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妃看了看皇帝,笑道:“既然如此,皇上不如就把這個賜婚聖旨下了吧?臣妾看着公主真是喜歡,真是巴不得公主早點進門,也好時常與臣妾作伴呢。”
皇帝一掃剛剛的不悅,愉悅之情溢於言表:“朕這就着人擬旨,明日便昭告天下!”
封寒軒也笑了,跪在地上叩首謝恩:“兒臣謝父皇!”
說完,他就站起來,一臉情深的看向巴莫吉美。
巴莫吉美頓時臉色閃過一抹嬌羞的神色,不敢看封寒軒熾熱的目光。
貴妃目光微微斜視,眸中充滿了得意之色,整個大殿充滿了喜氣,偏偏皇后臉上的笑容十分敷衍,本以爲巴莫吉美在溟王府吃了苦頭,回宮之後封景的機會就來了,誰承想封寒軒臉皮竟這般厚!
封景終究還是晚了一步!
皇后看到貴妃嘚瑟的表情,心裡更是一陣陣犯堵,皇后眸子轉了轉,忽的上前笑道:“皇上,臣妾有個提議,不知合適與否。”
貴妃登時心中警鈴大作,皇后必然見不得封寒軒順順當當的將公主娶回府裡,該是想法的破壞,提的建議也必然不是好主意。
皇帝心情正好,問皇后:“皇后且說來聽聽、”
之間皇后只是對和善一笑:“皇上,公主自進京以來一直住在溟王府,臣妾想,不如讓公主從溟王府出嫁如何?”
讓巴莫吉美從溟王府出嫁?
貴妃皺起了眉頭,卻不能說道一二,畢竟皇后提建議,她還沒有那個資格去否定,但皇后的用意十分明顯了,明知巴莫吉美曾一門心思的要嫁給封池溟,還將她送到溟王府,她這是要挑撥百里涼歌與巴莫吉美的關係。
而封池溟可是站在封寒軒身後的,這不就是變着法的挑撥封池溟與封寒軒的關係?
皇帝略作思考,沉吟片刻後說道:“皇后言之有理,素聞公主與溟王妃交好,親如姐妹,從溟王府出嫁也說得過去,不知可汗意下如何?”
巴莫赫保根本不管巴莫吉美從哪裡出嫁,能嫁給封寒軒,未來當上一國之母,自此之後照拂彝族,那便是高興的了。
巴莫赫保朝皇帝抱了抱拳,說道:“一切皆按照皇帝所言。”
這件事情,皇帝皇后和可汗三言兩語拍板,貴妃想插話都沒沒得機會,忍不住腹誹哪裡聽說巴莫吉美和溟王妃交好了?明明是水火不容的架勢。
不過事已至此,再說旁的也沒有用,貴妃看了皇后一眼,撇了撇嘴,從溟王府出嫁就從溟王府出嫁,她就不信,皇后還能整出什麼幺蛾子。
是夜,巴莫吉美被送到了溟王府,流雲殿自是沒有去住的,百里涼歌看到皇帝專門派人送來的轎攆,又聽了有人稟報的皇后的一番說辭,眼角忍不住跳了跳,看了一眼精氣神明顯都不一樣的巴莫吉美,百里涼歌心知巴莫吉美也在溟王府住不了幾天了,她沒那麼傻,趕着去給別人當炮灰,是以,當巴莫吉美揚着下巴,連招呼都不打一聲就從她身邊走了過去的時候,百里涼歌只當眼前飄過了一朵蓮花,而後笑意盈盈地回了自己的院子。
翌日,皇上的賜婚聖旨傳遍了整個京都。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茲有彝族王之女彝族公主巴莫吉美,德才兼備,品性賢良,深得朕心,朕之長子軒王封寒軒,文武兼備,人品出衆,與公主實爲良配,特賜兩人金玉良緣,封巴莫吉美爲軒王妃,擇日完婚,欽此!”
聖旨一下,有人歡喜有人憂,但於無關百姓,不過飯後談資。
據傳賜婚當日,軒王府內有一個夫人砸了茶盞,一個側妃狠狠杖責了不過犯了一點小錯的丫鬟,軒王爲此特意讓人警告夫人、側妃。
又據傳這位公主其實心儀的是當今溟王,而嫁給軒王不過是無奈之舉。
還有人說是因爲溟王妃善妒,死活不願意溟王娶公主,溟王愛妻情切,無奈答應,公主投懷送抱不成,羞憤之下答應嫁給了軒王。
凡此種種,流言不可以道理計。
不過這一切都跟百里涼歌沒有多大關係,她津津有味地磕着瓜子,順便看着最新的話本,日子過得悠閒而愜意。
箬林看了百里涼歌一眼,垂下頭,又看了百里涼歌一眼,再垂下頭,又看,又垂。
百里涼歌忍不住放下了手裡的話本:“箬林,你不累嗎?”
箬林撇了撇嘴:“姐姐,你就這麼沉得住氣?”
百里涼歌奇怪的看着箬林:“什麼沉不住氣?”
