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緩緩向那幾間小屋走去。落在最後的那隻花花，似是有些膽小，終究沒有靠近衆人。一看大家掉轉往回走，它先是一愣，隨即立即轉身，眨眼間又成了領頭羊。
它一動，大黃似乎不甘落後，突然間加速追了過去。
“大黃，你可別欺負花花！”悠悠叫了一聲，也撒丫子開始狂奔。
其他幾個孩子，相繼在後面你追我趕。
一時間，整個山谷活躍了起來……
這一幕場景，剎那間喚起了夏航兒時的記憶。那會兒的年紀，跟悠悠他們相仿。除了貓狗，山莊還有雞鴨魚鵝。雖然也很快樂，但卻沒有這麼多小夥伴。
最最關鍵的是，還缺少了母親的陪伴。想一想，更多的都是三師傅在陪着自己。所以，對母親的記憶，印象最深的似乎也只有十歲生日那一次。
“小航，你是不是想起了什麼？”聞人晗株察言觀色。她仍在擔心，兒子的心中是否還有芥蒂。
“沒什麼，這些孩子一個個很陽光也很快樂，想必都是您的功勞吧！”夏航矢口否認，趕緊轉移話題。
果真還是不想告訴我，唉……聞人晗株在心中悠悠一嘆，出口道：“也不盡然。我說過，悠悠是一個非常樂觀和陽光的好孩子，有時她的話比我還要管用。在這裡，七歲的她最大，最小的只有五歲。”
“嗯，我發現她就像這裡的孩子王。對了，悠悠的父母呢？”夏航隨口問道。
“她沒有父母——我的意思是說，不知道他們的父母是誰。不僅她，還有那八個孩子基本都是這樣。他們是……棄兒。”聞人晗株平靜地道。
“棄兒？”夏航雖然想到了這一點，但聽了還是一驚。
“對。或許是重男輕女思想，又或許是家裡條件有限，還可能有其它原因，反正他們都被拋棄了。”聞人晗株看着在大樹下玩鬧的孩子們，語氣仍是那麼平靜。
“那年我離開山莊後，先回到了燕城。之後才帶了些物品，乘火車來到華都。再往後，我輾轉進了藏域。悠悠，就是我在一條山間小道上發現的。那會兒，她還不到一歲。”
“看到她，不知怎麼就想起了你。看到她餓的奄奄一息，我決定一定要撫養她。從此，我帶着她在藏域四處奔波。期間，又先後撿到了六個差不多大的孩子。一次偶然的機會，我發現了這處美景，就安頓了下來。”
“期間，我出去添置物品，湊巧又發現了兩個小傢伙，就一併帶了回來。九個孩子，身心都還算健康。只有兩個男孩和兩個女孩，發現時有些問題。但在我的照料下，基本都沒什麼了。”
“呵呵，我在軒乾怡山莊待的時間雖然不長，但受你爺爺他們影響，我還是學了點醫術的皮毛。”
聞人晗株說到這兒，竟是啞然一笑。似是自嘲，又似是自信。她一向聰慧過人，很多東西都是自學成才，也難怪聞人老爺子最爲喜歡她。
簡短几句話，一下子就概括了這些年她的主要生活。她看着夏航，張了張口，但最
終還是沒有說出什麼來。
本來她想說，因爲帶着對他的虧欠，所以滿腔的母愛都遷移到了這些孩子中。但細細一想，也並非完全如此，於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小航，在你面前，媽有些班門弄斧了。這兩年，除了悠悠，其他孩子先後都得了皮膚病。奇癢無比，但仔細觀察，他們的症狀又不盡相同。”
“我找來書籍學習，又和悠悠上山採來藥草。經過不斷努力，大多數都已痊癒。只有三個孩子，至今還在受着折磨。唉，我的能力還是太有限。”
