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沛雪被陳悠逼的後退了一步,眼睛瞪大不敢置信地瞧着陳悠,嘴脣氣的發抖,手指哆嗦地指着陳悠,“你……”而後面她卻不知道說什麼。
陳悠冷冷地一笑,“送客!”
王沛雪身後的年輕婦人急忙將她搖搖欲墜的身子扶住,然後陰冷着臉死盯着陳悠道,“陳家大姑娘,你別高興的太早!”
方纔王沛雪說的事讓陳悠心中震動很大,她現在沒心情陪着王沛雪在這裡周旋,立即就下了逐客令。
外頭二掌櫃特意安排了夥計守着,十一嫂也剛巧端着點心過來,聽到陳悠的聲音,都立馬進了房間。
王沛雪本是來示威,哪裡料到陳悠根本就不吃她這套,像是一拳頭打在棉花上一樣,讓她心裡憋的難受。
可這畢竟是陳悠的地盤,她有孝在身,也不能鬧騰,眼神帶着恨意瞪着陳悠,十一嫂上前一步,擋住王沛雪的視線,“王小姐,請吧!”
“哼!四嫂,我們走!”王沛雪氣憤地轉身,與年輕婦人一起快步離開了百味館。
白起將前院的事情彙報給秦徵後,秦徵聽到陳順被趕出去後還被教訓了一頓,笑着搖搖頭。
白起給秦徵沏了一杯新茶,放到他的案邊,“沒想到這陳家大姑娘柔柔弱弱的,做起事情來倒也是乾脆利索的很,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屬下還不敢相信呢!”
秦徵瞥了白起一眼,“人家做什麼,與你何干?”
白起差點被一口氣憋死。臥槽,這是誰叫他打探的消息,現在他不過就是隨便說兩句,就吃了主子的冷臉,屬下也不是這樣利用的。
“沒事便下去吧,阿北那邊你着人催一催,我們時間不多了。”
“是。世子爺,屬下告退。”
白起走後。秦徵握着披公文的細毫筆,毛筆上沾滿了墨汁,等到墨汁溢出滴到了宣紙上,他都沒察覺到。
趙燁磊坐馬車從城東王家回來。阿力趕的車。
“大少爺,咱們直接回柳樹衚衕?”
車廂內的趙燁磊有些疲憊,眼下有深深的暗影,他睜開閉目養生的眼睛,頓了頓,才道,“去百味館。”
“好嘞!天色暗了,又下着雪,馬車行的有些慢。大少爺坐穩些!”阿力邊趕車邊大聲道。
半個時辰後,馬車纔在百味館門口緩緩停下,阿力從前頭跳下馬車。站在馬車外頭道,“大少爺,到了!”
趙燁磊疲憊的在馬車有節奏的顛簸中都要睡着,杏兒阿力貼心提醒了一聲,他微微地動了動胳膊,這才從馬車上跳下來。
雙腳剛落地。眼神一掃,突然朝着剛駛離不遠的馬車看去。
趙燁磊濃眉一擰。“阿力,你瞧那是不是王家的馬車?”
阿力踮腳眯眼瞧了瞧,抓着頭不好意思道,“大少爺,那馬車走遠了,我沒瞧清,應該不會是吧!王先生這不是才過了頭七?你別看錯了?”
趙燁磊沒再多想,或許真是他看錯了,“我們進去吧!”
二掌櫃剛從廚房那邊過來,就見到趙燁磊風塵僕僕的進了百味館,披風上還沾了幾片雪花。
“大少爺,吃過晚飯了沒?是來接大小姐的?”
趙燁磊心情不大好,連客氣話都懶得和二掌櫃應付,“大小姐呢?”
二掌櫃也瞧出趙燁磊滿臉疲憊,不再多說,“大小姐在賬房。”
趙燁磊擡步就朝着賬房去了,卻沒注意到二掌櫃欲言又止的神色。
陳悠這時候什麼事也沒法子專心做了,她都想現在就回柳樹衚衕問問趙燁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恰好這個時候趙燁磊送上門來了。
趙燁磊推門進來,擡頭看到坐在書桌邊低着頭的陳悠,他緊繃了一日的眉頭終於有些舒展。
“阿悠,可吃過了?”
陳悠並沒有像往常一樣擡頭笑着回答趙燁磊的話,而是仍然低着頭,趙燁磊瞧見她對着身邊的十一嫂揮揮手,然後十一嫂帶着賬房裡的人都出去了。
趙燁磊不知道這是怎麼了,他走到陳悠身邊關切的問道,“阿悠,可是哪裡不舒服?”
陳悠緩緩擡起頭,直視着趙燁磊濃黑的瞳仁,趙燁磊目光帶着絲淒涼、恐慌和不知所措,就像是犯錯的大型犬,只知道自己惹了主人不快,卻又不知道主人到底是因爲什麼而生氣。
“阿悠,怎麼了?”
陳悠長長出了口氣,“阿磊哥哥你坐,我有些話要與你說。”
趙燁磊依言坐下,然後認真瞧着陳悠,在這短短的等待過程中,趙燁磊的心卻是七上八下的。他有些興奮又有些忐忑,“難道是說,阿悠真的察覺了自己對她的心意?”
