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迷糊中,夏蘇聽到好像有個蒼老的聲音在咳嗽,他扶着宿醉欲裂的腦袋,緩緩坐了起來。
睜開眼,發現他正在一個簡陋的牀上,搖搖晃晃、咿咿呀呀,讓夏蘇額頭頓時出了好些冷汗,連忙站了起來。
“咳咳,小夥子?”
誰?
夏蘇愣了一下,環視四周一眼,發現這兒幾乎就是用幾塊破爛的鐵皮鑄成的棚房,房子裡,只有兩張一樣破爛的牀,和一張烏漆抹黑,勉強稱得上是桌子的東西。
“你是我怎麼會在這裡?”
夏蘇有點不明所以,漸漸清晰過來的腦袋,偏偏記不起發生的事情,只知道他剛踏酒吧買醉,然後的一切,都空白一片,依稀中,只有一雙冰涼的小手。
“是你收留了我?”
夏蘇疑惑的看着那個老人,花白頭髮,年紀約六十餘左右,他躺在病牀上,不時咳嗽幾聲,骨瘦峋嶁得厲害的身子,抽得厲害,胸腔中,發出嗬嗬的聲音。
這明明是個將死之人!
“你身上——有生命的力量?”
老人混濁的眼睛,這一刻,明亮得像天空中的星星,放着懾人的寒光!
什麼?
夏蘇更加迷惑,自己不過是喝醉一次,怎麼就碰上了這麼一個古怪的老頭?
“我需要它!”
老人眼中掙扎,但只不過下一刻,他瘦如屍骨的蒼老身子站了起來,身影卻意外的高大!
學徒、初階、中階、高階幻使大師!
老人的氣勢,在不停的攀高,四周的空氣和時光,都彷彿都凝固起來。
如果是普通幻使,早已經嚇得腿軟,就算是高階幻使,也要在這直接從心裡頭,像大山一樣沉重的壓力下,生出敬畏。
偏偏老人沒有想到,對於幻使大師,夏蘇見得多了!
吼!
一道紫光驀然亮起,只聽得砰的一聲巨響,一隻身高五米,身軀線條宛如流水般,充滿暴力美感的紫金巨獸,站在了原來的鐵棚中。
貧民區中,四周的人都愣愣站在原地,旋即發生的,是瘋狂的逃竄。
“老頭,你要什麼東西?”
夏蘇翻身騎上寶寶,眉宇間帶着淡淡的笑容,神態可掬的衝老人笑道。
“你你不怕我?”
老人怔住了,左手,牢牢握着一個白色的圓球。
“爲什麼要怕你?”夏蘇好笑的反問。
哐鐺!
老人一臉沮喪,手中白色圓球滾落在地,渾身上下的氣勢,頓時如同被泄了氣的氣球,極快的消散。
與此同時,不遠處,黑髮的小女孩,手中提着兩個盒子,看到這一莫,眼中滿是不敢置信!
“不敢欺負我爺爺!”
黑髮小女孩帶着哭腔,飛奔過來,兩個盒子砰的砸向夏蘇,她牢牢的將無力跌坐在地的老人,護在身後,像一隻護雛的母雞。
輕巧的伸手,兩隻盒子穩穩被抓住,飯菜的香味飄向夏蘇鼻子裡,但他渾然不覺,居高臨下的,看着這一幕,他恍然覺得好熟悉。
是你原來是這樣啊!
夏蘇看着那一張,倔強、削瘦、但不掩清麗的小臉,和他一樣的黑髮、黑眼,讓他無由來的感覺到親切。
“寶寶,回去吧。”
俯聲輕輕的喚了一句,紫光一閃,夏蘇輕巧的落在地上,緩緩走向這對祖孫。
夏蘇的眼睛,一直沒有離開那個老人,他手中的白球做的古怪,已經被發現,所以夏蘇現在對他,很感興趣,同時,他也想看看這個黑髮女孩,究竟值不值得讓他關注。
他緩緩的,靠近、蹲下。
黑髮女孩的眼睛,和夏蘇很像,黑白分明、清澈、漂亮,微微眯起時,會像是天空中的星星,明亮中閃爍着寒光。
她咬着嘴脣,沉默而堅定的守護着老人,看向黑髮年的眸子裡,只有悲傷,渾然想不明白自己帶回來的,是一個怎麼樣的人。
“讓開。”
黑髮青年的聲音如清風撫面。
“不讓!”
黑髮女孩的聲音如斬釘截鐵!
