簫氏被陶氏這句話壓的說不出話來,她暗裡惱怒地瞪了陶氏一眼。
曾氏與陳王氏聽此也不再阻攔。這個時候便死馬當做活馬醫吧!
陳悠凝視感受着陳白氏的脈搏,結合“三診”,對錶裡、虛實、寒熱、陰陽做出判斷後,得出的結果連她自己也有些吃驚不已。
陳白氏脈象爲滑脈,可卻細弱,不滑利,且沉細,與她現今狀況結合,這分明就是流產的徵兆!
通常懷孕的女子脈象是寸脈沉,尺脈浮。陳白氏雖然隱隱有此脈象,但是因腹部受了重創,導致胎元不固,又因她懷孕時期尚短,胎兒還未着牀穩定,這孩子百分之八十是保不住了。
現今最重要便是要給她將血給止住,若是這血止不住,怕是連林遠縣都撐不到。
陳悠轉身對陶氏道:“娘,我家去一趟,取些草藥來。”
陶氏讓她快去快回。
陳悠一離開,屋內立即便死氣沉沉。
陳白氏突然受重創流產,腹中生命還不到兩月,此時沒有半成品的中藥劑,立即煎藥更是來不及,只能用簡便方。
當歸、川穹、益母草,陳悠其實並沒有回家中,而是到了偏僻處,直接進了藥田空間,將草藥取出,相比於的平時採集的藥材,藥田空間中的藥材藥效要更好。
這個時候急用,不得不提高藥效。
將藥材放入燒滾的熱水中,堪堪幾分鐘,就取出了湯汁,這時,顧不得這許多,要的只是一個快字。
陳悠將碗遞給曾氏,“大伯孃,您喂大嫂將這湯藥喝下去。”
忙完這一切。陳悠只用了不到一刻鐘的時間,她抹了把額頭的汗珠,時刻注意着陳白氏的臉色和反應。又適當在她身上的各處穴位按壓着。
見陳白氏將湯藥全部喝下去後,陳悠這才鬆口氣。陶氏這時才問陳悠,“阿悠,可知道你大嫂是怎的了?”
陳悠看了屋裡一圈,斟酌道:“阿悠醫術淺薄,不知看的對不對,大嫂這怕是流產了……”
“啥?”曾氏瞪大眼睛,簡直不敢相信,她低頭看了眼兒媳,又擡頭瞧了眼陳悠,儘管她非常不想相信陳悠的話。可這眼前場景也不得不讓她懷疑,她畢竟也是生過四五個孩兒的母親。
陳王氏同樣是滿臉震驚。
就在這時,外頭陳永春在喊,騾車已經準備好了。
陳奇進來一把將陳白氏抱起,送到車上。因着方纔陳悠給陳白氏瞧過,除了陳永春,陳奇和曾氏,陶氏與陳悠也跟着去了縣裡。
陳悠人小,便跟着陳白氏坐上了騾車,半路時,陳悠便發現。陳白氏的血止住了,讓她鬆了口氣。
林遠縣內只有百藥堂一家藥鋪,坐診大夫也便只有趙大夫一人。
陳永春與陳奇好一陣敲門,這纔將百藥堂的門敲開,開門的是個夥計,還睡眼惺忪的。看着眼前頗有些狼狽的兩個男人,不高興的問道:“這麼晚了,有啥事,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陳奇連忙像是見到救星一樣抓住那小夥計的衣襟就哀求道:“小哥,快救救我娘子。”
小夥計被陳奇嚇了一跳。尷尬的將陳奇推開,朝他們身後望了一眼,見騾車上躺着一個年輕婦人,纔將門打開,“快些將病人擡進來,我去叫趙大夫。”
陳奇這時候臉上才露出一絲人氣兒來,他一把將陳白氏從騾車抱進百藥堂。
陶氏將陳悠從騾車上扶下來,母女兩同時看了眼百藥堂掛在外面的招幡。
陳悠道:“娘,我們還是不進去了吧!”
陶氏也贊同,前些日子,她們方纔得罪了這百藥堂和趙大夫,若這個時候進去,只會叫他嫉恨,說不定會對陳白氏不利。
儘管陳悠醫術絲毫不遜趙大夫,可畢竟暫時沒人會相信她,這個忙她也只能幫到這個份兒上。
陶氏與陳悠在百藥堂外頭找了一處坐下,母女兩人靠在一起說話。
這邊趙大夫被小夥計從熱乎乎的被窩裡叫起來,滿心的不爽利,他罵罵咧咧的起身穿衣,與小夥計一起到了百藥堂的大堂。
小夥計趕忙介紹,“這便是我們百藥堂的趙大夫!”
