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面倒的戰場之上此刻卻出現了一幕非常詭異的畫面,彷彿有一張無形的屏障將這裡分開成了兩塊兒,一面是數千帝國和教會的士兵在被懲戒騎士團爲的公**隊碾壓和收割,血肉飛濺之下讓不大的區域成爲了修羅場
而另外一邊,百十名聖殿騎士團以及榮耀騎士團混雜在一起的騎士們,除了少數悍勇之輩在一開始的反抗中被費恩帶人斬殺外,其餘所有人龜縮在城牆邊緣的角落,面色複雜的前的屠殺,大多數人都手按着武器卻沒有任何反擊或者逃離的行動……
“大人,我們……我們就這麼適嗎?如果教皇和團長閣下知道了今天我們的做法,恐怕宗教裁判所肯定會成爲我們最終的歸宿”
良久,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良心上的譴責,亦或者是想到了進到宗教裁判所之後的恐怖,讓一名丟棄了頭盔,臉上骯髒原本面目的聖殿騎士猶豫再三後,靠近他們暫時領隊的中隊長小聲問道
“……我不是你的直屬長官,所以,如果你覺得不安或者想要做些什麼的話,你完全不用徵得我的同意,不過作爲善意的提醒,你們的下場……”
黑着臉頭都沒轉,中隊長伸手指着戰場邊緣那十餘名早已失去生命的騎士,和在他們屍體旁不停徘徊嘶鳴久久不願離開的坐騎,語調無比蕭瑟的開口
“就算我想,也願意帶領你們進行戰鬥,就依照我們現在的情況你認爲有幾成殺出重圍的可能?不提對方是那支強大的懲戒騎士團,也不說領頭之人是輕易重傷我們大團長的費恩,就說我們自己,在大火中逃跑掙扎了這麼久,還有多少體力可以支撐我們揮動武器,就算人還能堅持,戰馬呢?的坐騎,難道你感受不到它正在爲了你這個蠢貨而在勉力堅持下四肢都在顫抖?”
雖然說道最後中隊長的語氣已經略微有些嘲諷,可知道這些都是實情的聖殿騎士卻說不出任何反駁的話語,賭氣之下他直接跳下了馬背,一面用手整理着坐騎凌亂的毛,一面對着所有人提高了聲音喊道
“您說的都對,那我們怎麼辦?就在這裡兵們被殺戮一空之後然後輪到我們?或者在您降是一個好主意?至少我們騎士的身份會受到對方合理的對待,不管怎麼樣那個該死的異教徒到底還是一個貴族……”
最後一句話在憤恨無奈中出口後,這名聖殿騎士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這種大逆不道的話如果在其他時候被人聽到,恐怕他連進入宗教裁判所的機會都沒,能夠留下全屍已經是至高神無上的仁慈了
驚恐中他下意識的向後跳開,手按住劍柄警惕的打量着周圍的同伴,結果讓他有些錯愕和慶幸的是,周圍的同伴依然無力的站在那裡,沒有一個人有其他的舉動,偶爾幾個人的目光竟然……竟然讓他感覺到了絲絲贊同的錯覺
努力晃了晃腦袋,聖殿騎士把目光投向中隊長,正想開口說些什麼的時候,卻見對方若有所思摸着下巴自言自語道
“……或許,你這個蠢貨說的不錯……”
“您瘋了嗎大人,我最多隻是口誤,而您這種想法和邪惡的念頭一定會被偉大的神靈降下責罰……”
衝上前騎士下意識就想要伸手捂住中隊長的嘴巴,被對方厭惡的伸手撥開後,他情急之下不管不顧的喊了出來,不過話出口之後,他恍惚間彷彿聽見從周圍同伴嘴裡清晰的傳出兩個單詞
“白癡……”
瞥了一眼周圍的人羣尤其是屬於教會的那些聖殿騎士,很快把衆人表情收在眼底的中隊長多少有了些底氣,他和策馬靠上來的一名榮耀騎士相互交換了一個複雜的眼神,兩人在沉默中不約而同重重的點了點頭……