箬林頓時急了,掰着手指頭細數:“從昨晚,她說自己的被褥不夠舒服,生生要了姐姐那牀金絲蠶被過去,今天早上,她非要喝王爺差人給姐姐送來的燕窩,又拿了去,就在剛纔,她又派人端走了我給姐姐準備的糕點,姐姐,你就這麼任由她作威作福嗎?”
箬林口中的她,自然是巴莫吉美,因着要嫁給封寒軒的緣故,巴莫吉美不需要再討好百里涼歌,刁蠻跋扈的品性瞬間就暴露了出來。
百里涼歌正色看着箬林:“箬林,我怎麼跟你說的?”
箬林頓時緊張起來:“姐姐讓我凡事儘量順着公主。”
百里涼歌點點頭:“你做得不錯,繼續保持吧。”
“可是姐姐……”箬林扁了扁嘴:“我就是看不慣她那副自以爲是的樣子!”
“看不來幾天了,”百里涼歌淡淡道:“她早晚要嫁去軒王府,就這麼幾天,讓着她又如何?”
箬林還欲再說,箬竹走了過來,毫不客氣地在箬林腦袋上拍了一下:“你是豬腦子嗎?”
箬林不服氣,瞪着箬竹:“你打我幹嘛?”
箬竹瞪了回去:“皇后讓公主來溟王府出嫁的心思昭然若揭,現在只怕是眼睜睜地盯着溟王府,就盼着王妃和公主能夠鬧出點事情,你是想給王妃找麻煩嗎?”
“我……”箬林看了一眼百里涼歌:“那也不能任由她欺負姐姐啊!”
百里涼歌翻着話本子,連頭都沒有擡一下,淡淡道:“這算不得什麼欺負,這點事,我還不放在心上。”
箬林沉默了,張了張嘴,想說什麼終究沒有說出來,箬竹拍了拍他的肩膀,起身去給百里涼歌換茶了。
日子就這麼滑過去幾日。
衍竹居。
箬清自上次被巴莫吉美狠狠地教訓過一頓之後,已經很長一段時間沒有進過巴莫吉美的房,而秋華因爲箬竹的吩咐,也時時有意無意的關照這箬清,不讓她出現在巴莫吉美的視線裡,巴莫吉美之前忙着迎接自己的父王,現在又忙着準備和封寒軒的婚事,箬清總算過了一段時間的清淨日子,身上的傷也好了個七七八八。
巴莫吉美閒來無事,準備出門逛逛,卻在門口見到了佝着身子掃地的箬清。
巴莫吉美眼珠子轉了轉,對着依娜西低聲吩咐了一句,依娜西露出詫異之色,巴莫吉美點了點頭:“去吧。”
說着轉身回了屋子。
依娜西雖然不大情願,還是規規矩矩地去傳巴莫吉美的話:“喂,賤婢,公主讓你進去說話。”
箬清咬了咬脣,放下手中的掃把:“是。”
“哼!”依娜西不屑的哼了一聲,帶着箬清往巴莫吉美的房間而去。
巴莫吉美坐在桌子邊,見到箬清進來,微微一笑:“想來你沏茶是有點本事的,但本宮從前都沒來得及好好品嚐,如今你給本宮沏一杯茶吧。”
看到巴莫吉美的笑容,箬清下意識的抖了抖,咬着脣一步一步挪過來,小心翼翼地替巴莫吉美沏了一杯茶。
巴莫吉美將接過,笑眯眯地喝了一口,讚道:“不錯,你以後就跟着本宮去軒王府吧!”
“什麼?”箬清臉色劇變,小臉瞬間蒼白了下來,忍不住失聲叫了一句。
依娜西瞪着箬清:“怎麼?公主要你當陪嫁丫鬟你還不樂意了?我告訴你,公主看上你,是你的福氣!你垮着一張臉給誰看呢……”
依娜西說着又去掐箬清,箬清毫無感覺,也不知道自己迷迷糊糊地說了什麼,更不知道自己怎麼走出得巴莫吉美的屋子。
等箬清回過身來,駭然發現自己竟然站在院子裡的一口井邊上,箬清嚇得一大跳,趕忙後退兩步,想了想,提起裙襬快速望着百里涼歌的院子裡跑了過去。
從來到溟王府,箬清一直都恪守本分,完全將自己右相府千金大小姐的身份忘卻了,她安安靜靜的當自己的小丫鬟,雖然時常被巴莫吉美使絆子挨罰,可日子卻比以前更加充實。
巴莫吉美要自己做陪嫁丫鬟,且不說軒王會不會認出自己來,百里妙珊可是認識自己的,自己假死的事情一旦暴露,那對右相府來說便是滅頂之災!
況且,她喜歡溟王府,百里涼歌也好相與,她不想離開溟王府!越想這些箬清腳下的步子就愈發急躁。
箬清上氣不接下氣的跑到百里涼歌的院子門口,卻被看門的嬤嬤給擋住了:“王妃今日隨王爺出去了。”
“什麼?”箬清身體忍不住晃了晃,有些茫然地看向院子內,看門嬤嬤卻是擋在院子門口,完全沒有要讓箬清進去的意思。
箬清失魂落魄地往回走,猛地撞上了一個人,眼淚瞬間就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