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在李新合父女的熱情號召下,不少街坊鄰居都主動前來維持秩序,但依然顯得力量不足。
鑑於此,同時又考慮到精力和資源都十分有限,夏航跟邊爺爺商量後,決定一天最多隻看兩百例。
這麼做,也是爲了保證質量。否則,一旦出現了誤診,那就會前功盡棄。
其實,哪怕是兩百例,對邊家診所而言也並不算少。中醫的望聞問切,用心看的話花費的時間不短。好在夏航醫術精湛,很多病人一看即知病症,故而看病進度比邊湛雲要快得多。
年紀輕輕,就有這麼一手令人驚歎的“望”的神技,讓一旁的邊湛雲暗自搖頭,羨慕不已。
……
陳家,陳涵策的書房。
陳老爺子揹着雙手,正在窗前沉思着。身後的長子陳景山卻是一臉惆悵,見老人不作聲忍不住又開始述說。
“爸,陳新他還是沒有任何好轉。關鍵是,他自己也終於知道得了短暫失憶症,所以情緒一直很不好。”
“二叔從M國寄來的昂貴藥物,服下後根本就沒有效果。我不能眼看着孩子就這樣沉淪下去,爸,您倒是說句話啊!”
又過去了好一會兒,陳涵策才緩緩轉身。他盯着兒子,語氣淡淡:“陳奇這小子呢?”
“他啊,這些天聽您的安排,每天都去看看陳新。只是我覺得他們哥倆心不齊,所以貌似也沒有什麼起色。”
“哼,豈止是心不齊?恐怕他是巴不得陳新永遠也治不好吧?”老人冷冷一哼,“我都說了多跟鈴鐺學學經商,可這混球的心中只有沈家那孩子。林家的答謝會,表現的那麼積極,真是丟人現眼!”
“唉,要說啊這都怪夏航那混蛋小子。對了,聽說他在邊家診所坐診,生意紅火極了。您之前說的那個方案,是不是該執行了?”陳景山一提起夏航,心中的恨還是無法平息。
“就憑你這種態度,就是親自去請,人家也未必會答應。”老人使勁瞪了他一眼,“我警告你啊,必須摒棄一切對他不利的看法。否則,將來要是耽誤了小新的治療,別怪我沒有提醒你。”
“我本來還在觀望,可景石在他手中吃了虧之後,這幾天我一直在反思。”老人似是悠悠一嘆,“我們還是遠遠小看了他!”
陳涵策所說的自然就是發生在聞人家認親會上的事。別的家族或許還不知道此事的細節,但陳景石一家三口回來後,可是在老人面前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經過描述了一遍。
夏航的這一強大背景,一下子讓他覺得自己的決策還是有些保守,或者說行動不力。陳家不如葉家,所以不敢公然與夏航作對。
而如今,就更不能因爲陳新兄弟倆的事去找他算賬,那樣只會自取其辱。
“那混……夏小子也不知哪裡修來的福氣,居然還找到了聞人家族這樣的大靠山。”一聽父親提起這事,頗覺得不公平的陳景山一張嘴又
想罵人。
但猛然想起父親方纔的訓斥,他臨時又改了口。只不過在他的內心,顯然無法真正消除那傢伙對自己兩個兒子所做之事造成的陰影。
“怎麼,你還是不服?”陳涵策突然氣勢一起,直令陳景山渾身微微發顫。
過了片刻,老人看兒子老實了一些,這才又冷聲道:“景山,你再如此不識時務的話,小心跟老二一樣的下場!”
“但老二幸虧還有晨露這層關係,所以受傷之後反而因禍得福。可你呢?不說別的,他一旦得知你是小新小奇的父親,又會如何去做?哼!”
最後老人重重一哼,陳景山再次一抖,額頭竟是滲出了絲絲汗珠。
“爸,我知道了。”他趕緊軟了下來。
“真知道如何做?那好,你現在就去邊家診所。”
老人說着,就來到書桌前從抽屜裡取出一封信。他把信交給長子,吩咐道:“主要意思不用我說了吧?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如果夏航依然無動於衷,你再把這封信交給他。”
陳景山收好信,與父親打了聲招呼就回去準備。然後開車直奔邊家診所方向,等到了衚衕口附近,竟然發現汽車根本無法駛入。
尋到一處車場停好車,陳景山與手下走進了那條衚衕。然而沒走幾步,一個大媽突然攔住他:“你們是來看病的?如是,請規規矩矩地到後面去排隊。”
陳景山聞言一愣。但擡頭看了看那長長的隊伍,煩躁情緒就開始滋生。排隊?這要排到何時才輪到我?再說了,我堂堂陳家骨幹也得像普通人那樣嗎?