或者導致他們作出某些決定的原因非常簡單,這些曾經虔誠的騎士或者在正常的時候,他們可以直面死亡而面不改色,甚至把光榮的死亡當成是一種救贖
可現在的情況卻有着小小的差別,先他們在進入城市士氣最高昂的時間,在突然焚城所點燃的大火中已經受到了第一次打擊,心情從高到低如同坐了一次過山車而產生了極大的落差
其次,猛烈似乎根本無法撲滅的火焰就如同神罰,讓這些虔誠的騎士們的內心在無意中產生了自己都不知道的動搖,而被奉爲神靈代言人教皇的昏迷和歇斯底里讓他們的動搖更進一步的加劇,要知道無論如何吹捧,人類還是感官的動物,他們會在潛意識中無比認同自己所親身感受到的一切……
再者,在不斷的逃亡中,無數的士兵和大量同伴就在身邊葬身火海,那種一具具將死未死的人形火炬出的的淒厲慘嚎,那一具具形狀各異焦炭般可怖的屍體,直到現在還無時無刻都環繞在他們耳畔和眼前,就像教會宣傳的那樣,被燒死的異端是無法得到靈魂上的救贖,雖然不願意承認,但這些騎士們的確害怕了
最後,好容易逃了出來卻要面對着公國一方有預謀的伏擊,這些在接連打擊下幾乎已經失去所有勇氣的騎士們,他們陷入了茫然和無措,背後是熊熊燃燒中可怕的城市,沒有人願意再次回到那個地獄,身前是養精蓄銳準備已久的敵人,而自己卻連抽出長劍的力氣都幾乎失去,座下的戰馬更是疲憊的連逃跑都無法做到
和中隊長一樣,在詭異氣氛中似乎感到了什麼的騎士們此刻無不陷入了掙扎,在榮譽,信仰和生命中進行着掙扎,不得不提的是,費恩最開始那一句用的話也起到了一些作用
“除騎士外不收攏俘虜!”
“是啊,我們到底還是騎士,就算對方是所謂的異端,但是隻要是貴族一定還會遵守最基本的規則吧……再說……再說近距離親眼教皇的醜態,親眼目睹曾經至高無上的王者被打落神壇的狼狽,哪怕就算逃離這裡回到教會後,也會在那些大人物爲了掩蓋這些的打算下,被用各種理由清理掉吧……”
手掌不斷的握拳鬆開,握拳鬆開,中隊長臉上的表情變化之快讓人眼花繚亂,要不說自己最容易找到理由說服自己,最終,中隊長突然仰天瘋狂吼叫出聲,臉上也變的蒼白沒有一絲血色,鎧甲內的身體更是早已被汗水浸透如同水人
用吼叫泄了好久,他眼神中瞬間閃過一縷決絕的神色,重重跳下戰馬抽出腰間那柄帶有教會至高神紋刻的長劍,又伸手帶着一絲瘋狂扯下了脖子中代表至高神,代表聖殿騎士榮譽的純金掛鏈……
在所有圍觀騎士或冷漠,或瞭然,或不忍的注視下,他無意義嘶吼着,眼眶中噙滿淚水痛苦的哭泣着握住掛鏈,像極了一名就要失去最寶貴玩具的孩子那樣無助和可憐
最終,中隊長還是胡亂擦乾了淚水,兇狠暴虐的眼神掃過周圍所有的同伴,狠狠把掛鏈扔在地上,狂吼着用手中曾經代表他所有榮譽的長劍斬了了下去,一下,兩下,三下……
“咔嚓!”
精良的長劍再也經受不住他毫不吝惜的揮砍,出刺耳的嗡鳴在半空斷成了兩截,半截鋒利的劍鋒甚至劃過了中隊長完好的那一面臉頰,很快,殷紅的血液緩緩滲出,讓他的面孔此刻變的是如此猙獰
手握住半截斷劍,彷彿感受不到痛苦,聖殿騎士團的中隊長重重單膝跪下,把手中的斷劍狠狠插入泥土中直至沒柄,如同雕塑般矗立良久,這才虛脫般顫顫巍巍站起身雙手摘下頭盔扔在腳下,頭也不擡低聲開口說道
“我已經親手褻瀆了神靈……拋棄了所有之前爲止奮鬥的一切,呵呵,突然現或許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困難!所以現在,告訴我你們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