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27章 虛境

丁家地下密室之中,丁野全身只穿着一件短褲,渾身肌肉虯結,身體之外淡淡的籠罩着半是幽藍半是赤紅的氣息。

自從得到了凌公公臨死傳下來的真氣之後,丁野近來都在試着掌控這股力量。越是嘗試,他就越是心驚.

不愧是法境強者,雖然當時已經身負重傷,生機隨時都有可能斷絕,可他留下來的寶貴真氣卻也是丁野難以想象的浩瀚。

如今的丁野非但已經一步踏上了胎境巔峰的境界,而且已經碰觸到了虛境的那一層薄薄的窗紙。丁野甚至能清晰的感覺到凌公公留下的力量並沒有完全釋放出來,而是鬱結成了一大塊晶瑩剔透的晶體,正保存在他的丹田之中。

晶體當中蘊藏着難以想象的力量,可惜丁野暫時還無法使用。他心中清楚,除非自己能看破胎境和虛境之間的那一道天塹,否則永遠也無法吸收這些力量。

胎境和虛境看似只有一線,可想要突破起來卻非常之難。就看黃鸝兒和洛秋歌日出這些天縱奇才,雖然擁有江湖中數一數二的天賦,可就算是他們想要突破這一線也是難上加難。

丁野並不認爲自己真的擁有什麼獨到的天賦,在武道一途上一路行來,他擁有的更多是好運氣。比如接受了凌公公的指點,又得到他臨死前的遺贈,等於直接替他跨越了兵境和胎境兩大關卡,比其他人少奮鬥了至少十年!

十年光陰。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至少把丁野少年時候荒廢的時光彌補回來了。如今的他也算是站在年輕一代頂尖高手的行列。和黃鸝兒他們比起來也不遑多讓!

只是丁野並沒有自滿,甚至還對自己有深深的不滿。他回憶起當日在凌公公法則空間裡看到的那些布條,只恨自己沒能多看一些。

如今的他雖然對虛境有所明悟。卻遲遲抓不到那一線契機。無奈之下,他選擇了閉關。

今日是閉關的第四天,這整整四天裡他都陷入了沉沉的思索。

虛境,到底是什麼呢?

丁野暫時還找不到門檻,他只能開始磨練自己的意志智慧,希望從中領悟。

這一步其實絕非靠着蠻力能度過的,也不是有了前人的經驗就可以突破了。每一個人突破虛境的經歷都不同,往往需要一個很大的契機。

比如南宮豪。當初他也是閉關苦修,三年都無法突破。可就在某一天雨後的黃昏,他忽然看見天邊的一道彩虹,突然之間就領悟了虛實變換之間的奧妙,瞬間貫通了虛境,成就了一番佳話。

至於其他虛境強者也大都如此,無論是如何打磨筋骨。無論是服用什麼樣的丹藥,甚至強化元胎和積累真氣都沒什麼作用。此刻丁野需要的一份機緣和領悟,就如同他當初在殿前比武時的臨陣磨槍一般,一瞬間的頓悟有時候勝過三年的苦修!

這是一種只可意會不可以言傳的經歷,丁野一閉關就是半個月。這些日子裡。他不聞不問,不吃不喝,甚至連呼吸都斷絕了,他就宛若一個死人,除了偶爾身體會微微動一下之外,簡直就和這個世界切斷了聯繫!

時間就這樣飛快的流逝,這半個月的時間裡京都發生了很多事,丁野卻是一概也不知道,甚至不去想。

這樣的冥思苦想之下,丁野似乎已經把手掌按在了虛境的窗戶上,只要再加一分力就能推開窗戶看見一個新世界。可他欠缺的就是這一丁點力量,明知道世界就在窗戶後面,就是無法打開!

好在丁野不急,每當神思枯竭,每當確定自己已經到了極限的時候,他就會稍微放鬆,腦海中浮現出兩世爲人的一幕幕。

他會回憶自己的前世和今生,思考自己爲什麼能夠獲得一次重活的機會。既然老天眷顧自己能夠重來,那就一定不能辜負天意。無論虛境多麼簡單,他也要一鼓作氣突破過去!

看前世光陰,那些生前身後一幕幕如同畫片般在眼前浮現,從童年的無知無畏,到少年的輕狂放浪,再到青年的家道中落,生死有命,富貴在天?

看今生時光,立誓重來遠離京都,一次次與天鬥與地鬥與人鬥,哪裡有什麼其樂無窮,只是世間多出無數累累白骨。若是自己不重活一回,他們的人生又該如何?這一世我砍了他們的頭,他們是否會在另外一個世界裡重生砍掉我的頭?

兩世的種種對比,一幕幕浮現眼前,讓丁野感慨萬千,也生出了無數的疑惑。他有種直覺,一日解不開這疑惑,一日他就破不了胎境的束縛!

