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上怒意未消,劉盛休看了劉克武一眼。手遙指向前院,仍是氣勢洶洶的說到:“我未與他有糾纏舊事之意,他卻剛纔跑這來指責老夫來了。含沙射影的,說老夫利用與你的關係,去申請辦礦乃是‘賣女求榮、迫廉徇私’。此人狂悖至此,你卻處處關戶?”?
話說到最後,劉盛休的聲音中,竟是帶出了幾分質問之氣。長輩就是長輩,畢竟這個老軍門,還是早年真打出過幾次大漂亮仗。?
而且爲國家和民族打過臺灣的,劉克武也不好與他對說什麼,只能笑着邊轉身邊對劉盛休說到:“好了岳父大人,張謇的事稍後我再去處理,這春茹和翠蓮都來跟您請安了。現在呢,咱們是一家團聚,就不要再管朝事、官事了。”?
被劉克武一說,劉盛休纔將目光轉向了後花園門前,看到他最小的女兒後,老人的臉上那怒意也瞬間的散去了。?
快步走了過去,劉盛休一把拉住劉春茹,聲顯關切的問到:“你這死丫頭。還沒過門就先在夫家一呆大半年,幾次召你回家陪老夫,你都不幹,這還真是女大不中留啊。怎麼着,要不是仲遠在濟南,老夫想見你是不是隻能追北京去啊?在北京生活的可好?一路可順利啊?”?
被老父親拉住,劉春茹又顯出了那天真浪漫之色。她也反手挽住劉盛休的胳膊,扮出一個鬼臉說到:“爹,您這話說的可有錯怪女兒的成分了,女兒是爲了留在北京多向馬姐姐學習下女紅、女德之事,可不是爲了克武哥哥才留下的。”?
邊拉住她的父親向後花園的小樓裡走,劉春茹邊繼續說到:“不回老家,也不是不想爹爹您,而是路太遠了,本來還想等打完仗,讓您進北京與女兒團聚呢。不信您問克武哥哥,問翠蓮姐姐。”?
說到這,劉春茹又眼睛瞄了下被劉克武重新牽住手,向小樓走的馬翠蓮和劉克武一眼。那眼神,分明就是讓二人幫忙證明。?
看到她那眼神後,劉克武不禁和馬翠蓮對視一笑後,接過了話說到:“春茹所說屬實,前些日子他還給我來信,想讓我在東門給岳父您買套宅子,讓您進京去頤養天年呢。”?
說這話的時候,劉克武用手輕輕的拉了下馬翠蓮,也是冰雪聰明的馬翠蓮立即也接話說到:“是的。劉叔父,春茹妹子在京之時,多有唸叨您和嬸孃的。也卻曾向爵帥提出,欲在廣安門附近爲您老買套宅子,也好日後與我父親一同在京城頤養天年的。”?
“哈哈,你們姐倆看來現在是真處的情同姐妹了。”劉盛休大笑着說完,突然一轉睛,用目光盯向了劉克武又說到:“你小子這還真是不光會帶兵打仗啊,連老夫人這倔丫頭,還有翠蓮這個遠近皆知的賢惠女子,都這麼短的時間,就給你小子征服了。哈哈,日後你這齊人之福,還不知要羨煞多少少年郎咯!”?
連忙撒開拉着馬翠蓮的手,微微頷首抱拳一禮,劉克武對着劉盛休回到:“岳父大人可莫取笑我了,我哪有什麼章法來征服這姐倆,反是這姐倆征服小婿纔是真的。”?
說到這,劉克武突然一轉身,對跟在身後的劉朝續說到:“去告訴廚房,晚上本帥在後花園吃飯了。讓他們多弄點好吃的,給二位小姐接風。”?
說完後,又轉回身一路與劉盛休各牽一個,將馬翠蓮和劉春茹帶進了後花園的“倚天樓”中。這樓的名字,還是劉克武住進來以後改的。至於其中的意思,劉克武說的是“倚天之恩,蒙聖之眷。”?如果讓他們知道了的話,怕是要嚇的各個渾身發抖了。?
一家團圓,晚餐很快就在劉克武與二女打情罵俏、劉盛休不時取笑間被擺到了倚天樓一層的客廳之上。四人落座後,劉克武還特意讓朝續、朝代兩個妻家子弟也同桌進餐,也算是讓劉盛休這個戎馬半生的老將軍,享受了一下天倫之樂了。?
可吃完飯,劉克武與劉春茹和馬翠蓮又鬧了一會,轉身一走回第三進院子,臉色就邊的凝重了起來。邊朝第二進院子走,劉克武邊對一直緊隨左右的傅良佐說到:“去召按察使岑春煊、布政使馬龍潭、提學使吳景濂、通政使張謇和鹽運使王士珍速來本帥處,有要事相商。”?
