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屋子裡嘩啦啦的漏着雨,傅黑龍和牛黑子對面而坐,喝着一壺燒燙的酒。
“牛兄,你不必着急。飛雲寨的當家們已經定下了十面埋伏之計,只等官軍上套,就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落花流水!”傅黑龍冷冷的道,“在我們飛雲寨眼中,涼州府這些士兵就如同土雞瓦狗一般,根本不值得一戰!”
“那是那是!”牛黑子興奮不已。能得到飛雲寨的承諾,黑風山就算是保住了。
“不過此事還需要你們黑風山的配合,把官軍給引進埋伏圈。”傅黑龍道。
“這個……我可做不了主啊。”牛黑子無奈的道。
“那你就帶我去黑風山,見一見大當家。”傅黑龍道。
牛黑子還有些猶豫,外面忽然響起一聲輕微的瓦片碎裂聲。
“什麼人?”傅黑龍長身而起,手中的酒杯“唰”的穿窗而出,外面便響起一聲慘呼。
慘呼之後,一陣腳步聲把雨聲踩碎,有人在外面高聲喝道:“別讓黑風山的賊人逃了!”
牛黑子勃然變色,一把抽出綁腿裡的匕首,口中喝道:“傅兄,跟我走!”
“砰”的一聲,牛黑子撞碎了後窗,一躍而出。
他才一衝出去,就有兩道淒厲的劍光纏繞而來,原來早有人埋伏在院子外面。他們藉着雨聲來掩護,屋子裡的兩人居然沒有察覺。
“糟糕!”劍光如同毒蛇一般,角度極爲刁鑽,躲得過這一刺,卻躲不過那一招,牛黑子頓時陷入了巨大的危險之中。
“轟”,眼看牛黑子就要被雙劍刺中,身後忽然涌動起一股大力來。卻是傅黑龍也跟着衝了出來,一拳轟出,力道剛猛無儔的爆開,不但將兩道劍光全都轟開,甚至連空中降落的雨點也盡數蒸發!
“快走!”傅黑龍急掠而出,一把抄起冷汗直冒的牛黑子,朝着迷茫的雨中飛奔而去。
等兩人的身影遠去,七八個黑衣人才緩緩聚集在破窗外。其中一個摘下蒙面的黑巾,露出了丁野的那張笑臉。
“計劃成功,大家撤退吧。”丁野道,“現在只等獵物上鉤了!”
雷音好似殺人聲,雨意暗藏生死劫,牛黑子狂奔在雨中,前所未有的感到一絲恐懼。
足足逃出撫遠鎮十幾裡,確定身後沒有人追趕,兩人才放慢腳步。
“傅兄,方纔多謝你了!”牛黑子低頭看着腰間被劍光削開的衣襟,兀自心有餘悸。他心裡清楚,如果傅黑龍出手相救,他現在已經是一具屍體了。
“何必客氣。不過你的行蹤已經暴露,撫遠鎮不能再回去了。”傅黑龍沉聲道,“你如今有什麼打算?”
牛黑子咬了咬牙道:“還能去哪裡,只能回山上了。傅兄,我帶你去見大當家,你跟他好好說說那十面埋伏之計,一定要把涼州府的那幫混賬打個屁滾尿流!”
“那就走吧。”傅黑龍的眼中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笑意。
黑風山重巒疊翠,地形複雜險峻,滿山密佈的叢林把黑風賊的藏身之處遮擋的嚴嚴實實,若是沒有牛黑子做嚮導,傅黑龍自問是無法找到黑風賊的老巢。
眼前這座山寨藏在一片峽谷之中,四周全都是嶙峋的怪石,峽谷外面生長着一大片鬱鬱蔥蔥的密林。若非沿途遇到了數個暗哨,傅黑龍也難以想象黑風賊竟然藏在此處。
“傅兄,看看咱們寨子如何?”回到老巢,牛黑子的臉上也現出幾分得意。
“不錯!比飛雲寨也只是略遜一籌而已。”傅黑龍點點頭讚許道,“早聽說黑風山木大當家精通兵法,今日一見還真是令人歎爲觀止啊。”
“哈哈哈,是誰在背後誇我啊?”一個尖細的聲音傳來,隨着聲音,數個身影從寨子的高大木樁籬笆後面轉出來。
看到爲首那人,傅黑龍不禁微微一愣。雖然早聽說黑風山的木天風喜歡附庸風雅,經常做文士打扮,可真的看見這種窮山惡水裡出現一個打扮斯文的青衣文士,也未免覺得有幾分奇怪。
“木大當家?”傅黑龍抱拳問道。
“正是區區,尊駕是?”來者身材瘦削,臉色蒼白,頭戴方巾身穿青袍手中還晃着一把搖扇,活脫脫就是一個四體不勤五穀不分的文生。
別看木天風打扮的斯文,性情卻十分的殘暴。黑風賊在他的指揮下燒殺搶掠無惡不作,是附近幾省最爲臭名昭著的一夥賊人。
“飛雲寨傅黑龍,奉大寨主龍豪密令,前來黑風山拜會木大當家。”傅黑龍不卑不亢的道。
“原來是飛雲寨的貴客 穿越-蝶夢霓影帖吧,哈哈哈,快請。”木天風迎過來,親熱的拉住傅黑龍的手臂。
就算黑風山不是有求于飛雲寨,對於這個縱橫數省,堪稱蒼龍皇朝第一的悍匪集團也要保持尊重。
要知道,飛雲寨可不只是跟朝廷作對,如果哪個同行不開眼招惹了他們,也會毫不客氣的加以剿滅。而且飛雲寨的攻擊不擇手段,往往比朝廷來的更加殘忍。
一是招惹不起,二是有求於人,木天風自然十分客氣。他一路都拉着傅黑龍的手臂,一起走進了寨子中的會客廳。
所謂會客廳其實就是一個巨大的山洞,裡面簡單的裝飾了一下。牆壁上掛着一串骷髏頭,讓本來就陰冷的山洞更顯陰森。
傅黑龍一走進會客廳就看見這些骷髏頭,不禁好奇的問道:“木大當家,這些是?”
