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八 章一百二十五 不是杜蘭德
執法者是個不起眼的女人。容貌、身材、衣着、氣質,無一出跳。但當她開口,聲音和口吻中總是充滿說服力,讓人不由得不信服。
此刻,她注視着杜蘭德,緩緩說着:“面對一件至高的館藏加上一件至高的秘藏,而我們又佔據人數優勢,這種局面下,誰又會在乎你的狠話呢?”
口吻平靜又耐心,就好像一位大姐姐在教訓自己的小弟。
於是……現場的笑聲變得更大了!!
在杜蘭德斜側方不遠處,站在樹上的紅袍男人看着陷入沉默的杜蘭德,眼中閃過錯愕,轉而變爲失望。
紅袍男人皺眉看着杜蘭德,自語道:“太年輕?太天真?見鬼,我該怎麼形容……這小子,就是讓斯內爾和水神塞爾東都重視不已的杜蘭德?”
朵朵一邊繼續着對梅席夫的解除奴役工作,一邊擡頭看了杜蘭德幾眼,不由也蹙了蹙眉,但沒有多說什麼。
現場的笑聲越來越大了。
“哈哈哈!”肆無忌憚的笑聲。
“嘿嘿嘿!”不懷好意的笑聲。
“呵呵呵。”冷漠譏諷的笑聲。
面對滿場的各類笑聲,杜蘭德在經歷過最初的羞惱之後,卻很快想起了什麼,然後重新冷靜了下來。
這一反應倒是出乎了不少人的預料,於是笑聲稍斂,2級預備神們看着杜蘭德,看看他又要說些什麼。
只見杜蘭德深吸了一口氣,恢復平靜,不去理執法者,目光一轉掃過在場的2級預備神們,問道:“你們真不怕徹底得罪我?如果我下定決心,先隱藏起來。再一個個地獵殺你們,你們中有信心保住性命的人,又有多少?”
這話一出,不少人的笑聲戛然而止。剩餘的笑聲也變弱了些。
執法者卻很依然表現得十分平靜:“隱藏起來獵殺?很遺憾。你沒機會了。既然你今天出現在這兒,就別想再離開。”
“哦。爲什麼?”?杜蘭德哈哈一笑,“仗着你們人多勢衆嗎?”
說完不等對方的迴應,忽然話鋒驟轉,悠悠然又說了一句。“你們知道,我得到了兩儀秘藏的部分傳承。正好,從秘藏中得到的幾項絕學,被我藏在一個地方了,喏,我專門爲你們畫了地圖,你們拿去吧。”
說着隨手一甩。將一張勾畫着什麼的皮革,給扔了出去。
“什麼?地圖?”人們愣住了。
那皮革質地的地圖,晃晃悠悠地落在草坪上。下落速度很慢,也沒有附着任何陷阱法術。或異常能量,在場任何一個人都有足夠的實力,在皮革地圖落地前將之抓住,卻沒有一人敢輕易這麼做。
離得最近的一名2級預備神全身驟然繃緊,幾乎忍不住立刻衝上去,將地圖抓到手裡!
但這人剛剛露出一絲衝上去的念頭,就忽然渾身大汗淋漓,因爲至少二十道刺骨的殺意已經牢牢鎖定了他!殺意的來源,正是周圍的其他2級預備神們!
氣氛變了。
當杜蘭德忽然說出“兩儀秘藏的傳承絕學被我藏在某個地方”,並拋出指引地圖時,現場的氣氛,驟然間就變了。
雖然沒人知道杜蘭德是不是在騙人,沒人知道那地圖是不是真的,但……萬一是真的呢?萬一真的指向兩儀秘藏的絕學呢?
仔細想想,杜蘭德爲了減少對手的數量,拋出一張真地圖來稀釋敵人,這樣的行爲也是合情合理的啊。既然他已經拋出這麼一個誘餌,爲什麼不搶?!
而杜蘭德似乎還不打算就此收手。
他一翻手,居然又取出了另一張皮革地圖,在手中揮舞了兩下,笑吟吟地說:“特別錄取信……我也在山腰的某處藏了一封。地圖就在這兒。想要的人,就去吧。”
又一張地圖落地。
2級預備神們已經徹底安靜下來,呼吸則變得越發急促!
