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就這麼短短五個字,再次讓葉緒風的情緒掀起了波瀾。
於是,他壯膽凝視了對方好幾分鐘,試圖從中發現點什麼。然而夏航那一副古井無波的老道表情,讓他根本無法揣測其來這裡的真正意圖。
讓他不敢過分動作的另一原因,就是到目前爲止並沒有一個人進入書房。不用說,是這傢伙佈下了什麼機關,無法將聲音傳出去。
難道是傳說中的陣法?年紀輕輕的小子,竟然懂得這麼多?
“哼,君姐也是你叫的嗎?自打你踏入燕城,這一個多月以來,可以說跟我葉家勢同水火。沒想到你竟敢貿然闖入,究竟是何居心?”葉緒風鼻子哼了哼,再次質問。
“我叫她君姐,這與你何干?至於爲何跟你們葉家弄成這樣,我想你的內心最爲清楚不過。廢話少說,我來,只想問她到底在哪兒?”夏航的語氣終於不再那麼輕淡。
“品君她更喜歡在一品居生活,你去那兒找吧。”葉緒風突然間閉上了眼睛。從對方的稱謂之中,似乎已證實了兩人關係不一般。
對此,他無比惱怒的同時,卻又一下子變得異常寧靜。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這種寧靜恰恰是他即將暴怒的先兆。
“這樣的謊言,你自己都不會相信。”夏航猛然擡高嗓音道,“快說,她到底去了哪裡?”
隨着這道聲音,那股威壓不自覺地瞬間加大。葉緒風渾身無法動彈,但那張嘴卻是更加強硬:“她去哪裡關你屁事?你滾,葉家不歡迎你!永遠不!”
“看來你一定知道她的下落。葉緒風,念在你是君姐父親的份上,今日不想過分爲難你。”夏航的聲音有了一抹寒冷的味道,令對方渾身又是一哆嗦。
“這個孽障,竟敢直呼我的名字!”葉緒風心中恨恨地道。哆嗦歸哆嗦,可一想對方的無禮和威壓,他乾脆又閉上了眼睛。
“你不說是吧?那好,我就先拿你的曾孫開刀。葉寒最近過的還好吧?時間長了,恐怕就是好了傷疤忘了痛。”夏航突然話題一轉,矛頭指向了葉寒。
葉緒風的內心隨即一震,但外表上並未表現出來。同時他也不覺得夏航能對葉寒怎麼樣,那絲元氣還能毀了他不成?
“哼,有本事你再敢動寒兒一根毫毛試試?”
“你以爲我不敢?哼,寒兒寒兒的,果真是你寄予厚望的接班人。不想再跟你廢話,現在你只有兩個選擇。”
“……”
“嘴還真硬。那就聽好了!一,說出君姐的下落。二,如果不說,那就等着你的寒兒倒黴吧。哦……對了,還有一個幽兒。”
“孽障,你他媽敢!”
“喲,急了?說到孽障,我想你心中最清楚,他們哥倆纔是真正的孽障。仗着身後的葉家,或者說因爲有你這個老傢伙給他們撐腰,這些年不知做了多少惡事。”
“你到底想對他倆做什麼?”
“很簡單啊,只要我願意,可以隨時毀了葉寒。至於葉幽,他從藥材基地回來了吧?看來他沒敢跟你提那邊的事。也是,嚇得都尿
溼了褲子,傳出去怎麼都不太好聽。”
“什麼?你不要血口噴人,此事絕無可能!”
“你不用那麼瞪着我,信不信由你。其實,我壓根也沒想碰他。怪就怪他自己徒有霸王虛名而已,難怪那個太平公主死活看不上他。”
“啊?太平公……你見到曉荷了?你還看到了什麼人?”
“什麼人,自然是跟葉家有關係的人。沒想到啊,你們竟然跟那些隱世的門派還有勾結。難怪如此囂張!”
“胡說八道!我不知道你在瞎扯些什麼。”
說到這兒,葉緒風下意識地想去打電話,這才發現四肢還是動彈不得。除了能說話,能眨眼,其餘的仍在對方的禁錮之下。
“話都至此,你又何必死不承認?你的幽兒什麼都告訴我了,只要把他叫過來一問就再也清楚不過。他若不願意說,你就給高涵宇打電話。”
“你到底對他們做了什麼?”
“兩個六重極致的高手,外加一個有五重修爲的太平公主。在他們三人面前,你說就我這點水準還能做什麼?”
“啊?你被他們……我的意思是說,葉幽怎麼會那樣?”
“我哪裡知道?這樣吧,你給他打個電話?”
葉緒風還真想馬上給葉幽打電話。夏航的話,他有些半信半疑。在三個高手面前,這小子是如何脫的身?難道他還有同夥不成?否則,爲何幽兒被嚇成那樣?
但萬一幽兒來此,豈不正中了這小子的圈套?
