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對的怒火,瞬間衝昏了劉克武的內心。“豁”的站起身,對着五城巡防營幫辦年學之喊到:“馬上帶人把韓統帶的屍體護送回去。”
說完後,一轉身大聲又喊到:“所有馬克沁給我開起來、所有的騎兵給我衝起來。爲韓統帶報仇、爲戰死的兄弟們報酬,屠盡倭奴狗,償我烈士血。衝啊!”
“屠盡倭奴狗,償我烈士血。衝啊!”
“揚我軍威、捍我國土,殺啊!”
伴隨着這樣吶喊暴徹小城的這片土地上,那些乃木希典的部下們,此時想投降都已經沒有機會了。馬克沁重新噴射出了怒火,將每個想到擋住劉克武親自衝鋒在最前面騎兵的鬼子,瞬間全部都打成了馬蜂窩。
騎兵們的憤怒還只是一個開始,步兵、工兵隨後也跟着衝了起來。這次他們不再去管劉克武的工、步外圍的命令,因爲那些一線的步、工兵,多數都是五城巡防營的官兵,他們見到自己的統帶陣亡了,怒火再也無法遏止的迸發出來。
刀槍交錯、火光沖天,就在寧河這座小城的這片小小的開闊地上,再次變成了中日雙方參戰軍隊的絞肉機。日軍雖然已經喪膽,但頑抗是人之本性。清軍雖然勇猛,但畢竟很多還都是新兵,一時間竟殺的難解難分。
衝在最前面的劉克武,此時不知在哪裡弄來了一杆長長的鐵桿大槍,全身都已經被鮮血染紅的他,竟然在幾萬人糾結在一起的大陣之中,將手上的長槍舞動出了一團又一團的槍花。伴隨着那槍花的閃爍,不斷的傳出一聲又一聲鬼子的慘叫之聲。
這是挑死第多少個鬼子兵,劉克武自己已經不記得了。從前只聽說過殺人多了會麻木,此時的劉克武才真正有所體會。又是一槍磕飛一個鬼子的戰刀,長槍落下直奔那個鬼子的喉嚨迅猛的刺下。
又是一聲慘叫,但這次劉克武沒有立即抽回自己的長槍,而是就勢將那個鬼子兵挑了起來,在空中劃了一個圈後扔向了西邊跑來的三個鬼子身上。
被屍體砸了個正着,那三個正奔自己跑來的鬼子剛從地上爬起來,想到剛纔的場景,頓時爬到了地上邊磕頭邊在嘴邊唸叨出一些讓劉克武哭笑不得的話。他們唸叨的,竟然是:“信長戰神再生,請饒恕晚生。信長戰神再生,請饒恕晚生。”
跑到這三個鬼子面前,劉克武正在要揮槍瞭解這三個侏儒,卻看到後面的那些鬼子,這個時候竟然同時扔下了武器,紛紛跪在了地面上。
“信長戰神再生,請饒恕晚生……”
還要揮刀砍過去的那些清軍各部官兵,看到這樣奇異的一幕後,頓時都不知該怎麼做,將目光全部投向了也愣了一下,但馬上明白怎麼回事的劉克武。
“全都給我抓起來,拉出城去等待處置。”果斷的下達了命令之後,劉克武一勒繮繩轉身向戰場東南方向疾奔而去,不再管那些已經徹底被自己殺沒了鬥志的鬼子兵。
就在他剛一轉身的時候,一個鬼子兵不知道從哪裡弄來了兩顆手雷,突然從地上大叫一聲竄了起來。還未等劉克武回過頭去,五城巡防營那個幫辦、苦力起義的領導人之一年學之就飛身迎向了那個鬼叫着的東洋兵。
當劉克武轉過頭,看到是年學之與那個東洋兵,正扭打在一起。年學之的目的是奪下東洋兵手上的手雷,而那個東洋兵卻是就是不撒手。
“轟、轟……”
兩聲爆炸之聲響起,劉克武的嘴上大喊到:“老年……”
但是,再喊也沒用了。伴隨着那兩聲爆炸,年學之和那個東洋兵一起,被手雷猛烈的爆炸,徹底的炸成了一團焦灼之體,而且已經根本就成不了人形了。
戰馬跑到年學之的遺體身邊,劉克武的怒火再也按捺不住了。擡頭掃視向那些顯然也被這突然的爆炸,震呆在當場的東洋兵。
即降莫爲反、若反莫爲降。劉克武在嘴角冷冷的對跑到自己身邊的劉克文,下達了一個讓此後世人更加對自己聞名喪膽的命令:“一個也不留,就地全都給我掃死,讓這羣東洋狗,給餘純和老年陪葬。”
冷臉冷音的說完,劉克武還是面無表情的,讓人看去就知道他已經悲傷到極點的轉身重新向東南方向拍馬而走。就在他剛走出沒幾步的時候,在身後傳來了各軍官兵驅趕那些日軍的喊話聲。
伴隨着喊話聲,則是那些日軍不知道喊出的是什麼的大叫聲。從他們的話裡,也只有劉克武等幾個人聽的明白,那是他們在乞討饒恕的叫喊聲。但是,饒恕已經不再可能,給你們投降的機會,你們還要反抗。現在,要怪你們就怪那個引爆手雷的傢伙去吧。