“哈哈,這都是之前幾年死在黑風山的武官,被我割掉了腦袋掛在這裡。”木天風哈哈笑道。
傅黑龍呵呵一笑:“木大當家倒是好興致啊。”
當下也不多說,雙方賓主落座隨便寒暄了幾句,木天風便有些亟不可待的道:“傅兄弟,不知道飛雲寨打算怎樣幫助我們黑風山?”
傅黑龍喝了一口茶,不慌不忙的把之前跟牛黑子說的話又複述了一遍。
聽傅黑龍說完,木天風的臉色漸漸沉了下來,乾咳一聲道:“傅兄弟,龍寨主這是讓我們當魚餌啊?”
“木大當家如果這麼想的,倒也不錯。”傅黑龍沉穩的道,“有句老話叫不見兔子不撒鷹,若是不準備一點餌料,怎麼能把涼州大營的軍隊給誘入埋伏呢。”
“這太危險了!如果……我說的是如果,飛雲寨的人馬沒準備好或者出了什麼岔子,我們黑風山的人馬豈不是送死?”木天風並非魯莽之人,尤其事關黑風山的存亡,自然要多考慮一些。
“木大當家難道對自家這麼沒有信心嗎?就算你信不過自己,難道也信不過飛雲寨嗎?倘若真是這樣,我似乎白跑了一趟啊。”傅黑龍皮笑肉不笑的道,語氣中充滿了不滿。
這也難怪,飛雲寨一向所向披靡,甚至敢於正面和朝廷的軍隊抗衡。類似黑風山這樣的小股勢力,能被他們看上眼已經算是萬幸,哪裡還敢談什麼條件。
“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木天風心中暗暗嘆氣。所謂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這一次涼州府的三條計策每一條都結結實實的擊中了黑風山的要害,還沒出兵攻打就讓木天風焦頭爛額。如果飛雲寨不出手相助的話,等涼州大營真的出兵,黑風山就只有死路一條了。
“木大當家可以放心,飛雲寨若非沒有十成十的信心,怎麼可能讓你們犯險。真若是黑風山有個三長兩短,飛雲寨的臉面也不好看啊。”傅黑龍慢悠悠的道。
這話說的太囂張了,分明就是說黑風山上上下下幾百人命也不如飛雲寨重要。可人家囂張是有底氣的,木天風還真的無話可說。
“傅兄弟,你先休息一下,我和其他兄弟商量一下。”木天風猶豫半晌,終究還是難下決心。
“請木大當家早做決定。三日之內沒有迴音的話,此事便就作罷。”傅黑龍也不客氣,起身抱拳道。
等送走了傅黑龍,木天風望向一旁的幾個頭目,苦澀的道:“你們怎麼看?”
大家大眼瞪小眼,誰也不作聲。
他們何嘗不知道當誘餌的危險,一個不小心就被人家活吞了,連個渣都不剩。
可他們有的選擇嗎?
許久之後,還是牛黑子道:“大當家,不答應的話,黑風山就危險了。答應下來,或許還有一線生機啊!”
“我也是這樣想。”木天風有氣無力的道,“看來只能冒險一搏了……”
兩日之後,近來一直死寂的黑風山忽然熱鬧起來。戰鼓齊鳴之中,黑風賊呼嘯着殺下山來,直奔五十里外的七家鎮衝去。
七家鎮是堅壁清野之後距離黑風山最近的有人煙的鎮子,只有五十個缺乏裝備也疏於訓練的民兵。在黑風賊數百之衆面前,簡直就等於是一座不設防的堡壘。
黑風賊搞出這麼大的動靜,涼州府怎麼可能得不到消息。幾乎就在黑風賊出兵的一個時辰之後,涼州大營裡也衝出一隊人馬,飛速馳援七家鎮。
涼州大營喊打喊殺了大半個月,如今總算要跟黑風賊正面交鋒了。涼州府裡的老百姓都伸長了脖子,想看看這一次是官軍再度鎩羽,還是黑風賊全軍覆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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