杜蘭德將這一切看在眼裡,眼中不由現出一絲嘲弄:哼,這就是2級預備神嗎?真是可悲,爲了一塊鮮肉,就如此眼饞的一羣狂狼、一羣瘋狗!
“哦?這一手倒有點意思啊。”紅袍男人摸了摸下巴,靜觀其變。
剛纔還以爲杜蘭德就是個頭腦一熱便衝過來的愣頭青新生,現在看來,這小子還是提前做了些功課。
那兩張皮革地圖上蒙着淡淡的能量護罩,讓人看不十分真切,卻又恰恰能看到一些模糊的印記,半遮半掩,似真似假,於是吸引力也變得尤其強大。
紅袍男人一邊觀察局面,一邊低聲問朵朵:“奴役印記的解除,進行得怎麼樣了?以你的手段都需要這麼久嗎?”
“想快點就別吵我。”?朵朵正進行到關鍵之處,冷冷回了一句。
她的靈魂力量已經深入梅席夫的心臟內部,與杜蘭德留下的奴役印記周旋,這是個需要耐心的細緻活兒。繫繩容易解繩難,杜蘭德粗暴地打入梅席夫靈魂的奴役印記,無法以同樣粗暴的方式拆解開,必須要一點點來。
正當朵朵暫時拋開雜念,聚精會神地解除奴役印記之時,草坪上的局面又有了新的變化。
當杜蘭德拋出地圖,將2級預備神們勾得全體心神緊繃起來時,執法者的臉色第一次出現了些許的變化,似乎沒想到杜蘭德會忽然來這麼一手。
但執法者不愧是執法者,她很快鎮定下來,心道能被斯內爾盯上的人,畢竟不是什麼都不明白的愣頭青。
於是,她微微提高了聲音說:“鄧肯,麻煩你,把那兩張地圖拿回來,確認真僞之後,將兩張地圖都公佈給大夥兒看吧。”
這話是對龍舞者鄧肯說的,更是對在場所有的2級預備神說的!
言下之意就是:你們別想着爭奪地圖了,真的也好,假的也罷。由我們來判定清楚,而且不會隱瞞你們,甚至會將地圖信息公開。
如果地圖是假的,這當然避免了一場無謂的拼鬥。
如果地圖是真的……那麼。對於衆多2級預備神來說。就只好到時候再看情況而行動了,總比現在盲目上去搶奪要好。
畢竟執法者已經發話。而龍舞者鄧肯已經長笑一聲,從真名石碑下離開,大踏步向草坪的這頭走來。誰要在這時候盲目搶奪,得罪的可就不是其他2級預備神。而是強大的龍舞者,還有至高的執法者了!
龍舞者一步步走向杜蘭德。
同時,也是走向杜蘭德面前草地上的兩張地圖。
2級預備神們自動地讓開了一條道路。一條從草坪一頭的真名石碑,直通向草坪另一頭的杜蘭德的筆直空白的道路。
轟……
轟!
轟——!!
龍舞者走得並不快,卻好像挑釁似的,一步比一步沉重!
他臉上掛着高傲又殘酷的一抹冷笑。
雙臂交替甩擺之間,臂上的龍紋隨着強健肌肉的跳動而扭擺。彷彿下一刻就會活過來,化爲雙龍,飛騰而起!
隱隱約約的,在場衆人似乎看到了一頭人形巨龍在挺進。耳邊響起低沉粗獷的龍咆,仔細去聽卻發現聽不到。這讓不少心裡還存有別樣心思的2級預備神,立刻壓下了心頭的躁動,暫時退到一旁,靜靜觀看局面的發展。
真名碑下的執法者則依舊神色平靜,目光淡淡地、卻穩穩地鎖定了杜蘭德。
杜蘭德面對龍舞者鄧肯,露出了些許的緊張與凝重,手指下意識地動彈了幾下,身體也比剛纔繃緊了微不可查的少許。他的雙腳虛踮,眸子裡的七色光芒越閃越急,無形的壓力隨着龍舞者的到來,而在全場瀰漫!杜蘭德首當其衝,感受到的壓力更是尤爲沉重!
