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要給個下馬威嗎?可是葉夕不吃這一套。她氣定神閒地穿過人羣,纔看到在人羣正中坐着的一箇中年男子。
又是中年男人?在葉夕的記憶中,中年男人狡詐得多,蕭啓星是,那唐家家主也是。這個人顯然也是,一看他那殺氣畢露的眼睛和滿臉僵硬的褶子,和硬硬的目光,就讓人反感,可見也是一個打打殺殺慣了的人。
葉夕注意到這人的眼睛還是金色的,莫非是練了什麼奇怪的魔法?但是冷冰冰的,總是讓人不喜。況且這人一身金衣,絡腮鬍子,頭上還偏偏戴着一頂紅帽子。這身打扮十分奇特,葉夕覺得若是他的腿再細一些,就像只丹頂鶴。
這樣想着,葉夕嘴角幾不可察地翹了翹。
宗主低沉黯啞的聲音響起:“你就是古蘇兒?”
葉夕毫無壓力地搖搖頭:“古蘇兒已經死了,我現在叫做葉夕。你就是玉龍宗的宗主了?”
宗主的眼睛眯了眯,他還是第一次見到膽子這樣大的娃娃,那鎮定自若的樣子,就好像和一個路人談笑似的。不過,這樣狂妄的娃娃,他不喜歡,他喜歡聽話懂規矩的人。
隨後而來的始星南倒是很欣賞葉夕的膽魄,她是第一個敢和父親對視的普通人。就連他,與父親私下裡見面的時候,也不會這樣直視父親的眼睛。
“膽子倒是不小,跟我走吧,咱們需要商量點事情。”宗主終於開口了。也不容葉夕反對,就已經御空飛到了天上,那些白衣人抓起葉夕,也跟了上去。
蕭少康剛纔一直躲在暗處,正在爲葉夕的膽魄高興時,不想那老頭兒卻什麼也不說就帶走了葉夕,急得他滿臉是汗,卻毫無辦法。看到院子裡傻站着的始星南,他跑過去:“始公子,你可知道他們要把葉夕抓去哪裡?你是救人的大夫,能不能救了葉夕?”
始星南望着那一行人把葉夕帶去了後山,猜到他們定然在後山山洞裡的萬人窟中,他甚至可以想象到葉夕接下來要受什麼罪。他淡淡看了蕭少康一眼,才說:“我也只是個大夫,又不是他們的主子,我能做什麼呢?我覺得你更應該關心你自己的安危,不是嗎?”
蕭少康眼看着始星南慢慢離開,消失在院子外面。他心急如焚,他以前在家,都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什麼時候這般無可奈何過?什麼時候爲誰着過急?
對啊,他怎麼會擔心葉夕呢?他有今日,全是因爲葉夕,可是,他不但救了葉夕,還被抓到叫天天不應的地方,自己居然還在想着救葉夕?自己是怎麼了?蕭少康這個時候纔開始思考,自己到底爲了什麼?
葉夕被這些玉龍宗的人抓着,圍着這個離心島轉了一圈,終於在一個巨大的山洞前停了下來。
裡面有陣陣腥氣冒出來,薰得葉夕忍不住一陣噁心。
只見那宗主一揮手,所有的白衣人一時間退得乾乾淨淨,宗主身旁只留了兩個蒙面白衣人,看上去像是宗主的精英之才。
宗主盯着葉夕看了片刻,發現自己沒法看透葉夕的心思,有些詫異,才說道:“我看你是個聰明的,那就把你身上的仙本早日交出來,我也不會讓你進這萬人窟,受受苦。如何?”
果然是爲了玄奧訣。這些人難道不知道玄奧訣其實不是什麼好相與的東西嗎?想象自己差點被它吞噬,葉夕還有些後怕,那種烈焰焚身的感覺,這些人肯定不知道。
“你爲什麼要那仙本?那仙本就像是一把利劍,弄不好就會被它剁成肉泥,你們爲什麼總是惦記着自己制服不了的危險之物呢?”葉夕真的百思不得其解。這些人都想成仙嗎?卻不知道成仙是要付出生命的代價的。
“我沒有時間和你廢話,你交是不交?不交就去萬人窟轉上一轉,我看你還有這麼廢話?”宗主的眼睛兇狠地瞪着,怒火畢現,顯然已經沒有多少耐心。
“那仙本在我的隨身空間裡,蕭啓星給我吃了‘千年之惑’,封了我的修爲,所以根本就拿不出來,你若是想要,就找他去要來解藥再說吧。”葉夕也不瞞他,這件事情只要稍微花點心思就能調查清楚的。
這倒是和情報上講的一樣,只是,這樣小的孩子,能有什麼修爲?即便有修爲,又怎麼會有隨身空間?隨身空間,那是一個普通的人族會有的嗎?把自己當猴耍,真是笑話!宗主覺得自己已經失去了耐心,冷冷哼了一聲:“既然你不肯講實話,那就去嚐嚐裡面的滋味吧。”
葉夕沒想到這個宗主這樣自大,居然一點也聽不進去別人的解釋。
“信不信由你,若是我真的死在了裡面,你就再也別想得到仙本。”葉夕大聲喊道。
“我說讓你死了嗎?只是讓你生不如死。”宗主呵呵笑出聲來,那聲音嘈雜可怖,陰風陣陣。
他話音剛落,那身邊的兩名白衣人已經抓起葉夕的胳膊,把她扔了進入。
葉夕只覺得自己的身體向下面快速墜落。周圍一片漆黑,還有陣陣血腥氣。過了一會兒,葉夕的身體終於落了地。可是地面並不像葉夕想象得那般堅硬,自己也沒有摔斷胳膊腿。她觸手的是一陣冰涼,軟軟的,不知道是什麼東西。
葉夕從靴子裡抽出匕首。這是白澤用多羅羅鳥獸的堅硬的喙做的那隻紅匕首,不光鋒利無比,還帶着多羅羅鳥獸本身的火系靈力。
忽然葉夕腳下的地面動了動,她的腦袋快速思索,這,難道是,一條大蟒?