他剛想發作,可父親的話猶在耳邊。所以陳景山深吸了一口氣,極力讓語氣溫和一些。
“這位大姐,我們不是來看病的,只是來診所找人。”
大媽臉色一板:“找人?找哪一個?你沒看到這麼多病人排着,診所的人哪有空閒!”
“我找夏神醫。”陳景山擠出一絲笑容。說實在的,他很不習慣眼下的處境。但他又不敢表現的太過分,萬一把這件事情辦砸了,父親肯定不會輕饒自己。
“夏神醫?你覺得他會有空接待你?”大媽似是胸有成竹,擺出一副看穿他的架勢,接着用手一指,“趕緊去排隊吧,別跟我耍心眼。”
呼——
陳景山只好再次深呼吸。等心情平復了一些,他掏出了那封信。
“大姐你看,我過來只是給夏神醫送一封信。再說了,我的身體好着呢,不信你問他!”
說完他看了眼旁邊的手下,那人馬上點頭道:“沒錯,我們陳總一向身體康健!”
大媽皺了皺眉,這才眯着眼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兩個傢伙。老總?看他那身衣裝倒是有一些派頭,莫非是他的親屬生病了特意過來請夏神醫的?
因爲信封上的確寫着夏航的名字。尋思了片刻,大媽嚴肅地說道:“如果你送完信就離開,我找人就能幫你完成。但若你找神醫還有別的事,那對不起,請排隊!”
“你!”陳景山的怒氣終於壓制不住。好不
容易放下身價過來找夏航,沒想到連診所大門都沒進。甚至還被一個大媽指來指去,這是何等的恥辱?
但他還沒開始動作,手下人突然上前就要推開那個大媽。
“嗨嗨,打人了打人了!”大媽反應很快,一邊後撤一邊大聲叫喊。
她這一喊叫,四周目睹這一幕的羣衆都開始嚷嚷了起來。
“有錢了不起啊?憑什麼搞特殊化?”
“就是,先來後到的常識都不懂。還老總呢,就這點兒素質!”
“說的對,真有錢有門路就去大醫院啊,跑到這小診所做什麼?”
“要我說啊,肯定是他的哪個親屬得了什麼怪病。因爲四下無門,所以聽說了夏神醫的名聲就跑過來了。”
“還真沒準。那信封裡頭,興許就塞着銀行卡什麼的。”
……
一時間,周圍的人七嘴八舌開始對陳景山指指點點。而藉此機會大媽早就閃到一邊,掏出手機開始打電話。
“老李吧,是我。對對,我在衚衕口執勤呢。是這樣子,這兒有一個自稱老總的人急着要找夏神醫。我讓他們排隊還不樂意,說只是給他送一封信。結果呢,他們還想打我!”
“恩,就是這樣。他姓什麼?好像姓陳吧。行咧,我會注意的。”
大媽剛掛斷電話,卻發現那兩人竟然乖乖地排到了隊尾。忍不住暗自一哼,早就如此又何必讓我費這麼多口舌?
她找的那個老李,就是在診所院內執勤的李新合。他聽了之後覺得此事有些蹊蹺,想了想就進屋去找夏航,萬一對方真是有急事呢?
此時,夏航恰巧在一邊休息。李新合走過去在他身邊小聲說道:“小夏醫生啊,剛纔在衚衕口執勤的街坊說,來了一個陳總有急事找你。”
“陳總?哪個陳總?”夏航聞言一愣,“沒說找我做什麼?”
“她什麼都沒細說,只提了下是給你送一封信,所以不想排隊。”李新合解釋道。
“噢。”夏航應了一聲。腦子裡卻是飛速過濾着在燕城認識的人,姓陳的似乎也只有來自陳家的。
但這年頭很多人習慣稱對方爲總,那個陳奇不用說肯定就是貨真價實的老總。只是這混蛋不可能前來找自己,那……難道是陳景石?
如果是他,送的又是什麼信?電話裡不能說清楚嗎?
思考了片刻,夏航對李新合說道:“我正好這會兒沒事,您叫他直接過來吧。”
李新合應了一聲,就出去給那位大媽打電話,告訴她夏神醫讓陳總過去。大媽倒是沒有說什麼,很快來到隊尾對那人道:“算你們有運氣,夏神醫在等着你們呢!”
正在那兒煩悶的陳景山眼睛一亮,道了聲謝立即大踏步向診所行去。原先他還認爲是夏航的架子大,可攔住自己的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維持秩序的退休大姐。
換言之,夏航根本就不知道外面發生的事情。大姐無意中的一個電話,傳到他的耳中即答應與自己相見,至少說明那小子還有一些人情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