“呵呵,這由不得你。”
夏蘇微微一笑,一隻手驀然掠動,黑髮小女孩還沒回過神來,就被黑髮青年一隻手抱在身邊,任她拳打腳踢,也無法掙脫黑髮青年。
“老人家,躺上牀再說吧。”
這個老人其實並沒有惡意,至少夏蘇感覺是這樣的,所以他將兩張鐵皮牀猛然一拍,讓它更加堅固一些,然後看着老人掙扎的坐在上面,鐵皮牀上還有軟被,讓這副老骨頭能好受一些。
老人眼神複雜的看了黑髮青年一眼,只見他一直帶着淡淡的微笑,不驚不擾,小女孩還有竭斯底裡的掙扎,用無謂的、瘦弱的攻擊,妄想撼動大山。
“甜甜,別害怕,他沒有惡意。”
突然的,老人看着夏蘇,笑了。
被喚做甜甜的黑髮小女孩,愣住了。
夏蘇眼眸中掠過一絲驚訝,旋即變得玩味。
實力在提升,心態也在變化,夏蘇漸漸的,變得更加高深莫測起來。
思索了一下,夏蘇沉吟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故事,但是,我首先要知道你是誰,還你究竟想要做些什麼?”
“要知道,剛纔你對我做的事情,足以我讓有殺你的理由。”
搖了搖頭,老人嘆息一聲,看着夏蘇的目光很複雜,他輕輕道:“我只是快死的老人,名字告訴你也無妨,我叫比倫·肯迪不過你不會答應我的請求的,因爲這會讓你變弱,而且我想我現在的樣子,應該就是對我年輕時犯的錯,所得到的懲罰。”
夏蘇聽了後,手驀然一鬆,月兒卻並沒有走開,反而是倔強的站在他身邊,定定的看着他。
看見這一幕,夏蘇只是朝她彎起嘴角,溫和一笑,臉上卻露出了沉思之色。
“那月兒呢?你就一直讓她跟着你受苦?”
月兒呢?
老比倫身子微微一震,這個問題,他豈會沒有想過?
突如其來的一句話,直接擊中老比倫心中最柔軟的地方,當他緩緩再擡起頭,看向夏蘇的眼神中,已經帶上了不善。
“你走吧,月兒會照顧好她自己的。”
比倫老人的拒絕,簡單直接。
夏蘇愣了一下,旋即笑道:“你誤會了。”
這一下,老比倫也怔住了,難道這黑髮青年不是想打月兒的注意?
看着老比倫表情,夏蘇隱約猜到什麼,不由得苦笑一聲,他只是看他們可憐,而且對月兒的那種朦朧的親切感,讓他再一次想起灰城裡,他從紅狼手中曾經救下的小女孩。
“我來自聖卡斯普學院,我想知道月兒的天賦,如果你願意,也許她有機會持着我的推薦信,成爲一位漂亮而溫柔的高級幻使的學生。”夏蘇笑着解釋,學院裡他認識約翰遜老頭和戴斯與那個溫柔漂亮的碧絲導師,這點兒能耐還是有的。
“聖卡斯普學院?”
老比倫的眼中掠過一絲驚訝,但是表情沒有多大變化,這一點,讓夏蘇敏銳的捕捉到。
種種看不似意的對話,夏蘇已經可以斷定,這個老比倫的來歷似乎不凡,莫非曾經也是個有故事的大人物?
這次意外的,老比倫想了很久,他思緒在飛速轉動,一個個的念頭生起,又被否定。
他在猶豫,他在猜測,最後,他還是決定先了解一下這個黑髮青年,到底有什麼實力,單憑剛剛那頭神態非凡的幻獸,就可以斷定這個黑髮青年來頭極大,但是到底多大,值不值得他打破誓言,只爲月兒謀一個美好的未來?
“先去旅館住下吧,這兒人多太多雜了。”
自從寶寶走後,附近的人越聚越多,指手劃腳、漸漸紛鬧的聲音,讓夏蘇不由得皺起劍眉。
“嗯。”
老比倫淡淡的應了一聲,月兒攙扶着他,但是他這一刻,眼睛不復混濁,有着一種特別的光澤,連口氣,也淡淡的,帶着一種不可抗拒的威嚴,只有常年身居高位的人,才能蘊含有這種不凡底質。
“你這人,就不知道來幫幫忙嗎!”
夏蘇正想着那枚白球,和這個老者的異樣,突然一個清冷的嬌喝聲響起。
他愣了一下,目光找到那聲音來源,卻是對視上了一雙帶着憨憨惱怒的黑眼睛。
“月兒,不得無禮!”
老比倫皺了皺眉,淡淡責喝了一句,看性格似乎天不怕、地不怕的黑髮小女孩,這會兒乖乖的低下頭,咬着嘴脣,一副委屈而不敢言的樣子。
“呵呵,沒事,這是我的錯。”
夏蘇怔了一下,旋即笑着站到老比倫身前,半蹲下來。
“我揹你吧,你都病成這樣。”
背後的人,遲疑了一下,還是慢慢趴了這具強壯的身軀背脊,無由來的,他心中一疼。
如果月兒父親不是貪心那些惡魔的鑄器技藝現在是我在揹着月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