黑暗中,葉夕什麼也看不到,只覺得身下那冰軟的東西迅速豎了起來,一陣腥風從頭頂上吹了過來。葉夕憑着本能躲到腥氣的左邊。
那大蟒蛇一擊未中,又來了一次。葉夕拿着手中的匕首,朝着身下冰軟的蟒身用力插下去,紅劍本身所帶的火系靈力瞬間穿透巨蟒的身體。葉夕再使勁兒一滑,那蟒的皮就輕易地劃開了,一股腥臭的液體流了出來。巨蟒的皮被劃透,疼得它奮力翻滾。
葉夕的眼前微微亮了亮,才發現不遠處有微弱的亮光。她的眼睛適應了這裡的黑暗後,那一點點明亮的地方就顯得尤爲光亮,讓她看清了眼前的巨蟒。原來剛纔巨蟒一直用身軀堵着光源。
打蛇打七寸,可是這個巨蟒身軀這樣高大,既然有十幾米高,葉夕一點修爲也沒有,即便現在這巨蟒是盤着身體,也有五六米高,想要上到那樣高的地方,她自問還沒有那個本事。不過,她的身體確實是十分靈活,即便沒有修爲,躲避的身法還是有的。
葉夕沒有遲疑,拿着匕首,衝着離自己最近的蟒身紮了幾刀,巨蟒急了,俯身要吃掉葉夕。就是此時!
葉夕一個縱身跳向一邊,迅速朝着離蟒蛇頭最近的地方紮了一刀。
要是此時果兒在就好了,朝它噴上幾口火,什麼都有了!
那蟒蛇一個俯衝下來,伴着勁風,朝葉夕殺過來。葉夕又靠着靈活的身姿躲到旁邊的石壁上,那蟒蛇有些發瘋了,它不想放過葉夕。於是,用巨大的身軀碰着石壁,石壁被撞開一道裂縫。葉夕又逃向其他地方。忽然蟒蛇的長尾在葉夕跳出的時候掃到了她。
葉夕一個跟頭摔了下來,直覺得骨頭都摔酥了,眼看着巨蟒已經張開大口,就要把她吃到嘴裡。
忽然一陣狂風大作,把那蟒蛇吹出幾米去。蟒蛇被吹了個趔趄,整個身體倒在了地上,身上有四處流血,疼得它一時沒有起來。
葉夕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是她是不會錯過這個好機會的,拿着匕首刺向巨蟒的七寸。一刀不夠,又接連着刺了幾刀。巨蟒的血液從傷口出噴涌了出來,它扭動着身軀,進行垂死掙扎。把沾滿蛇血的葉夕又甩了出去。可是它血流如注,再也沒有能爬起來,雖然還沒有死透,但是命不久矣。
葉夕警惕地盯着那巨蟒斷了氣,緊繃的神經稍稍鬆了鬆,可是依然不敢掉以輕心。剛纔那股大風,絕對不會是空穴來風。是什麼呢?葉夕緊張地盯着四周圍。
半晌,在一個小小的石頭洞裡,爬出一隻瘦小的身影。葉夕睜大眼睛看着那黑影,握緊了手裡的匕首。
只見那黑影越走越近,越走越近,離葉夕有兩三米的時候,葉夕纔看清,那是一隻小犬。渾身的毛色已經髒得看不出顏色。圍着葉夕轉了兩圈,忽然輕輕衝葉夕叫了兩聲。聲音里居然有幾分喜愛和依賴,好像葉夕是她的主人似的。
葉夕警惕地看着它,也不管它是否能聽懂,道:“你是誰家的小狗?我可不是你家主人。你不要過來哦!”
那小犬盯着葉夕手中的匕首,不敢靠近,卻無比幽怨地衝着葉夕叫了兩聲。擡起前爪一揮,有一股小小的微風吹過,奇怪的是,裡面帶着春天的氣息,有花兒、草兒和泥土的香味。
在這裡臭氣熏天的洞裡,怎麼會有這種風的味道?葉夕眼睛睜了睜,驚訝地問道:“你是風系魔獸?”
那隻小犬像個人族似的點點頭,又柔和地叫了一聲。
葉夕的風系靈脈非常強大,雖然失去了修爲,可是天生的風系元素還在,所以引得這隻風系的魔獸過來幫忙。
葉夕盯了那小犬一會兒,感覺到沒有任何危險的氣息,終於放心地把匕首收進了靴子。
那小犬才跑過來,也不嫌葉夕身上被染上的腥氣味兒,歡喜地蹭了蹭葉夕。
葉夕摸摸它的頭頂:“既然你能聽懂我說的話,那麼你可知道如何從這裡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