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頭看看那隻昏迷的狒狒,只見這傢伙額頭上先前被石頭砸到的地方,正慢慢鼓起一個大包,夏清語覺得又好氣又好笑,暗道都被砸成這樣了你還咋咋呼呼往前衝什麼啊?活該第一個做炮灰。
正想着,便聽“撲通撲通”的聲音響起,夏清語震驚擡頭一看,就見對面的狒狒們如同是下餃子一般紛紛撲進水潭裡,衝着陸雲逍齜牙咧嘴的怒吼,一邊揮舞着兩隻強壯的上肢撲了過去。
“陸雲逍,小心,實在不行這片水潭咱們不要了。”
夏清語顧不上再嘲笑這隻炮灰狒狒,慌忙繫好了衣服帶子撲到水潭邊大叫,卻見陸雲逍根本不爲所動,軟劍向腰間一別,他不退反進,竟主動迎上了狒狒羣,二話不說便開打。
不算大的水潭登時沸騰起來,狒狒們大概是沒有在水中作戰的經驗,對浮力的影響完全不適應,以至於被陸雲逍左一拳右一拳打的東倒西歪。但這卻更激起了它們的兇性,嗚哇怪叫着,跌倒了就爬起來再衝上,完全是悍不畏死的野蠻作風。
這一場打鬥其實不算精彩,畢竟是一個人和一羣狒狒,沒什麼讓人眼花繚亂的招式。然而這種最野蠻原始的打鬥,其刺激程度卻是比夏清語看過的任何一個大片都還要更強烈,只讓她整顆心都揪了起來,生怕什麼時候就會看到陸雲逍被打倒在地。她把嗓子都喊啞了,只讓陸雲逍不要死拼,然而對方卻根本是充耳不聞,不但如此,那些動作反而更激烈起來,甚至有一些招式。根本就是兩敗俱傷,他卻連閃避都沒有。
夏清語不再喊了,她怔怔看着水潭裡和狒狒們拼死戰鬥的陸雲逍。她從這個男人的身上。似乎看到了一股悲壯的煞氣,那種完全不要命的打法。與其說是戰鬥,更不如說是一種發泄。
爲什麼我會這樣想?發泄?他有什麼可發泄的呢?甚至於要讓他連性命都不顧?是那份一直以來沒辦法宣泄的對我的痛恨和失望嗎?那個誤會,我覺得是他蠢是他笨,所以活該痛苦;而我只把那當做一個可以讓兩人關係不用太過親密的能夠利用的工具。可在他的心中,莫非這竟是能夠讓他發狂的痛苦嗎?平時……明明看不出來的。
輕輕嘆了一口氣,夏清語覺得心情有些複雜,她看到陸雲逍的身上也添了傷痕,但他卻還是不管不顧的怒吼着出拳。那種不要命的架勢別說夏清語,就連狒狒們,似乎都有些心驚肉跳,攻勢也不像之前那麼兇猛殘暴了。
或許,該找個機會告訴他。反正我們已經沒什麼希望離開這個荒島了,何苦還要讓他帶着這份痛恨和失望?偏偏每天還要爲這個他痛恨的對象尋覓吃的喝的,還要和我朝夕相處同舟共濟。爲了一個“欺騙”他的女人,落到這個境地,不能在父母膝下盡孝,還要惹他們悲傷欲絕。難怪他每天都是面無表情,其實他的心裡,真的已經是痛苦糾結到麻木了吧。
夏清語的目光漸漸溫柔起來。她看着陸雲逍瘋虎一般和那些狒狒們搏殺着,一顆心越發柔軟:如果,只是如果,一輩子都無法離開的話,不如就和他在一起吧,其實這個男人,真的是很不錯的,除了有幾個姨娘小妾,有點大男人主義。就再找不到什麼缺點了。而在這荒島上,那些姨娘小妾不會來煩自己。也不會有橫豎看自己不順眼的公婆,沒有勾心鬥角掙扎求存。爲什麼自己還要拒絕他,任由那個誤會去不停的傷害他呢?如今,他是自己最大的依靠啊。
和狒狒戰鬥的陸雲逍並不知道夏清語的心思在這期間竟然起了天翻地覆般的變化,原本還有一年之約的,現在不過是過了一個多月,她就已經在猶豫着要改主意了。
雖然打法很瘋狂,但是發泄過後,陸雲逍的頭腦卻也漸漸冷靜下來,眼看着那羣狒狒似乎已經萌生出退意,他不由得也鬆了口氣。
這羣狒狒兇殘狠辣,一直以來就是這片地帶的霸主,那些毒蟲毒蛇什麼的奈何它們不得,都要退避三舍。以至於它們一代一代在這安逸的地方繁衍生息,卻不料禍從天降,忽然間就出現了這麼一個奇怪的和它們差不多的傢伙,身上沒有太多毛,看着也瘦弱不堪的樣子,可打起架來卻真是要命,更要命的是:它們這麼一大羣,還被人家揍得東倒西歪。雖然對方臉上身上也被撓出了許多血口子,但他就是打不死也打不倒。狒狒們被這超出自己認知之外的外來入侵物種——小侯爺給嚇得士氣不足了。
恰在此時,忽然就聽對面林中又傳出一聲長嘯,陸雲逍本來都停下了動作,看着狒狒們慢慢往後退去,誰知隨着這聲怪嘯響起,原本膽寒的狒狒們竟然愣了一下之後再度撲上來,與此同時,那岸邊又出現了兩個身影,是兩隻更加高大強壯的狒狒。
“我去啊,不帶這麼玩兒的,還有伏兵怎麼着?”
