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還沒來得及相問,夜舞陽便如風一樣衝入後院,噗地一聲便笑得要背過氣去。
原來,這位二妓者有着一個非常具有震撼力的名字——趙香爐。
邪惡的夜舞陽在龍蘭大陸時就特別愛講這個惡俗的笑話。
而每次笑得最厲害的也是他自己。
一直覺得他實質上很穩重的老婆們對此十分不解。
能如此迷醉於一個如此惡俗的笑話,按理說只有那種腦子裡有包,格調上有眼兒,心靈上有洞的人。
尋常人聽第一次會笑得很邪惡很盡興。第二次三次也會笑,但往往也就會心一笑,做個邪惡的表情就是了。沒誰會像他那樣,每次都笑得死去活來,以至讓人擔心他會不會哪一口氣回不過來而直接笑死。
如今,他把這個毛病帶入仙域,終於惹下了禍端。
趙香爐以爲他迫不及待,想要跟她即刻就到後面成就好事,所以他前腳跑,她後腳就跟了來。
見他在那裡瘋笑,開始時她還以爲他是過於高興。
可漸漸地,她覺得不對勁,最後更是聽出了笑聲裡的邪惡。
於是,她厲聲喝問:“我的名字很好笑嗎?”
夜舞陽卻還沒從狀態中自拔,回頭就問她:“你有個女兒叫紫煙?”
趙香爐自不可能知道地球上的惡俗笑話,當即沒好氣地說道:“你發什麼瘋,我哪來的女兒?”
夜舞陽揉着肚子又問:“那你的居處是不是時常紫霧繚繞啊?”
趙香爐不耐煩了:“你到底在說什麼?”
夜舞陽終於揭曉謎底:“這都不明白,日照香爐生紫煙嘛,哈哈哈哈……”
這貨十分放肆地大笑起來,狀若瘋魔。
瞧那架勢,就算有人拿刀砍他脖子,他都止不住這笑。
趙香爐根本想不到他竟然會說出如此下流無恥的話來,當即咬牙切齒地說道:“姓安的,老孃不惜屈尊降貴,想要擡舉於你,卻不想你竟這般混賬。你給老孃等着!”
言畢一甩袖子,怒髮衝冠而去。
她一走,夜舞陽的笑便戛然而止,就像燒得正歡的引線突然被砍斷了一般。
夜舞陽一陣迷糊,好一陣才如夢方醒一般仰頭望天,苦笑着喃喃而語:“黃死人啊黃死人,天下哪有你這樣的狠心師父啊。你家徒弟我不過是厭倦了爭鬥,想過過普通人的生活。你竟然老奸巨猾設下這般陷阱來害我……”
原來,這個笑話,居然是當年由他的黃師父同學親自講給他聽的。
自那以後,只要一想起這個笑話,他就會發瘋地笑。
他一直不知道原因,剛纔的戛然而止終於讓他意識到這似乎是專門爲今天而安排的一個局,目的就是要讓他重新捲入修煉者的世界。
他又想了一遍那個笑話,卻怎麼都笑不起來。
早就知道不知姓名的黃得很師父是個不得了的神仙,再結合今天的情形一想,他終於找出了根源——肯定是當年被色狼師父下了暗手,讓他一想到這個笑話就失控。
而其目的,必定是色狼師父早就預見到,他這個弟子會來這裡過平凡日子。
傳他藝之前,師父就曾說過:“做了我的弟子,就永遠都不可能再過普通人的生活。”
夜舞陽現在終於明白了,不是不可能,而是老色狼他不讓。
想清楚了這一節,他無力地嘆了口氣,若無其事地向來到身邊的老闆娘說道:“放心,不會連累你們。我這就走,自己送上門去。”
老闆娘眼睛一紅,罵道:“你說什麼話呀,我是那樣的人嗎?”
夜舞陽嘿嘿笑道:“你誤會啦,大姐。你對安平的好我豈會不知,我是真的要離開了。老天不讓我過普通人的日子,我也無可奈何呀。”
老闆娘聽得雲裡霧裡:“你……要去哪兒?”
