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旗大人!”齊光遠昂首挺胸,向着丁野行了一個軍禮。
以往齊光遠面對丁野的時候也是畢恭畢敬,那時候他敬佩的是丁野的能耐。至於品級上,齊光遠到底也是正八品的總旗,比丁野要高出整整兩級呢。[]
可這才短短一個多月過去,兩人居然就平起平坐了。再加上丁野是州府裡的官員,實際上齊光遠已經不折不扣的成爲丁野的下屬了。
當然,就算丁野還是從九品的小小知事,齊光遠也抱定了決心跟隨。這個看似粗豪實則狡猾的軍官心中只有一個標準:跟着有本事的人,吃不上肉也能喝飽湯!
連升兩級,從官場最底層的小知事一下提拔成正八品的總旗,丁野的臉上卻看不出任何的得意來。他還是和以前一樣,就算遇見最普通的士兵也會報以微笑。士兵們私下裡議論的時候,都說丁野是他們見過最有本事也最沒有架子的官員。
不過在齊光遠面前,丁野可就沒心思保持笑容了。
“齊光遠,昨天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就是這麼管手下的兵的?剛拿到賞銀就半夜跑出去找姑娘,還欠了錢被人扣下。你讓涼州大營的臉往哪裡擱?”丁野沒好氣的道。
昨日半夜,齊光遠麾下的兩個士兵偷偷溜出大營,到城裡找妓女。結果花銷的太多,被老鴇扣了下來,今天一大早帶了幾個花枝招展的妓女跑到大營要賬。
這若是換在前幾個月,發生這種事一點都不奇怪,大家都司空見慣了。可今時不同往日,丁野到來之後整頓軍紀,絕不容許發生這種事情。
齊光遠早就猜到丁野會生氣,垂下頭去期期艾艾的道:“大人……都是我管理不當,請你處罰!”
跟在丁野身邊也有一個多月了,齊光遠逐漸瞭解到他的脾氣。丁野不怕手下人犯錯,但最恨有人推卸責任。他若是找藉口推搪,搞不好會惹得丁野更加惱怒。如今一咬牙一跺腳,他把責任全都扛下來,要殺要剮任由丁野來決定吧!
果然就如同齊光遠所料,丁野的臉色稍微緩和下來:“既然你自請處罰,那就罰掉你三個月的餉銀吧。”
三個月餉銀有十幾兩,齊光遠雖然肉疼,卻還是梗着脖子道:“多謝大人輕罰!”
“還沒完呢。”丁野沒好氣的道,“帶幾個人去城裡,把那兩個傢伙打二十軍棍,然後擡着去遊街一圈。記得要敲鑼打鼓告訴老百姓,倘若再有涼州大營的士兵這麼胡來,歡迎他們舉報。只要查實了,就獎勵白銀十兩!”
“啊?”齊光遠露出一絲難色,“大人,這樣豈不是丟了咱們涼州大營的臉面?”
“那依你之見呢?”丁野反問道。
“打軍棍可以,回到營中自己處置也就算了。”齊光遠小心翼翼的道,“趙千戶最好臉面,這件事若是讓他知道,只怕會不高興。”
丁野掃了齊光遠一眼,淡淡一笑道:“照我說的去做,趙千戶若是有什麼不滿,也不會找你的麻煩。”
齊光遠猶豫了一下:“大人,有些話我不知道該不該說。”
丁野意味深長的看了眼齊光遠,對這個外表大大咧咧實際狡猾無比的老兵痞,他看重的程度其實不亞於薛貴和馮虎。
想做大事,光靠自己的力量不行。按照老一輩的話,那叫一個好漢三個幫,一根籬笆三個樁。如今在丁野的身邊也聚集了一些能人,薛貴精通軍法謀略爲人剛正,馮虎武功精深雷厲風行,都是一等一的好幫手。
不過在丁野看來,薛貴和馮虎都有一個共同的缺點,那就是太“正”了。
他還記得當初看盧循的兵法上說,兵法有“正”和“奇”兩種,其實人的能力也分“正”和“奇”。薛貴和馮虎都屬於“正”的一面,做事一絲不苟,雖然都是有勇有謀之人,卻不會做出超過規矩的事情。
齊光遠不同,這是一個埋在污泥裡的兵痞。在他的字典裡就沒有“規矩”這個詞,只要能夠達到目的,他不會介意做點出格的事情。從這個角度來看,齊光遠就屬於“奇”的一面。
正是因爲齊光遠的“奇”,而且辦事幹淨利落,丁野纔會器重他。
而如今齊光遠的欲語還休,恰恰也是一種狡猾。
丁野笑了笑道:“齊光遠,有話就別藏着掖着了,說吧。”
被丁野如同錐子一般鋒利的目光看的渾身不自在,齊光遠只覺得自己的一點小心思全都被看透了。他心裡暗想:真是怪了,丁大人小小的年紀,這雙眼睛怎麼比個老江湖都要毒辣!