夏清語忍不住罵了一句,整個人也緊張的站到水潭邊,就見那兩隻大狒狒先後跳入水中,向着陸雲逍兇狠撲過去。加上其它狒狒奮不顧命的團團圍住,這一次陸雲逍從一開始就微微落了下風。
夏清語緊張的心都要跳出來了,兩隻手握着胸口,正看得身子都微微打顫時,忽然就聽一聲怪叫響起,下一刻,陸雲逍的身形從狒狒的包圍中衝出來,抓緊時間彎腰大喘了幾口氣。原本系在腰上的軟劍被他擎在手中,上面一縷鮮血匯聚成滴,落在水面上,頓時一絲紅就盪漾開去。
陸雲逍出手了。他傷了狒狒,還是乾脆殺了?夏清語腦海中一片空白,正當她以爲這會激起狒狒們的兇性時,卻見那些狒狒竟又開始往後退去,當中夾雜着一聲聲怪叫,如同爭吵一般。
怎麼回事這是?
夏清語疑惑的瞪大眼睛,正要再走近幾步仔細查看情況,忽聽身後一陣風聲傳來。她立刻知道糟糕了:因爲太關注戰局,她竟忘了這邊岸上還有一隻昏迷的狒狒。
這想法只是在腦海中一閃而過,下一刻,她整個人都被那狒狒的大力撞飛起來,向着潭水落下,看那落點,如果不出意外,她就是落進狒狒羣中被撕咬的命了。
不是吧?我堂堂一個穿越女,最後竟然要落得這麼個窩囊離奇的死法兒?夏清語滿懷悲憤的閉上眼睛,自己落進狒狒羣中的畫面一定很美她不敢看。
然而預想中的悲慘結局卻沒有到來。似乎還在半空中,她整個人就被接住,然後靠在了一個熟悉的懷抱中。
“陸雲逍?”
夏清語驚訝地瞪大眼,正看到陸雲逍一個優美的滑行,輕輕落在水面上,接着他面色一沉,手中軟劍一蕩,毫不留情的刺在了那個跟着夏清語跳下水的狒狒身上。
“嗷……”
那隻偷襲的狒狒慘叫一聲,也不知是陸雲逍手下留情還是力氣不繼,這一劍倒沒有傷到他的要害,狒狒撒丫子狂奔回集體中,一雙眼睛驚懼的看着陸雲逍。
“這羣畜生,倒聰明得緊。”
陸雲逍身上臉上全是被狒狒撓出來的傷,鮮血流出,染紅他早已變成了灰色的那條褲子,身上芭蕉葉子早在戰鬥中被扯得稀巴爛,此時完全赤裸着,健美的身材和觸目驚心的傷口讓他看上去宛如一尊從地獄裡爬出來的俊美修羅。
“陸雲逍,你……你沒事兒吧?”
夏清語驚叫一聲,抓着陸雲逍的胳膊上下打量,卻見這剛剛還意氣風發如天神般的男人竟是身子一僵,好半晌才面無表情道:“別碰我,那羣畜生還沒死心呢。”
“別和它們打了,就是一個水潭,讓給它們就是了。”夏清語都快哭出來了,在這鳥不生蛋的地方,陸雲逍這一身傷可怎麼辦啊?他這會兒還在潭水裡泡着,萬一發炎感染,那就真是要命的事情了。
“你……這是關心?”
陸雲逍微微扭頭,看了夏清語一眼,只這一眼,心中便不覺得就是一蕩。
夏清語一把抹去淚水,大聲的叫道:“是,沒什麼不好承認的,就是關心。怎麼了?不行嗎?陸雲逍,求你了,咱們沒必要和一羣畜生置氣,這水潭讓給它們吧,咱們再找,好不好?”
“若是這話,能在從前聽到,我一定會樂開花的。”陸雲逍定定看着夏清語的面容,似是在分辨她的關心是真是假,好半晌,他才苦澀一笑,伸出手替夏清語抹去眼淚,輕聲道:“只可惜,我知道這是假的。夏清語,別裝了,你現在裝的越真,將來我就會越痛苦。看在我救了你,如今在這荒島上也盡力和你掙扎求存的份兒上,你不要裝了好嗎?讓我喘口氣,不要每天都那麼痛苦糾結,也給你自己一個恢復本來面目的機會。你不是說過,現在的你不是你,你很痛苦嗎?”()
ps:嗷嗚,小侯爺爆發了,多日的憋屈終於藉着這樣一次機會徹底發泄出來了,吼吼吼,清語有點心軟了,其實如果是我我也會心軟的啊嚶嚶嚶嚶,唔,不知道某些後阿姨是不是也有點心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