夜舞陽說:“先去解決麻煩,完了就去參加會選。”
老闆娘一雙眼睛頓時瞪得老圓:“參加會選,你
……靈根覺醒了麼?”
夜舞陽呵呵笑道:“以後我就在琴台山,隔三差五會回來看大家的。到時候可要大姐親手做好吃喝喲。”
老闆娘頓時歡喜起來:“一定一定,兄弟你若真成了修士,我們一大家子就又要沾你的光了。”
夜舞陽卻搖頭:“不給你們添麻煩就好了,沾光的事,還真說不準。我這人走到哪兒,麻煩就會跟到哪兒。”
與衆人稍稍話別,夜舞陽便向着合歡樓方向走去。
不到一半路程,就見趙香爐的香攆向着這邊開來。
夜舞陽不閃不避,主動迎上前,大聲道:“趙家仙子,先前安平有所冒犯,現特來賠罪。”
香攆停下,彩簾掀起。趙香爐與一男子冷着臉站了出來。
那男子目光如刀,森然看向夜舞陽,問道:“你就是那不知死活的賤民安平?”
夜舞陽視而不見,聽而不聞,只對趙香爐抱拳說道:“趙仙子,你我交淺言深,平素裡我安平是什麼人,相信你心裡早有判定。今日之事,在下並非有心。不過其間關節實在難以解釋,而且我也確實冒犯了仙子,故特地前來賠罪。對不起了。爲了表示我的誠心,在下將身上的積蓄盡數奉上,並承諾日後仙子若遇危險,在下定會援手一次。”
言畢,取下老闆娘給他的錢袋子,便欲上前。
被一個素民這般無視,那名修士一張臉頓時扭曲起來:“可惡的賤民,我問你話,你敢不答?”
夜舞陽還是不理他,移步就向趙香爐走去。
趙香爐冷笑一聲,說道:“現在害怕,未免晚了些。冒犯本仙子的人,必須付出代價。”
夜舞陽止步,收起錢袋,說道:“既然仙子不願接受在下的賠罪,那就算了。要付出什麼代價,就儘管來吧。不過我想先提醒你一件事,免得你像我一樣剛做了事就後悔。”
趙香爐好笑地揚眉,問道:“哦,本仙子倒想聽聽,你有什麼資格說出這麼大句話來。”
夜舞陽說:“在下來此賠罪之後,就將去參加會選。”
一聽“會選”二字,趙香爐的臉色頓時大變:“你能參加會選?難道你靈根覺醒了?”
那位已經氣得要死的人嘿嘿怒笑起來:“靈根覺醒也沒用,想要參加會選,先問我的劍答不答應!”
夜舞陽終於將目光轉向他,說道:“我跟趙家仙子說話,你卻一而再再而三地強插嘴,沒人教過你這樣很不禮貌嗎?問你的劍答不答應,你都自己犯賤了,還有什麼答不答應的?聒噪!”
此時街道上已佔滿了圍觀者。
冒犯妓者當街賠罪,這樣的事情本就少見。
同一個傢伙,還一點不給比妓者更可怕的修士臉面。
這樣的事,誰都想做。可誰也沒這膽兒,因爲這無異於自殺。
現在有人這麼做了,想看結果的人自然不會少。不敢近觀,遠遠地看着,卻不至於犯了誰的禁。
他們的心裡都在盼望着那個自稱安平的傢伙能活下來。
安平說他會去參加會選,表明他現在還是素民。
若是能活着去參加會選的話,就相當於他們這些素民對妓者和修士的一次歷史性勝利。
妓者和修士實在太驕傲,太囂張了。
要是能有人打他們的臉,素民們人人愛看。
妓者也好,修士也罷,其實都很明白素民的這種心態。
因此,今天這事兒,就因爲有太多圍觀者,已註定無法善了。
不管是趙香爐,還是那名修士,都得藉此機會警告素民:妓者和修士,絕不是素民可以得罪的。
因此,那名修士森然說道:“賤民,原本只想教訓你一番,現在,我要你死!”
夜舞陽搖頭不已:“你是修嘴皮子的麼,殺個人都這麼多廢話。快點吧,有劍——的人。”
那人聽他陰陽怪氣把個“劍”字故意拖得老長,眼神頓時一惡,喝了聲:“劍出!”