“噠、噠、噠……”
猛烈的馬克沁機槍掃射聲,重新響了起來。這一次卻沒有了日軍反擊的槍聲,這片小開闊地上的,迴應馬克沁槍聲的,只剩下了鬼子兵的慘叫聲、哭喊聲和叫罵聲。
在直到幾十年乃至上百年以後,都是這個世界上最有殺傷力的武器攻擊之下,一切的叫罵、哭喊和叫罵,都已經變成徒勞的了。當劉克武騎着戰馬到了城中心一個酒樓的時候,西北角的槍聲開始變成了零零落落的了。
走進酒樓以後,更大的刺激幾乎讓劉克武恨不得立即就下令,讓部隊將那些已經被圍在正西方向的日軍全都屠殺掉。
這個消息,就是楊度和剛趕到前線的華世奎,做完統計後的彙報。銘軍總統制劉朝先重傷、分統制潘萬才輕傷、分統制陳宿良陣亡。其下承字營統帶羅光乾、寧字營統帶鮑春寧、超字營統帶岑雲超陣亡,鼎字大營統帶周鼎臣重傷、宣字大營統帶劉朝宣輕傷。
銘軍參戰之初的是7500人,其中2500名騎兵此時傷亡最重,只剩下了不到500還在西北角那參與着困守日軍。
慶軍方面也沒好到哪去,張光前這個總統制在一開戰的時候,就被流彈打中,拉回寶坻的時候已經斷氣。兩個分統制中,吳宗選是被東洋狗的一顆手雷,給奪走了老命。孫廣奇則是在帶着騎兵衝鋒的時候,技不如人給乃木希典沒碰上劉克武之前,就一刀給奪了性命。
慶軍開戰前的3300人,此時打的已經只剩下不到千人,由張光前的兒子張宗盛帶領着,還在堅守在屠狗之處,進行着最後的清理。
而魁字九大營自身,損失也是很重。首先是聘字營幫辦,劉克武的家臣劉樹林,在衝鋒之時被鬼子冷槍打中三槍,當場陣亡。接着是王士珍、趙倜、熊秉琦、馬龍潭四個統帶重傷和其他各營幫辦全都輕傷。
其實,劉克武自己很清楚,自己身上現在,已經是帶着不輕的傷。但戰鬥還沒有取得最後的勝利,自己只能咬牙忍着。誰堅持到最後,勝利就是誰的。
真正刺激到劉克武的,還是劉朝先竟然給人打中了兩槍。一槍打在左肩膀上,直接洞穿肩膀。另外一槍則打中了他的右大腿,子彈穿過他的大腿,射進了戰馬的身體。
抓住劉朝先的手,跟了他說了幾句話。轉身站起來的劉克武,聲音都已經是顫抖的對着楊度說到:“給上原勇作下達最後的通牒,三天內我們不會給他們一粒糧食、一滴水。三天後如若不全體投降,那就全體都跟乃木希典那個部隊一樣,都給我死難的兄弟去陪葬。”
聽到這樣的命令,楊度遲疑了一下,將目光轉向了剛剛接完聖旨,正式以軍紀章京領班牽任署理直隸省布政使的華世奎。現在在這個前線,也就只有華世奎還可能在已經殺紅眼的劉克武面前,真正有點分量了。
見到楊度和衆人都將目光投降他,華世奎也明白這些人的意思。於是他向前一步,拉住了身子還在顫抖中劉克武的手說到:“仲遠莫急、莫怒。東洋人已經落在我軍各部的包圍之中,剛纔聽聞竟有乃木之部在被殺之前,口呼你爲信長戰神。此已說明,倭寇已經徹底被你摧毀心神,其降也是必然之事。切不可再殺降俘,莫忘我等商議好之大計啊。”
側回頭紅着眼睛看了華世奎一眼,劉克武卻馬上冷靜了下來。是啊,現在人已經死了,傷者已傷。自己苦心算計,打的這場仗,爲的是什麼,可不是自己逞一時之勇的。況且,真要是殺俘虜的事出去,一次還好說,多了怕是那樣洋人都不會幹了。
見到劉克武申請緩和了一下,華世奎接着說到:“仲遠不急就好,我們還是先來寫奏摺,爲那些陣亡的將士請賞吧。現在,也唯有給那些將士要個好的封賞,讓他們身後無慮是你我能做最大之事了。”
已經轉過了身,和華世奎面對面的劉克武,卻一揮手說到:“請賞之事,待東洋狗全降再說。現在,傳我的命令,所有部隊清掃戰場,一個時辰後必須全部撤出城內。城牆反築階梯,派各軍之炮營給我站到城牆去。但有東洋人不安分者,一律格殺勿論。”
雖然此時華世奎已經是署理布政使,但他的官是怎麼來的,他很清楚。而且,布政使若無團練或武備卿銜,是無權直接干預軍務的。所以,他也就只能按劉克武說的,跟在劉克武身後,帶頭走下酒樓,向城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