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話說的甄姨娘和白芷都變了臉色,這個流言她們也聽到過,雖然不詳細,但據說是從朝雲那裡傳出來的。因爲陸雲逍的威嚴,所以甄姨娘並沒有敢叫朝雲來詳細敘說經過,然而今天琥珀一番話,倒是給她心裡敲響了警鐘,看來需要找個辦法從朝雲那裡套話了。
白芷臉色卻是一片蒼白,她最聽不得關於夏清語的話題,當日自己跟了爺後,差點兒讓那位主子給活生生殺了,幸虧有甄姨娘和爺護着,不然的話,只怕如今屍骨都不存了。後來夏清語終於被趕出侯府,這當中最高興的就是白芷了,若不是生怕別人看不起她,她甚至想買兩掛鞭炮放一放,慶祝那個可恨的主子滾蛋,無數個夜裡,她都在心中詛咒夏清語走在路上遇上什麼災難,然後死無葬身之地。哪裡想到這一次陸雲逍回來,就聽見傳言說他又和夏清語遇上,白芷正爲這事兒惴惴不安,琥珀的話無疑是在她心頭上又狠狠插了一刀。
於是室內一時間便寂靜無聲,過了好一會兒,才聽許姨娘笑道:“罷了,這事兒咱們在這裡猜測也沒有用,也許爺未必就會去江南,前些天太太不是還說要給爺續絃嗎?宮裡傳來的消息,皇上也有意給爺指婚,太太如今正相看各府裡的小姐呢,若是去了江南,這事兒得耽擱到什麼時候去?”
她說的也有道理,於是白芷大大鬆了口氣,只有甄姨娘臉色依然難看。當日她想方設法陷害了夏清語,終於讓對方捲包袱滾蛋,爲的便是自己能被扶正。雖說像侯府這樣的人家,妾侍扶正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但她不一樣,她有陸雲逍的寵愛,孃家父兄又爭氣,父親如今也算是朝中大員。這樣的身份,就是扶正也是該當的,哪裡想到太太明明對自己還好,卻在夏清語走後也沒提把自己扶正這個茬兒。而是滿世界又相看起那些名門閨秀來。
因此一提起這話題,甄姨娘就是一肚子的氣,她更恨那些上趕着要把女兒往侯府送的人家不爭氣:明明也都是官宦勳貴,名門望族,至於這麼掉價嗎?這是續絃,是繼室,又不是原配夫人,看看他們那一個個諂媚的樣子,彷彿和侯府結了親,從此後就能平步青雲了。呸!一個個做夢去吧,當日夏清語倒是正妻,她爹還不是被砍了腦袋?
當然,甄姨娘這話實在是有些不講道理,今天她若不是陸雲逍的姨娘。想來她自己和父親也是在那上趕着的人羣之列,不過這個時候她當然不會和人講這個道理。
沉默了一會兒,許姨娘便站起身準備告辭,琥珀自然是和她共進退的,不過兩人還沒等出門,就見甄姨娘身邊的大丫頭紅綃匆匆走進來,先見過主子。然後才沉聲道:“姨娘,朝雲在門外請見,說是爺打發他來送信兒。”
“朝雲?”
甄姨娘心中一緊,連忙道:“快請他進來。”說完看了許姨娘一眼,就見對方也正看着自己,很顯然。兩人想到一處去了:她們都覺得朝雲來就是爲了去江南的事兒,或許今天的早朝上,已經有準信兒了。
既如此,許姨娘和琥珀自然也就不肯走了。兩人在座位上坐下,不一會兒。就見朝雲匆匆走進來,先見過禮,甄姨娘忙叫他起來,問道:“你們爺打發你過來,是要傳什麼信兒?”