應聲轉身迅速的跑了出去,傅良佐剛一離開劉克武的視線,張謇就不用找的自己出現在了劉克武的面前,手上拿着一份電報興奮的說到:“爵帥,康南海今日在都察院前,率十八省一千三百多舉子,正式向皇上上書變法了。”?
公車上書?我擦,不是吧,難道真因爲自己的到來,不光是李鴻章沒在日本遇刺。就連維新黨人的公車上書也給提前了不成嗎??
現在這時間算來,纔是1895年的農曆四月啊。對了,農曆要比西曆晚上一個月,我湊,公車上書了,中國要真的大亂了。?
故做鎮靜,劉克武露出了笑容,看向張謇問到:“哦,那個康有爲,上書當今聖上要變法了?呵呵,可不知,他都有些什麼主張,竟讓季直兄如此高興呢?”?
不知劉克武真實想法的張謇,臉上滿是興奮之色笑着回到:“康南海共提四項主張。下詔,鼓天下之氣、遷都,定天下之本、練兵,強天下之勢、變法,成天下之治。此四項主張,若真爲當今聖上所納,則大清強矣、國將盛矣啊!”?
我去你大爺的吧,一羣接觸了點西洋新學的腐儒,說到底子還是一羣腐儒。喊着口號就能變了天?遷都,往哪遷?南京還是西安?北京城裡可是滿清經營三百年的。那羣頑固的帝后之黨能幹??
變法,怎麼變?康有爲的變法,具體形成了什麼,張謇當然不會知道,可劉克武心中卻是很清楚的。?
改動滿清官制、破諸多滿清之法,最後那個老妖婆不捏死你們那才叫怪事。她是不會同意你們用變法,把她的權利給奪掉的。?
雖然很清楚康有爲的下場如何,劉克武卻又是一笑,說到:“康先生真乃奇士也,只希望他莫太急噪纔好啊。季直兄你來的正好,本帥剛派清節去召你呢。走。咱們正堂稍坐片刻,一會等岑、吳、馬三位大人到了,再一起商議要事。”?
說完,劉克武轉身就率先向第二進院的正廳邁步走去。張謇跟在後面,也不再答話,只是樂的他四十歲的人,竟然有些手舞足蹈,兀自的小聲自語的唸叨着什麼。?
只小片刻時間後,岑春煊最先,緊接着吳景濂和王士珍也一起走進了正廳之內。待四人分別見禮落座後,劉克武纔開了口說到:“夜召四位,三事要商。其一,岑大人、吳大人,這幾日的清辦官吏、查雪冤案之事,處理的如何了?又給學政衙門弄到了多少錢了?”?
一拱手,邊站起身岑春煊邊對劉克武回到:“回爵帥的話,幾日之內,下官在陸大人的協助下,已拿辦知府四人、知縣八人貪瀆之案,牽涉官員四十三名均已家產充公、人員收監,抄獲髒銀髒物合計價值63萬8千3百22兩,均已轉交吳大人。”?
站起身也是一禮,吳景濂接過話說到:“得岑大人這些錢資,下官按爵帥所定即收即用之法,已派出人員在濟南、濟寧、兗州、泰安和曲阜五地同時招募懂新學之人、籌辦三百所之新學了。遠至兩廣、近至江浙和直隸各地懂洋學之人,一見您親自定下章程和薪資的那些告示後,只五日,已有千人來應試。”?
突然停住,吳景濂遲疑一下擡頭看了劉克武一眼,得到劉克武示意其繼續說下的目光後,才接着說到:“只是在和應試之人雖多,然下官集全省學政督、巡、校、檢、考五科之官員,只在這五地就難以應付。而涌入我山東的新學之士,卻是日更甚多、不見減少。若長此下去,用不上幾日,怕將測試之官將難以應付啊。”?
整個山東省的提學司學政之下,才那兩百多個大小官員。只是五個地方。就在這幾天之內就涌進去上千個應試新學堂的學子,那還真是夠他們忙活的。?
在辦學的事上,劉克武重視的程度與鐵路和水師事那是一直不相上下的。只因吳景濂對新學事,在他的老家就已經辦過,所以纔不用劉克武事事去過問。?
不事必躬親,但劉克武還是不時的派人給吳景濂去信。幾天下來,確定了半學的基本方針,成爲提學司的上諭嚴守之規。?
在招募人員上,劉克武提出的是新式語文、算術之學、儒學和軍事常識於小學堂中爲基礎教育四學。而到了中學,則必須加開國史、地理、生物、英語、世界歷史和天文六科,中學堂中廢棄儒學併入語文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