一邊想着,齊光遠一邊抹去額頭上的汗水道:“丁大人,其實這些話我也是聽別人說的。他們都說趙千戶和蒙通判對大人很有些看法啊。”
丁野心中微微一動,臉上卻是不動聲色的道:“哦?我怎麼不知道。”
齊光遠四處打量,見附近沒有人,這才低聲道:“有人看見趙千戶和蒙大人在城裡的醉仙樓喝酒,喝的微醉大聲嚷嚷,說大人你太喜歡出風頭了,還說這涼州大營姓趙姓蒙都可以,就是不能姓丁……”
這話一出口,齊光遠腦門上的汗珠就更多了。蒼龍皇朝的軍法裡有規定,私下傳播謠言詆譭上司是重罪!很多官員也都非常忌諱手下人這樣做,認爲這樣的人不值得信賴。
可齊光遠沒有選擇,他既然認定要跟隨丁野,就必須硬着頭皮把這件事說出來。至於丁野信不信,又會不會因此對自己有看法,齊光遠也是一種賭博。他在搏丁野的心思,倘若搏輸了,那證明丁野和他不是一路人,就算勉強跟隨下去也不會受到什麼重用。
若是搏成了,齊光遠已經暗暗下定決心,那就要豁出去跟丁野大幹一番!
兩世爲人,經歷過富貴,也經歷過苦難,丁野對人性的把握絕非一般人能夠比擬。幾乎是齊光遠的話一出口,丁野就明白他這一石二鳥的深意了。他這是一種徹底的投誠,更是一個賭博式的試探。
薛貴和馮虎都做不出這種事,只有齊光遠纔會狡猾如此,卻也正因爲如此,丁野才能完全的相信此人的忠心。
明白齊光遠的心思,丁野臉色沉下來道:“有些人啊,就是看不得別人做實事,對於這種人,我也是不會客氣的。”
齊光遠聽的渾身一震,丁野能當着他的面說出這種話,那是絕對沒把他當外人啊。雖然看似魯莽,卻是一種毫不掩飾的信任,太對齊光遠這粗人的胃口了!
“是啊。對這樣的人,大人也用不着客氣!”齊光遠精神振奮的道。他認定丁野背後有武庭軒撐腰,而且知府段闊海也看重丁野,就算品級低上好多,也不見得不能跟趙金光蒙海偉掰一掰手腕。
“這件事先到此爲止,不要讓更多的人知道了。至於該怎麼做,我自有分寸。”丁野見齊光遠一臉的眉飛色舞,淡淡叮囑道。
齊光遠連連點頭,拍着胸脯道:“請大人放心!對了,我這就帶人進城,一定把那兩個混賬小子打個屁股開花,再讓全涼州府的百姓都看看他們的屁股蛋子。這麼搞一回,我看誰再敢違犯軍紀!”
“去吧。”丁野擺擺手,讓齊光遠辦事去了。
等齊光遠走了,丁野尋思了片刻,直奔總帳。
總帳之中,趙金光又是不在。自從段闊海來了一趟涼州大營提拔了丁野和馮虎之後,趙金光幾乎就不在大營露面了。如今坐鎮總帳的是蒙海偉,只是這位涼州大營名義上的最高長官實在沒什麼威信,說出來的話還不如丁野好使呢。
仔細一想,也難怪趙金光和蒙海偉都對丁野不滿。無論怎麼算,他們都是上司,丁野都是下屬。一個下屬總是出風頭,把上司們怎麼都做不好的事情打理的明明白白,這不是扇上司的耳光是什麼?
什麼叫爲官之道?就是上司做不好的事情,你就算能做好也得裝着做不好!
可惜丁野纔不理會這種潛規則,他要抓緊時間鞏固自己的地位,他要儘量多的掌握自己的力量。誰要是以爲這種規則能夠束縛他,那就大錯特錯了。
不過對於規則,如果不到萬不得以的時候,丁野還是不希望去打破的。他如今雖然遠在涼州,可難免京都沒有幾雙眼睛盯着自己。以前的名聲本來就不好,要是再傳出些跋扈囂張的名聲,對丁家也不利。
來到總帳門口,丁野先請衛兵去通報,得到允許之後才掀開簾子走了進去。
蒙海偉正襟危坐着,丁野走進來的時候連眼皮都沒擡一下。在他的下首同樣坐着一個年輕人,看起來大概二十歲出口的模樣,身上套着一件銀色輕甲,看起來有些騷包。
看得出來,丁野的到來並不受歡迎。不過蒙海偉還是緩緩的揚起頭來,擺出一副**的面孔道:“丁知事,有什麼事嗎?”
丁野早就晉升爲正八品的總旗了,還是段闊海親口在點兵場當着上千士兵的面宣佈的,蒙海偉卻依然用“丁知事”這個稱呼。說他疏忽,連鬼都不會信,說他疏遠,卻是實實在在的。
丁野聽在耳中,心裡就是輕輕一嘆。和蒙海偉之間的矛盾,似乎不太好解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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