可是陳悠出口的話卻像是兜頭一盆涼水澆下一般。
“阿磊哥哥,如果今天王小姐不來,你是不打算將王先生向你託孤這件事告訴我和爹孃了?”
趙燁磊的原本一顆噗噗跳動的心臟像是被人狠狠地用力捏了一下,他心神一緊,然後很快開始消化陳悠這句話中的信息量。
王沛雪!王沛雪竟然來過,趙燁磊了臉色一變,蒼白的有些嚇人,“阿悠,我不是故意隱瞞你與叔嬸的!”
陳悠冷冷地將臉撇開,“那你準備怎樣?將這件事瞞我們一輩子?還是真的要娶了王沛雪?”
“沒有,阿悠,你聽我說,我從來沒想過這麼做!”話說到一半,趙燁磊突然猛烈的咳嗽起來。
陳悠眉心擰了擰,到底還是狠不下心來不管,一把拉過趙燁磊的手腕把了把脈,喚來外頭守着阿力,讓他去將趙燁磊的藥丸尋來,這藥丸是陳悠專門爲了趙燁磊的哮喘製作的。
一粒下去後,趙燁磊的情況有所好轉,陳悠將他扶到旁邊的椅子坐好,“阿磊哥哥,其實我不是怪你,你若要是真的想娶王小姐,爹孃也不會攔着你,我只是生氣,你竟然都吝嗇將自己遇到的困難一個人藏在心底!你忘了嗎,我們是一家人!”
趙燁磊此時心中五味雜陳,酸甜苦辣讓他一時嚐盡。
陳悠不知曉他心意的失望,對他無微不至關心的甜蜜,一個人飽嘗背叛的苦楚……趙燁磊當真是覺得心中難受的緊。
又不自覺咳嗽了兩聲,陳悠給他順着氣,哀嘆一聲。
本要將王沛雪知道他是已故趙舉人獨子的事情告訴他的,但是照着他現在的心理,肯定又得元氣大傷,罷了,還是等趙燁磊身體好些再說吧。
“阿悠,是我的錯……我不應該隱瞞你們……”
“不說了,我們先回柳樹衚衕,阿磊哥哥你要馬上吃碗湯藥好好休息一晚才行。”這個時候陳悠已經徹底冷靜了下來,她相信趙燁磊只是爲了不讓他們擔心,這才故意隱瞞了這件事。只是王沛雪承不住氣,將這件事一口說了出來。
“二掌櫃,幫忙叫夥計準備馬車,阿力你進來扶着阿磊哥哥上馬車。”
阿力讓趙燁磊靠在他的肩頭,幾乎是將趙燁磊扶出去,又扶上馬車的。
趙燁磊雖然是輕微犯病,但是渾身使不上勁兒,等陳悠也上了同樣一輛馬車,放下簾子,阿力這才用力吆喝馬匹,兩“兄妹”很快消失在雪夜中,被寒風和黑暗徹底遮住。
而站在二樓的一個身影卻久久怔住不能動彈。
百味館後院的二樓視野很好,站在窗前,能將百味館門口的瞧的一清二楚。
秦徵批了厚厚一沓公文後,揉了揉眉心,踱步到窗邊,自然的就朝着門口看去。夜色已經籠罩了林遠縣,雪花還紛紛揚揚的飄着,雖然下的小了許多,可是仍然能叫人感受到那份冬日的寒冷。
屋內因爲燒了地龍,溫暖如春,可是與外頭一比,室外就是冰天雪地、極寒之地,冷風一吹,秦徵都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可是百味館的門口出現的那個人,卻讓他渾身一時間僵住!
他緊盯着陳悠與那個清瘦男子一起上了馬車,然後腦中封存的記憶就像是被扔了一顆炸彈,轟然炸開。
秦徵有些不敢置信,雙手情不自禁地就捏住窗沿,十指骨節森森發白。
剛纔那人,那人不就是前世那個手段了得的奸臣趙燁磊!他怎麼會在這裡,又與陳家大姑娘是什麼關係?
秦徵被震驚的渾身僵硬,怔愣過後,陳悠猛然轉身,喊道,“白起,白起!白起,你死哪去了!”
白起正在隔壁端着茶盞還沒送到嘴邊,突然聽到主子的叫喊,茶杯有些燙手,都被他直接扔了,慌慌張張的跑過去,臉上還帶着驚恐,“世子爺發生什麼事了?”
秦徵三兩步走到白起身邊,“查,給我查!將陳永新一家的卷宗給我找出來,快去,我現在就要!”
白起爲難道,“世子爺,這時候哪裡弄卷宗?咱們的卷宗都留在華州了,這卷宗您不是一個多月前就看過?”
秦徵許多年沒突然這麼激動了,通過剛剛的那一同發泄,他慢慢冷靜下來,做到桌案前,“白起,你可記得當初那捲宗上是怎麼寫的?”
白起自小記憶力驚人,聞言竟然分毫不差的將卷宗上的記錄背誦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