而這一切,又該如何勘破?

丁野思索着,一直到他閉關的第二十天,密室的門終於被重重的叩響。

閉關之前丁野曾經叮囑過,除非有特別緊急的事情,否則任何人都不能打擾他的修煉。如今門既然響了,想來是有什麼大事發生了。

打開門,丁野就看到薛貴站在門口,臉色有些難看。

“發生什麼事了?”二十天的苦修雖然沒有讓丁野突破虛境,卻讓他的心境發生了極大的變化。如今的他更加的從容鎮定,就算真的有一座大山在眼前崩塌也絕對不會多眨一下眼睛。

薛貴沉聲道:“出事了……八爺的一個幕僚喝醉酒跌入護城河,被撈上來的時候在他身上發現了一本賬簿。據說上面有三十幾名官員的姓名,還有京都和外省一百多家商號的賬目。現在賬簿已經被五城兵馬司交給禮部,聽說陛下也知道了此事!”

丁野皺起眉頭來,知道事情果然很大。

皇子的月例並不多,每人每月只有一萬兩,這點銀子實在不夠養活他們的,自然需要另外尋找出路。

但凡有點能耐的皇子,一般都會招攬一批官員,用他們的手來間接的斂財。至於商號之類,有些是主動投靠過來,希望抱住皇子的大腿能減少許多麻煩,還有一些乾脆就是皇子自家的買賣,利用手中的職權一手遮天,輕輕鬆鬆就能賺進大把的銀子來。

這種事情司空見慣,明明是朝廷不準的事情,也明明所有人都知道,大家卻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要不是真的犯了什麼大事,很少會有人抓住不放。

就算當年太子和三皇子之間斗的那麼激烈,也沒從這上面做文章,是因爲一旦把這事捅出去,就會惹來衆怒!

可是這一次卻很奇怪,按理說溺死一個幕僚而已,就算身上有賬簿也不至於驚動禮部,那又怎麼會鬧大呢?

“五城兵馬司有問題?”丁野第一時間就想到了關鍵。

“五城兵馬司裡有四爺的人,現在很多人都懷疑跟四爺有關。”薛貴嘆口氣,“朝廷裡流言蜚語不少,八爺已經閉關思過了。”

想到前世裡四爺的陰沉和後來登基的殺伐決斷,丁野心底一寒,他可不想重蹈前世的覆轍。

“把這件事調查清楚了……”丁野道。

“還有一件事……”薛貴欲言又止。

“說吧。”丁野奇怪的道。薛貴一向有什麼說什麼,在他的屬下中是最直截了當的一個,可眼下卻如同一個打算跟暗戀男生表白的羞澀小姑娘,有些支支吾吾。

薛貴苦笑一聲道:“名單上有二老爺的名字。”

“二老爺!”丁野有那麼一瞬間沒反應過來,等弄清楚薛貴說的是丁如海,不禁吃了一驚。

當初丁家面對太子和大正皇帝的分歧,堅定的選擇了中立,又在最關鍵時候表現了對皇帝的忠誠,算是在亂局中撈了一票便宜。

可在丁家做出決定之前,丁如海已經私下和八皇子有過交往。幸虧丁野發現的早,讓他及時收手,這纔沒有釀成大錯。

可丁野萬萬沒想到,二叔居然又跟八皇子勾搭在一起,而且還暴露出來!

“真是可惡!”丁野恨的咬牙切齒。

“大人,我們該怎麼辦?”薛貴問道。

丁野搖搖頭,徑直走出密室。家裡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他還如何能夠靜心修煉呢。

“噔噔噔……”丁野步出房間,披上一件外衣就往外走。

才走出屋子,丁野便發現外面正在下雨。

站在門口,透過重重雨霧,丁野能看到遠方的山巒起伏着,好似一條巨龍蜿蜒盤旋,在雨和霧之間若隱若現。

這一刻,看山不是山,倒像是一條龍!

也就是在這一刻,丁野忽然有了一種明悟。

虛境需要領悟的是虛和實的變換,什麼是虛妄什麼又是真實,眼睛看見的就是真實嗎?那到底前生是真實,還是今世爲真實,兩者之間一定有一個真實一個虛妄,可兩世中的丁野總不能一半是真一半是假吧?

丁野呆看着那雨霧中的山峰,喃喃自語道:“我看得見山,他就在那裡。我若看不見山,他也在那裡。無論我知不知道,真實就是真實,虛妄就是虛妄!”

困擾丁野二十日的問題,在這一刻豁然開朗,他仰天長笑一聲:“哈哈哈,原來這就是虛實的關係!我懂了!”

這一刻,丁府之中真氣鼓盪,一股浩然力量直衝天際,丁野突破了!

剛回家,立刻就更新了,各位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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