“趙大夫快瞧瞧我媳婦如何了?”曾氏着急道。
趙大夫覷眼打量了這家人一眼,就坐到了陳白氏的身邊診起脈來,片刻過後,竟是與陳悠說的一般不差,他讓小夥計取來他的銀針,給陳白氏紮了兩下,然後又開了個方子,遞給陳奇。
其實陳白氏的血已經止住了,趙大夫只是做了一個後續處理,根本就是簡單的很。
然,他畢竟是別人眼裡的正規大夫,他說的話自然要比陳悠的話讓大房的人信服的多。
陳奇將陳白氏抱進百藥堂裡面的房間休息。
陳永春與曾氏拿着藥方給小夥計抓藥,藥包包好後,小夥計有些爲難道:“大叔,一共半兩銀子。”
曾氏還以爲聽錯了,就這幾包草藥就要半兩銀子?
“小哥,你說多少,方纔我沒聽清!”
小夥計只好又重複了一遍。
曾氏瞪大眼睛,氣憤的胸口不斷起伏,“你們這藥鋪是搶錢吧!憑什麼要半兩銀子!”
趙大夫聽到曾氏的質問,摸着鬍鬚笑着走過來,“大妹子,我們這就是這個價,你若是能在這林遠縣再尋一家藥鋪,我便收你便宜些,何況我這出的是夜診,若是不漲些,怎對得起我這半天的辛勞。”
大房無法,只能吃了這啞巴虧,誰叫這林遠縣只有這唯一一家藥鋪,他們除了來尋趙大夫,根本就沒處就診,難道要瞧着兒媳隕歿?
曾氏猶疑了片刻,才狠狠心將陳白氏白日裡給她的銀簪拿出來攥在手裡,她忍着怒火,對着趙大夫行了一禮,“趙大夫,我們家境不好,不知可不可以寬限我們一晚,今兒晚上我們身上沒帶這麼多銀子,明日湊了再付上可行?”
“我也不是那般不講理的,那便就這麼辦吧!若是你們明日還給不上錢,可別怪我不客氣了。”趙大夫說完便又回去睡了。
小夥計將藥包拿了一包去後院煎了,等到趙大夫離開,陶氏與陳悠這才進了百藥堂。
大房一家都臉色灰敗,陶氏方纔與她在外頭將趙大夫的話聽了個清清楚楚。
知道這姓趙的又訛人了,陳悠瞥了一眼放在櫃檯上的方子,攏攏算算,也不過十幾二十文錢一包而已。這趙大夫也忒過黑心。
此時陳奇與曾氏在裡間陪陳白氏,陶氏與陳悠也就不進去打擾,在百藥堂大堂中坐了會兒,外面的天就微微泛白了。
陶氏與陳悠跟着大房告別,大房間一家臉色都不太好,隨意寒暄了兩句,就隨陶氏與陳悠了。
陶氏與陳悠都是匆忙出來,身上分文沒帶,此時,也只好趁着天光早些回李陳莊。
一個多時辰後,陶氏與陳悠回到了家中,兩人熬了大半夜,回來睏倦的緊,陶氏便讓陳悠吃了朝食洗洗去休息,她自去東屋將昨夜的事情與秦長瑞說了。
“阿悠真有這麼了得?”秦長瑞驚訝的問。
陶氏笑着點頭,“我們自己的閨女,那還有假,我可旁看着的呢,那血卻是阿悠配的方子止住的。這丫頭,怕就是對這行感興趣。”
秦長瑞想到大女兒一提到草藥那認真嚴肅的小模樣,就心暖的不行,“只要阿悠喜歡,便隨她去,指不定日後咱家還能出個大魏朝的名醫呢!文欣,你我上輩子都是死於傷病,指不定老天爺派阿悠來照顧着我們身體的。”
陶氏瞪了夫君一眼,“只阿悠性子還有些急,以後要鍛鍊的更沉穩些纔好。”
“好好一個閨女,你對她要求這般嚴格作甚,她喜歡怎樣便怎樣,我秦長瑞的女兒生來就是要享福的。”
陶氏沒想到丈夫竟然女兒控成這樣,“你就寵着吧,總也一天被你寵壞!”
“等我這身體好些了,你們母女幾個也能歇歇了,日後你無事教教阿悠認認字。”
陶氏點頭,“永凌,你可想好法子了?”
秦長瑞自信的點頭,將陶氏的手拉到自己手中,摩挲了兩下,“事情我都安排好了,文欣,你莫要擔心了,這麼多年,你難道還不相信你夫君的能力。”
陶氏朝着秦長瑞翻了個白眼,“咱們以前做的那事,可與現在不一樣,你別陰溝裡翻了船。”
秦長瑞哼了一聲,“想當初我在朝堂都能逆水行舟,還能駕馭不住這等小事,莫要小瞧你夫君。”
“成,我什麼都不說,你便做吧,若是沒做成,到時在幾個孩子面前丟了臉,可別怪我沒提醒你。”
秦長瑞對妻子這般拆她的臺有些不滿,伸手捏了一把陶氏的臉。
陳悠在這時早已進入夢鄉,可她總心有忐忑,今日在給陳白氏號脈之前,她心急的給陳白氏止血,總好似覺得自己忘了一件什麼事。
可是睏倦襲來,陳悠想着想着便進入夢鄉。
曾氏一早就將陳白氏給的那支銀簪拿去當鋪當了,換了三貫錢,陳奇又將他與陳白氏存的錢拿出來,這才勉強付清了百藥堂的藥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