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忘歸心裡十分沉痛,回到母親的院子前時,整理好情緒,滿面笑容地叫開了門。
丫鬟泓兒一看是他,十分驚喜,高興地喊:“夫人,是少爺回來了!”
蕭忘歸進屋時,他母親李氏已經喜氣洋洋地迎了出來。母親抓住他的胳膊,不說話,只是關切地看着。
蕭忘歸的心緊了緊,義父萬一用母親來要挾自己怎麼辦?自己和母親此時是無論如何也離不開蕭家了。一時急血攻心,又有一口血涌了上來,蕭忘歸竭力忍住,終於又咽了回去。
蕭忘歸的母親看他臉色不好,趕忙讓他坐下:“右兒,這次出去可是累壞了?”
蕭忘歸心中一暖,只有母親會喚他的乳名,對他這般溫暖。被母親撫摸着頭,蕭忘歸有一瞬失神,夕兒的微笑也如母親般溫暖的!
說到底蕭忘歸也只有十七歲,別人家十七歲的孩子,在父母眼中,還是個半大孩子。可是蕭忘歸已經修真到了靈武師,又跑遍了大半個耀屆,這番歷練琢磨,比一個幾十歲的成年人不少。儘管蕭忘歸天資聰明,但是沒有艱苦的修真,是不可能在這般年紀就有這樣的修爲的。蕭家老太爺也算是修真者中的佼佼者,修真了幾十年,才只是巔級靈武師初階。
李氏看着自己的兒子,兀自嘆息。雖然她不是修真者,但是兒子的不容易,她都看在眼裡,記在心裡。孩子姓蕭,就註定了這一生不安閒的命運。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蕭忘歸擔心的事情來了,他回來大概十天左右的時候,就被蕭家老太爺叫了去。
他進到義父院子裡的時候,就感到了一股壓迫感,心道不妙。進了書房,那股壓迫感更強了,好像肩膀上扛着幾百斤的重石,讓他心頭一緊。
蕭家老太爺蕭啓興望把手中的茶杯朝蕭忘歸摔過去,那茶杯裡帶着精神力有了殺傷力,落在了地上,濺出來的瓷片把蕭忘歸的胳膊割出來一個大口子,蕭忘歸哼也沒哼一聲,任鮮血染紅了衣服。
“膽敢騙我?你是怕你的母親活得太好了嗎?”蕭啓興幽幽說出這句話,聲音不大,卻讓蕭忘歸冷汗直流。
果然,義父要以母親來威脅自己。蕭忘歸心如刀割,枉他是個靈武師,卻保護不了自己的母親。他想起來前日對母親提起,要對母親用易容術護送她出去,母親知道了原委,只是搖搖頭,說她信命,若蕭啓興非要殺她,她是不會躲的。
一個人,一旦有了自己在意的人,就是出了軟肋,只要抓住這軟肋輕輕一擊,就可以擊垮一個人,不管他有多麼強大。
“那個丫頭叫葉夕,雖然改了名字,不知道爲什麼開了靈根,但血脈是不會變的。聽說,她和你的關係還不錯。恐怕,你是被她迷住了吧?”蕭啓興冷冷哼了兩聲:“我倒要看看,古家的好女兒是什麼狐媚樣兒,小小年紀居然就迷惑了你?”
義父居然調動了蕭家的密保血宗來調查此事?蕭忘歸覺得此時的義父非常陌生,他從來不知道,義父對自己會恨意這樣重。他平時雖然對自己嚴格一些,但是那種無意流露出來的關愛,他還是能感覺到的。今日的義父,像是另外一個人。蕭忘歸也搞不清楚了,或許今日的他,纔是真正的他?
蕭忘歸雙腿跪地,重重地磕了三個響頭:“義父,我知道這次犯的錯誤不可饒恕。念在我爲蕭家這些年的功勞,請放過我母親。我的錯誤自當我一力承擔。”
蕭啓興看着跪在地上的蕭忘歸,心想,這孩子還得多歷練,要想保住一份家業,只有光明磊落和仁慈是不夠的,心要夠狠才行。他忽然陰測測地一笑:“既如此,你就將功補過吧。”
蕭啓興的眼色一動,若風端上來一隻小瓷瓶。小瓷瓶爲白底兒黑花,被三種靈力團團包圍着,顯然十分珍貴。
“這是‘千年之惑’,上古的毒藥,極爲難得,無色無味,除非她是個神仙,否則根本就無法發現。你想辦法讓葉夕吃掉,不管她有多大本事,兩個時辰之後,都會暫時變成廢人一個。事成之後你只要把這支冰晶劍摔碎,我自然會親自去‘請’我的兒媳回來!”蕭啓興把“請”字咬得非常重,讓蕭忘歸除了擔憂還是擔憂。
“葉夕身邊有一位叫做白澤的上仙在,對她維護至極,我怕沒有機會。”蕭忘歸冷冷出聲。
哦?還有上仙在?蕭啓興眼皮動了動:“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你只要利用那丫頭對你的情誼便可,攻人心爲上,這還要我教你嗎?”
蕭啓興說完,看蕭忘歸一直不說話,頓時怒火中燒:蕭家的兒女怎麼回事?一個個的都不抵事?沒有一個像我!他給若風一個臉色,若風把李氏帶了上來。
蕭忘歸一看母親被帶了來,心中如萬鼓敲心,難過至極,他忽然憤怒地看向蕭啓興,滿眼通紅。
蕭啓興完全不把他當回事,從袖袋裡拿出一粒丸藥:“這兕兇丸你是見過的,現在我就給你母親吃下,你若能辦成此事,回來後我定會給你母親解藥,否則百日之後,她將全身血流如注,引來萬蟲噬體。”
蕭忘歸狠狠盯着蕭啓興,手中蓄積了精神力。
蕭啓興冷冷地上前把藥丸就要塞進李氏的嘴裡。蕭忘歸瘋了似的拔劍要殺蕭啓興。
若風眸光一閃,擋上前,若風同爲靈武師,是能夠擋住蕭忘歸的進攻的。
蕭啓興忽然甩出一掌,那精神力打在了蕭忘歸前幾日的舊傷口上,蕭忘歸只覺得氣血上涌,一口血吐了出來。
“不要!右兒啊!我吃我吃,你不要爲難右兒!”李氏看自己的兒子受了傷,哀怨地看着蕭啓興,主動上前一口吃了斷腸丸。
“娘!”蕭忘歸大吼一聲,衝向前去,抱住母親,跪下,眼淚忍不住流了出來。
蕭啓興冷眼看着這對母子,心中暗罵李氏是慈母多敗兒,坐下來靜等着他們停止哭聲。
書房裡一時非常安靜,蕭忘歸此時心如刀絞,卻無能爲力,受制於人,就像是斷了手腳,任人宰割。他垂着頭,低聲道:“我立刻動身去魔雲山。”
蕭啓興高高俯視着蕭忘歸,漠然道:“去吧,我們晚你七日動身,你最好在早我們到那七日之前完成此事。否則耽擱了,就不怪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