是無所謂了,以圖騰族人的性格,只要赤兔城不背叛,他們是絕對不會做出傷害盟友的事情來的,但是現在,因爲呂宵戕的昏迷不醒,沒人表態之下,雙方還並不是正式的聯盟。
現在雙方的關係,可以說完全就是建立在古樂和貂蟬的婚姻上面的。這樣的姻親關係,根本無法將兩方勢力給緊緊的聯合在一起。
所以喜三多此話一出,看了一眼呂鳳璃,然後苦澀的搖搖頭,知道自己的愛情怕是隻能成爲一場泡影了。
古樂人精一樣的人物,自然知道喜三多是什麼意思,更是看出了喜三多的神情,但是此時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所以他只好裝不知:“很簡單,對方表面上就是想引我去。但是若只是如此的話,我可以不去。或者反過來,我可以帶着大部隊去。甚至再找一個別的什麼高手替我去。但是對方的計劃並不是這麼簡單。對方應該很瞭解我,瞭解我和大姐的關係。瞭解我們圖騰族人和赤兔城之間的關係。所以這一次我要是不去,他們就會把這件事情捅出去,到時候他們一宣傳,說是赤兔城的人縱容異族的人屠殺獨孤家的俘虜。那到時候不光是大姐他們被搞臭了,我們圖騰族也好不到哪裡去,以後想聯合其他種族,怕是就不可能了。所以對方根本就是算準了我必需去”
這下衆人算是明白了過來。
“看來又是神秘先生的詭計,除了他,中原不會有其他人這麼瞭解你了”喜三多道。
古樂點點頭:“我看也是如此”
“不對啊”喜三多想了想又道:“從這名斥候的情況來看,對方可是聖人級的高手,而且最少是皇級巔峰。我懷疑甚至有可能是尊級天聖級別的人。那個神秘先生不是說過,在你和他的智戰結束之前,不會動用聖人級強者來對付你嗎?”
古樂苦笑道:“第一,這是對方的一句話,我們可以相信一部分,但不能全信。第二,這陽謀若是被對方完全的實施的話,那我和神秘先生的這一場智戰,怕是就會落入絕對的下風,到時候人家要說我敗了,我也拿不出反駁的證據來啊。第三,也是最重要的,我覺得這根本就不是神秘先生的直接行動,他可能只是提供了關於我的一些資料,而對付我的,應該是獨孤家和暗羽的那方勢力。”
“夫君怎麼知道不是神秘先生直接的行動呢?”貂蟬問道。
古樂道:“這一次的黑甲軍,雖然和當初琅山城一戰玄冥二老帶來的黑甲軍裝備一樣,但大家也看出來了,他們的戰鬥力根本就是天差地遠之別,這一次這隻黑甲軍。怕是隻是用了真正黑甲軍的裝備的冒牌貨,或者說,神秘先生把黑甲軍的裝備提供給了獨孤家而已。以神秘先生以往的行動來看,他不出動則罷,出動就是雷霆一擊。當初琅山城一戰大家也知道,若不是我們還佔了點運氣,怕是已經被他滅了。可是這一次獨孤家的行動,看似狠毒,但是漏洞太多,最誇張的是他們還內部不穩,沒有發揮出最大的戰鬥力來。這對神秘先生這種高傲到極點的人來說,是不可能允許他的計劃中出現這樣的問題的。所以我覺得這一次獨孤家的行動,就算神秘先生有參與,怕也只是當一個看客,提供一些裝備和資料而已。我看他的目的除了想攪起分裂之戰外,還有個目的是想看看我的反應。”
說到這裡,古樂苦笑道:“不得不說,掌握了絕對優勢的神秘先生,在他看來,我可能就是個小猴子,在他的面前不停的蹦躂,什麼時候逗得他不開心了,就會一把把我給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