執法者將杜蘭德的反應一一看在眼裡,嘴角微翹,勾起一個一切盡在掌控的笑意。
草坪邊緣,樹上的紅袍男人正肅然看着一步步重踏地面的龍舞者,眼神明顯比之前更認真了:“龍舞者鄧肯……他的實力好像又進步了啊,看來,下一個前往山頂的人,恐怕非他莫屬。還有執法者那女人,還是一如既往地鎮定,也一如既往的可怕啊……”
現場的氣氛,就好像越繃越緊的弓弦。
而走向杜蘭德的龍舞者,就是那拉緊弓弦的指掌!
2級預備神們注視着這一幕。
執法者注視着這一幕。
紅袍男人注視着這一幕。
杜蘭德也全神貫注地凝視着一步步走來的強大龍舞者!
卻有兩個人例外:觀察員朵朵,靈魂行者巴洛克。
龍舞者離開真名石碑,踏上草坪的第一步的那一刻,朵朵恰好解開了奴役印記。
這一印記是杜蘭德留在梅席夫靈魂之中的一縷印記,像是一個繩結,束縛住梅席夫的靈魂,同時和杜蘭德本人有着一縷靈魂上的聯繫。
當奴役印記被解開時,印記與杜蘭德的靈魂聯繫,也會隨之消失。
但朵朵的手段着實超羣!她解開奴役印記的剎那,趁着印記與杜蘭德之間的聯繫,將消,卻還未消之際,居然順着這一縷靈魂通道,強行逆行,反溯而上,然後飛快地直衝向杜蘭德本人的靈魂而去!!
朵朵的靈魂力量急速逆行,卻在那靈魂通道的盡頭,被一股柔和的力量給推拒回來。那股力量並不粗暴,卻沛然磅礴,難以抗拒!
隱約之間,朵朵似乎看到了一紅一籃兩條雙魚彼此旋繞,相互拼接結合,最終形成一個緩緩旋轉的圓。看着這彷彿蘊含了某種至高道理的圖案,朵朵一向冷漠如冰山般堅硬難以撼動的心緒,都不由得爲之劇烈震了幾震!
時間太短,朵朵只隱約看到了冰火雙魚一眼,她的那一縷靈魂之力,就被杜蘭德的力量給推拒回來。
奴役印記與杜蘭德之間的靈魂通道,也很快徹底消失,斷了聯繫。
“怎麼了?你……已經破解奴役印記了?”紅袍男人很敏銳地注意到了朵朵的異樣,不由暫時不去理會快要走到杜蘭德面前的龍舞者,低頭看着朵朵,卻發現朵朵的表情不太對勁——愕然、驚訝、不解。在紅袍男人的印象裡,冰山美人朵朵露出這樣表情的次數,簡直屈指可數!
“怎麼了?回話啊。”紅袍男人壓低了聲音問。
朵朵卻忽然一擡眼,看向草坪盡頭的那個杜蘭德,眼皮跳了幾跳,然後喃喃低聲說道:“……不在那兒……”
“啥?你在說什麼?”紅袍男人沒聽懂,卻很凝重,因爲能讓朵朵如此驚訝失態的事,肯定非同一般!
“我剛解開奴役印記了,然後,我順着靈魂通道,反溯而上,結果又被推拒回來。”朵朵一字一頓地說,“而在被推回的那一剎那,我……感受到了杜蘭德目前所處的位置!”
朵朵一雙漂亮的鳳眼,漸漸眯成了兩條鋒利的線。
她死盯着草坪盡頭的杜蘭德:?“但是,剛纔那一刻,我所感應到的杜蘭德所處的位置……不在那兒!”
“那個杜蘭德,不是杜蘭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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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蘭德的路走得艱難又愉快,因爲有強大的敵人更有美好的同伴。而我,同樣在網文創作的這條路上磕磕絆絆,我的敵人是不斷橫在我面前的創作瓶頸,是想要寫的更好卻未必能做到的煩惱,寫得越多,就越覺可怕。越覺可怕,才越覺有這麼多讀者的陪伴,有多幸運。謝謝你們,我們一起越走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