朝雲忙道:“回姨娘的話,我們爺讓奴才來告訴姨娘,說他十日後就要啓程往江南去,這一次要帶着家眷過去,讓姨娘安排去江南的人選,順便把行禮收拾一下。另外,皇上今兒中午留爺在宮裡賜宴,所以爺中午不回來吃了。”
終於得到了準信兒,陸雲逍去江南,那他續絃的事情就肯定是進行不下去了。但是江南那邊,不是說夏清語也在嗎?一時間,甄姨娘心中不知是憂是喜。
正沉吟着,就聽許姨娘道:“我聽說爺在江南的時候,遇見了奶奶,可是有這事兒?你知道多少,說給我們聽聽。”
朝雲微微擡頭,目光先在白芷身上掃了一眼,方纔垂首笑道:“是遇見了大奶奶……”
“這一次又要辛苦你了,朕心中着實有些過意不去。只是朕想來想去,滿朝文武中,最適合做這件事情的就只有你。所以沒辦法,能者多勞,你就去給朕好好幹吧。”
雖是賜宴,但因爲吃飯的只有姐夫和小舅子兩人,所以也隨意的很。蕭關是一個好皇帝,並不以鋪張浪費爲本事,也不喜歡華而不實的御膳排場,因此從當了皇帝那天起,他給御膳房提的要求就是:菜貴精而不貴多。意思就是:別整那些花花架子來糊弄朕,你一頓好好兒給朕做上十個八個味道好的,比你獻上一百道看着好看吃着難吃的強。
所以今天的御膳也只有十六道菜餚,卻是冷熱葷素搭配着,能做御廚的,畢竟都是手藝不凡,從前皇上要面子,他們就在好看上下功夫,味道是那麼回事兒就行。誰知當今皇帝是個吃貨,那就只能在味道上下功夫了,反正皇上說了,他不要那些浮華不實的賣相,就要這個味兒。
陸雲逍吐出一塊雞骨頭,淡定道:“食君之祿爲君分憂,理所應當,臣不敢言辛苦。何況皇上也說過,身爲皇親國戚,享了富貴,難道不該付出代價?皇上還說過,就是不衝君臣之情,您還是我姐夫呢。”
蕭關哈哈大笑,笑聲中夾起一塊海蔘丟進嘴裡,吞了後才嘆息道:“就像你說的,其實我這個姐夫用你這個小舅子,原本也沒什麼需要愧疚的。雲逍啊,你也得承認吧?姐夫我對你不錯的,每年的賞賜什麼的,賜給你的可都是尖兒。只不過這一次情況有些特殊,前陣子貴妃還和朕說,你休了家裡的母老虎,葉夫人要給你續絃,朕還拍胸脯說這事兒包在朕身上,誰知道這人選還沒找好,你就要替朕去江南幹活了,等到把海匪打跑,你回京城,誰知道要哪年哪月?只怕葉夫人嘴裡不說,心中要埋怨朕了。”
陸雲逍淡然道:“我雖然之前休妻,但身邊又不是沒有愛妾,皇上不必爲我憂心。”
“好。”蕭關一拍大腿:“你既這麼說,朕就放心了,你也放心,你去江南這幾年,朕好好替你挑選幾個好女孩兒,等你回來,朕就給你賜婚,務必要讓你風風光光。”
“臣先多謝皇上了。”陸雲逍沉聲道謝,不知爲什麼,心中對這個話題卻是一點兒興趣也沒有。
因又吃了兩口菜,卻聽蕭關又沉吟着道:“還有那個夏清語,她上次也算是爲朝廷立了大功,這次江南遇到她的話,就告訴她,這功勞啊,朕先給她記在頭上,日後再賞她,你叫她放心,只要忠心耿耿爲朝廷,朕不會虧待她的。”
陸雲逍心中一動,擡頭看了蕭關一眼,暗道皇上這是話裡有話啊,敢情他把夏清語當成了太醫?還要再用人家?哎喲你真是我的好姐夫,她心裡不知道怎麼恨我呢,還要我去找她?我哪有那麼大臉?
“終於開張了,真是太不容易了。”
站在人羣裡,夏清語感嘆的看着剛剛掛上的那塊黑底金字匾額,不由得輕輕舒了口氣。
她身邊的馮金山也在看着那匾額上的三個大字:杏林館。他覺着這個名字還是太俗氣了,無奈夏清語喜歡,說這個名字既有寓意,又唯美浪漫。其實唯美浪漫個屁啊,到時候一屋子全是病人,不是斷腿斷胳膊就是痛苦的呻吟哼唧聲,血乎淋拉的和唯美浪漫一點兒邊都沾不上好嗎?
心裡吐槽,但這醫館雖然是用他的產業,可當家做主的顯然是夏清語,這女人太彪悍了,嘴上說得好聽,什麼少數服從多數,可真正行起事來那叫一個乾綱獨斷。更何況她身邊還有倆忠心耿耿的丫頭,阿醜又是個萬事不上心的,所以到最後,就是自己孤軍奮戰,馮金山不甘心也沒有用。
小孩子們在醫館門前的紅毯上歡快撿着灑下來的小饅頭酥餅之類的點心,大人們也是在門口擠擠挨挨的聚成一團,鞭炮煙火都放完了之後,夏清語和白蔻白薇走進醫館,滿意的四下裡看着。
就如馮金山所說,這間鋪子的鋪面着實不小,靠西邊一整面牆是找城裡最好的木匠新打出來的一大排藥櫃,足足有五百多個裝藥的大抽屜,藥櫃前是一條長長的櫃檯,櫃檯裡面儲存的是一些成品藥以及珍貴的藥材如人蔘鹿茸等。僅這兩條櫃檯,就佔了整間房子三分之一的地方。
櫃檯外右手邊就是大門,然後靠門右側和北邊牆各擺放着三張大桌子,配着座椅,這是看診的地方,現在醫館裡只有夏清語和馮金山兩個坐堂大夫,兩張桌子就夠了,其它那四對桌椅,是爲後來人準備的,畢竟夏清語的志向是把“杏林館”打造成江南第一醫館。
ps:
吼吼吼,清語的杏林館開張了,大家送點粉紅票和推薦票做賀禮如何?我讓清語招待大家吃流水席,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