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結束,人羣漸漸散去,會場也變得安靜。抱着霖霖,蕭徵左右看了一下,還是忍不住追上了爺爺和二嬸兩人。
“阿徵,還沒回去睡?”爺爺有些淡然的問着,目光卻落在蕭徵懷裡的霖霖,甌子情不自禁的閃過了幾分渴望。到了這個年紀,說不希望抱曾孫那是假的。之前他對蕭徵冷漠淡然,把所有的希望都寄託在蕭楠身上。如今蕭楠入獄,他的目光自然而然的就落到了蕭徵身上。
這些天發生的是對他感觸很深,雖然知道蕭徵跟村裡有名的寡婦勾搭在一塊不太合適,但看到他抱着霖霖,多少還是希望蕭徵能儘快生個曾孫。只是轉念又想到自己與蕭徵的關係並沒有恢復,爺爺終究還是把話卡在了喉嚨裡。
蕭徵並不知道他怎麼想,只是覺得他的眼神有些怪異,點頭應道:“嗯,明天晚上,過來一起吃個飯吧?”
爺爺聽着一愣,死死的盯着蕭徵,眸子裡閃過了幾分淚光。見狀,蕭徵的頭皮不禁發麻,這麼多年這應該是他第一次跟爺爺一起吃飯吧?“二嬸,你們也來吧,大家在一塊熱鬧些。”
二嬸也沒有回答,咬緊了下脣,泛着淚眼的看着他。此時兩人的心裡都極爲矛盾,說不上很,卻也說不上是原諒。雖然從頭到尾都是二叔與蕭楠的錯,可他們畢竟是親人,難免會責怪蕭徵。如今蕭徵突然要他們一起去吃飯,心中難免無法釋懷。
話又說回來,兩人也都知道蕭徵能這樣,也算是同情他們,他們也不可能不領情。沒有言語,兩人只是沉默的點着頭,雙雙閃爍着淚光。
看他們可憐的樣子,蕭徵一咬牙的繼續道:“明天上午我看看能不能找人幫忙,你們去看看二叔他們吧。”
聽得這話,兩人猛地一顫,終究還是沒忍住的眼淚泛起,尤其是二嬸,淚眼模糊的感激着:“謝謝你,謝謝你阿徵,謝謝……”恨不得跪地磕頭,絲毫沒有以往那傲嬌的樣子。
再看爺爺也是兩眼泛紅,蕭徵又是暗歎了口氣,低聲道:“那沒什麼的話我先走了,明天上午十點這樣子我們就去吧。”
“嗯嗯……”二嬸有些哽咽的捂住了嘴,低着頭落淚。從公安局回來她就沒能再見到丈夫與兒子,如今已經要過年,總算有機會去看一次了。
目送着蕭徵消失在黑暗中,爺爺吮了一下鼻涕,莫名的嘆了口氣。誰又能想得到,事情發展成這樣?當年那個瘦弱的小子,如今已經長大成人,隱隱還有着他父親的影子……
回到家中,蕭母和蕭凌都已經睡了,只有楊姐還在打着哈欠的看電視。看到他回來,楊姐立即站了起來,“怎麼這麼晚纔回來,霖霖都睡了吧。”
“嗯,睡了。”有個人等着,讓蕭徵很是感動,總讓人心裡暖洋洋的。再看楊姐柔情滿面的,蕭徵真恨不得今晚跟她一起睡。
從蕭徵懷裡接過了熟睡的霖霖,楊姐擡起頭來微微一笑:“行了,也不早了,你也早點睡吧。”細柔的語氣,像極了一個居家妻子。
實在忍不住,蕭徵趁着她還沒轉身突然拉住了她,藉着她毫無防備之際,低頭在她額頭吻了一下。楊姐一時不備,再加上懷裡又抱着霖霖,想要掙開他也不太可能。
面頰緋紅的擡頭瞪着他,嗔怪的跺了跺腳,快步的往自己的房間跑去,小心肝差點沒給蹦出來。這個壞傢伙,怎麼能這樣,這種事該是隻能在屋子裡,而且只能關了燈……
看着她嬌羞的背影,蕭徵更是樂呵,她沒有拒絕那就意味着她真的放開了心的跟定了他,如何能不高興?雖然後續的問題還一大堆,比如之後怎麼跟雲霓她們交代,但他相信她們會理解的。
翌日大清晨,天剛矇矇亮起,蕭徵便起來了。趁着爺爺幾人還沒來,蕭徵又跑去了八叔那邊,讓他跟自己一塊去探監。八叔雖然不明白他爲何要自己前去,但他也沒有多問的跟了過來。
回到家中也才九點,爺爺奶奶還有二嬸已經在大廳等着了。見蕭徵回來,頗爲激動的站起。蕭徵也沒說什麼,只是跟母親交代了幾句,隨後便帶着他們出門了。
二叔和蕭楠已經被判刑,正常來說應該被送到距離鎮子蠻遠的一處監獄。只是爲了讓爺爺他們能看到,蕭徵之前就已經讓楊廣銳暫時不把他們轉移,等年後再安排。楊廣銳自然不會反對,再加上如今已經要過年,公安局也懶得管。
昨晚大半夜的接到蕭徵的消息,楊廣銳不得不帶着黑眼圈的過來等候。這大除夕的竟然還得加班,着實有些鬱悶。好在是幫着大人物辦事,多少也輕鬆了一些。
很快,十一點中,在楊廣銳的帶領下,爺爺奶奶與二嬸便進了探監室見到了二叔。看着玻璃對面的丈夫,二嬸的眼淚又一次的洶涌而出,哽咽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奶奶更是誇張,嘩啦的大哭起來。爺爺也是鼻子泛酸,三人許久都沒有言語。
蕭徵與八叔還有楊廣銳在外邊等着,可能是由於環境的原因,兩人也保持着沉默。許久,蕭徵衝着楊廣銳微微一笑,打破了寂靜:“過了年,有什麼打算?”