“回頭我會去問他。但你的問題我真的無法回答,所以你……走吧!”
一個“滾”字,臨出口時改成了“走”,只是因爲他不想再激起對方的怒火。當務之急,還是先讓這個煞星儘快滾蛋。
“看來你非要逼我做出第二個選擇。”
這道聲音一落,壓在葉緒風身上的威壓猛地成倍增加。只聽得似乎傳來骨骼交錯的聲響,豆大的汗珠瞬間從他的額頭滴落。
再痛,也要忍!
至少,不能在這個小混蛋面前示弱。葉緒風咬牙堅持着,眼睛再次閉上。
“你這又是何必呢?難道告訴君姐的下落有那麼難?你就忍心看到兩個曾孫變成廢人?”
從對方閃爍的目光和含糊的言辭中,夏航認爲他肯定知道君姐在哪裡。只是沒想到老傢伙有點寧死不屈的架勢,興許只能再下點猛藥。
“你不要以爲我在危言聳聽。葉寒體內的元氣,只要引到他的丹田,後面會發生什麼你應該能想象出來。”
果不其然。葉緒風的眼睛突然睜開睜大,那張臉氣的盡是青紫之色。用元氣摧毀一個修行者的丹田,這種殘忍的功法當然曾經聽聞。
只不過,即便是一個六重甚至是七重的強者,卻未必能輕易做到那樣。因爲即使有那樣的功法,卻並不表明他就能真正掌握。
可眼前這個小妖孽,本身就有一套玄乎出神的醫術。同時,又習有一門霸道可怕的功法。這樣一結合,其所言恐怕真非所虛。
良久之後,葉緒
風彷彿一下子想通了一般。他看着夏航,有些幸災樂禍的口氣:“他們太強大了,不是你這個黃毛小兒所能對抗的。”
“他們?你是指地冥嗎?”夏航眉眼一擡,並沒有絲毫的驚慌。
“沒想到你竟然知曉地冥。然而知道又如何?我說了在他們面前你根本什麼也不是,只有任他們屠宰的份。”
“笑話!我之前剛剛說過,葉幽什麼都告訴我了。至於你的判斷,我想說的是純屬扯淡。地冥是厲害,冥壬冥癸也不錯,可照樣成爲我的手下敗將!”
“什麼?他倆合上,也拿不下你一個人嗎?”
“不然呢?你以爲葉幽尿褲子真是我瞎編的?詳細情況,你大可之後去問他。現在我只想最後問你一次,說不說君姐目前所在的位置?”
葉緒風再次迎上對方的眼睛,結果他從中只看出了堅毅和決然。眸子深處,彷彿是一片深邃幽遠的星空。任你如何閃避,都無法逃出那片浩瀚的星空。
“唉……冤孽啊,一切都是冤孽!唉……”
末了,似乎下定了決心,葉緒風連聲長嘆。然後,一雙凌厲至極的眼睛如一柄利劍,直刺夏航的眸子。
“她……她有了身孕!這件大丑事,你要如何向我解釋?”
後面那一句,葉緒風幾乎是衝着夏航吼出來的。由於內力無法凝聚,那張臉憋的通紅通紅。手上的青筋,更是往外鼓起,彷彿裡面的鮮血下一刻即將崩裂而出。
“嗡”地一聲,此刻的夏航只覺得有些頭暈耳鳴。他呆呆地看着葉緒風,張了張嘴本想反問他幾句,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因爲他知道如果老人說的是事實,那就不必再懷疑什麼。換言之,根本就不能再懷疑葉品君。她說過,他是她唯一的男人。
遽然間,他的腦海中猛地閃現出了那幅素描。在地面上伸展雙手的小童,原來……竟是這樣的寓意。
但是,這樣的大事她爲何沒有告訴自己?而要選擇一個人獨自承擔?
看着夏航一副喪魂失魄的異常神態,葉緒風只想一巴掌拍扁了他。
吐出了數股帶火般的怒氣之後,他冷冷地斥道:“被人看出她有孕之後,無論我如何問之,她就是不肯吐露半個字。但我知道,品茗會中秋夜,你留宿在一品居。也只有你,纔是那個敗壞我葉家名聲的該死的畜生!”
“品君是我最爲疼愛的女兒,近三十年來守身如玉。而你卻是一個不到二十的混蛋小子,更是處處與我葉家作對的絆腳石。你憑什麼?嗯……?幹他祖宗的,夏航你他孃的到底憑什麼這樣做?”
紅木椅上的葉緒風在那裡盡情地辱罵泄憤,而夏航似乎充耳不聞,仍是一副僵硬的表情。
直到老頭罵了個夠,書房內漸漸平靜下來之後,夏航纔開口問道:“她要不說,你們又如何得知此事?”
以葉品君的智慧,這種大事她是深知其利害關係的。她選擇一人承擔,明顯是不想讓任何人知曉,包括自己。
還有,她爲何又突然從一品居回到家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