一
道銀芒便從他的嘴裡飛了出來,轉眼放大,化爲一柄銀色利劍,懸於空中,十分搶眼。
夜舞陽也是情不自禁地大聲讚了起來:“好劍!好銀劍!”
但這話聽在別人耳朵裡,卻徹底變了味兒。
有很多素民忍俊不住,已捂着嘴笑了起來。
修士一張臉頓時漲成豬肝兒色,劍指指向夜舞陽,喝道:“去!”
銀劍頓時化作一道銀色流光,向着夜舞陽飛殺而來。
兩者的距離本就不過三丈。對於飛劍而言,只是眨眼的距離,瞬間即到。
可夜舞陽那裡卻絲毫反應都沒有。
衆素民心底頓時一陣冰涼,心道:原來這貨只是個耍嘴皮子的棒槌。
銀色流光眼看就要刺中夜舞陽,將他一劍斬首。
夜舞陽終於動了。
在無數人震驚的驚呼中,他突然擡起巴掌,狠狠拍在銀劍之中部。
清脆聲響中,那令素民無比忌憚的飛劍竟然斷成兩截,帶着破響掉落於地。
只聽那修士一聲悶哼,腮幫子高高鼓起,臉漲得通紅,像是在極力壓制這什麼,不讓其從嘴裡跑出來。
但他的壓制顯然沒多大效果。
嘴縫一開,一口紅霧便噴灑而出。
修士吐血了!
修士的飛器都是經過認主,然後收入體內丹海滋養。故而,飛器直接聯繫着器主的心神。
飛器作戰,需要器主用神識進行駕馭。故飛器遭受打擊,心神自然要遭波及。
這位的劍直接被拍斷,心神也就跟着遭了創傷。
夜舞陽別的不行,神識卻從沒弱過。三年多的默默修煉,終於幫他完成了煉神訣的一次破關。
魂力大漲的同時,也使得真極套裝這件至寶復甦過來。
第一眼看到那修士,窺真鏡就窺視到了他的劍。夜舞陽見其威力並不是多強,頓時放下心來。不需動庖刀,他只用真靈臂再搭上一點神識,就足以破他的劍。
得罪修士不明智,因爲修士的背後乃是宗蘭八大門派。
不過,他並沒太放在心上,因爲他已決定參加會選,加入八門之一。
有門派的地方,自然有爭鬥。
他這不過是把第一次爭鬥提前了而已。
不是他突然改了性子,而是迫不得已。
三年多來,他沒少搞調查研究,也沒少做嘗試。
可結果始終沒變。
除了金系、暗系(即魔功),十三系中的其它各系他都沒功法。
沒有功法,他就是用那最最神秘的天晶去刺激,都無法激活。
而功法,全部在八大門派手裡掌握着。
想要修煉,絕無他法,唯有加入某個門派。
辛苦修煉到如今的地步,他當然不願放棄任何一樣,除非他可以繼續過普通人的日子。
知道了色狼師父的居心,他便已明白,他可能還會見到他老人家。而在此之前,他休想過安生日子。
明白了命運,他當即決定去參加各大門派正在村裡舉行的會選,加入到某個門派之中。
安平居然信手傷了她請來替她出氣的修士,趙香爐的臉色頓時變得十分精彩起來。
這人是她從合歡樓臨時拉的打手。以她的身份和地位,自然拉不動強大人物,只能誘惑那些憑她的美色就能誘惑到的初哥。可再怎麼初哥,人家也是一位修士。如今因爲她而被人打傷,後果可謂十分嚴重。
素民惹不起妓者。
可同樣,妓者也絕對得罪不起修士。
即便是個學徒,也可輕易拆了妓者的骨頭,更別說此人剛剛已被正式授器入籍,成爲白虎門的正式弟子。
夜舞陽卻沒做任何逗留,也沒再說任何話,轉身便徑直離去,走向村廣場。
那倒黴的白虎門修士看着他的背影,目中噴火,滿臉的怨毒,一字一句地說道:“小子,今日你斷我狄鷹的飛劍,他日我斷你雙手雙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