楊廣銳哭笑不得的搖頭:“我能有什麼打算,上頭讓我怎麼做那我就只能怎麼做。不過現在的情況來看,過了年之後這邊應該會被重新洗牌。”說到這個,楊廣銳也隱隱有些期待,對於他來說這無疑是一次很好的機會。
蕭徵對這方面也不是很瞭解,他只是希望找點話題,畢竟氣氛太過於壓抑,讓人有些難受。“行吧,以後有什麼事去南江找我。”
楊廣銳更是感激,本以爲今年不會有什麼希望,沒想到臨近年底的一個月內竟然發生了這麼多事,不但讓他在鎮征服的威望大大加大,還跟上邊的人有了溝通,可以說未來一片光明。
而這一切的締造者都是眼前這個少年,楊廣銳還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第一次去蕭徵家的時候看到他家還住着瓦房,還以爲自己是有人冒充,誰曾想這小子真是扮豬吃虎。
又等了二十分鐘,楊廣銳看了一下時間,說自己還有事要忙便先離開了。不過臨行時楊廣銳並沒有忘記八叔,給了他一張名片,說以後有什麼事找他。
如果換做以前,八叔肯定會激動不已,但這段時間跟着蕭徵四處跑也見了不少世面,神情上就顯得冷靜多了。等到楊廣銳離開,八叔還是忍不住輕聲嘆了口氣,感嘆道:“你小子,也不知道這兩年你在城裡怎麼混,跟這麼多人認識。”
蕭徵並沒有回答,有些事也說不清楚。等了一會,爺爺三人才帶着淚眼出來,看二嬸那傷心欲絕的樣子,蕭徵也頗爲無奈。聽爺爺說蕭楠不願意見人,蕭徵更是苦笑,看來這小子也是懷恨在心呢。
愛怎麼恨就怎麼恨吧,蕭徵可沒心思去理會,半年後蕭楠出來如果還沒有任何轉變,那他也無話可說。想了想,蕭徵還是決定進去跟二叔見個面,哪怕冷眼相對也總比當陌生人好。
走進探監室,透過透明的玻璃,清楚的可以看到二叔的頭髮蓬亂得跟雞窩似的,肥嘟嘟的面頰已經消瘦了不少,整個人異常的憔悴。
見到蕭徵,二叔也忍不住擡起頭來,眼神極其複雜,有怨恨也有痛苦,還帶了點慚愧。這些天他也想了很多,他知道這件事肯定是蕭徵一手操辦,但回想着自己這些年的所作所爲,別提多懊惱。
他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己就跟一個瘋子一樣,眼裡除了錢還是錢,連老婆跟兒子有關係都不管,甚至還跟兒子一起玩,一家三口可謂是其樂融融。現在回想,他都覺得臉面無光,這種苟且之事竟然做得出!
到最後發展到跟兒子合謀想要將嫂嫂強女幹,並且還想着拍下嫂嫂的豔照威脅着要錢,二叔更是後悔。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怎麼了,怎麼會滿腦子都是錢?
見他不說話,蕭徵忍不住打破了寂靜,低聲道:“還好嗎?”除了這句,蕭徵還真不知道該說什麼,原有的痛恨早已經隨着二叔的入獄而煙消雲散。
聽得他淡然的話語,二叔再次擡起頭來,神色黯然的應道:“還算可以,等過了年才被送到山區改造。阿徵……對不起。”
說道最後,他還是忍不住有些激動,面頰微微顫抖着。羞愧的低着頭,咬着牙低聲繼續,“這麼多年,我真的對不起你們家,這次……替我跟你媽說聲對不起。”
“嗯!”蕭徵也只是淡然的點頭,他能說出這樣的話也證明想通了不少。早知如此何必當初,當初如果不是他千方百計的想要算計,蕭徵也不會這樣對待。原本蕭徵只是想着稍稍懲戒,卻沒想到他竟然動了母親,這筆賬怎麼都無法原諒。
只是事到如今,蕭徵也不想再去計較這麼多,只希望經過這件事之後,他們爺倆能改過自新吧。
實在找不到什麼話題,蕭徵又說了兩句問候的話,讓二叔放心家裡,隨後便轉身出去了。去了蕭楠的探監室,蕭楠並沒有出來,蕭徵只能聳肩的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