聞人晗株又是輕聲一嘆。
“媽，您已經做的很好了。”夏航拉住了母親的手以示寬慰，“剛纔我看了一眼，兩個男孩和一個女孩是吧？您放心，有我在他們很快都會健健康康的。”
小湖一邊，有一根倒地的大木頭。母子倆坐在上面，靜靜地彼此述說着。一邊說，一邊不時看向那羣與大黃玩成一團的孩子們。
只有花花，跳坐在一截樹枝上，瞪大眼睛看着他們玩耍……
“媽的故事講的差不多了，該說說你了吧？好端端地，怎麼又去了燕城？燕城可不比山莊，水深不說，很多事情遠不如你想象的那樣簡單。”
“媽，我知道。是師傅他們說的，一是成年了該去外面闖一闖，二是要幫他們找回銀針和羅盤。而我直奔燕城，除了想找找您的信息，另外就是……退婚。”
“退婚？和林家那個吧，好像叫林……對，叫林靜茵。爲什麼？”
關於林家這個丫頭，聞人晗株只有極淡的一絲印象。而且她和兒子的親事，還是聽夏喬耕在一次酒後提起過。
於是乎，夏航開始敘述九月初來到燕城發生的前前後後。有詳有略，期間不時還得回答母親的問題。
好幾次，都被她有些誇張和驚訝的表情所打斷。譬如說到與巫西、冥壬和冥癸的戰鬥，還有在林之達百歲壽誕前後所發生的事情等等。
至於醫術和身手，聞人晗株完全相信自己的兒子。在三位師傅那樣苛刻的教導與訓練之下，沒法不培養出來一個變態的醫武高手。
但即便再厲害，畢竟他還年輕，外面的強者何其之多！尤其是武道，自己雖不明白，但山外有山的道理她懂。所以，她才擔心他的安全。
“媽，您真的放寬心。這次在天山，我一下突破到了第六重！按三位師傅的話來說，過了這一關，各方面的能力都會有一個質的飛躍。”
“話雖是這樣說，你剛纔不是說了麼，還有七重八重，甚至九重強者。什麼時候你都不得掉以輕心，啊？”
“我會的，再說還有紅老相助不是？它是一個無所不能的長者，能量大着呢！”
隱於深處的紅針，陡然間聽到這一句，先是洋洋自得。但轉而一想，卻又怒道：“臭小子，老夫怎麼覺得你是在損人呢？以後再這種態度，小心遇險時沒人管你，哼！”
夏航懶得理它，繼續跟母親述說着。說到了診所，還有對醫堂、武堂和學堂的規劃
。當然，重點講了講醫堂“男女三寶”的運作過程。
聞人晗株一聽，雖然都表現的極有興趣，但最令她心動的卻是學堂。她又哪裡知道，這正是夏航所要達到的效果。
“小航，看來媽還是有些低估你了。醫堂和武堂，是你的長項，相信會很快開展起來。倒是那個學堂，你是怎麼打算的？”
“媽，您對這個學堂有何高見？”夏航不答，反問道。
“我哪有什麼高見？這幾年，我帶着這幾個孩子，亦師亦母，倒是有點經驗。所以，到時你有什麼疑問可以跟我聯繫。”
“聯繫？怎麼聯繫，這兒連個電都沒有。對了，我看看手機能不能用。”
說完，夏航取出了手機。奇怪的是，這個山窪裡一點兒信號都沒有。
“能用也不行，誰的電池能堅持那麼久？我那個諾基亞早就耗完了電，擱包裡都幾年沒動了，成了真正的古董。”
“說的也是。不過……我倒是有一個想法，您乾脆帶着這些孩子回燕城吧！”
終於，夏航說出了自己內心最真實的目的。從一見到母親起，他就有這個打算。但又怕她拒絕，所以才採用了一些迂迴戰術。
“回燕城？這怎麼可能！那個地方別說我不想回去，即便想，這些孩子能適應嗎？”聞人晗株一口回絕。
“孩子的適應能力都很強。再說了，這裡除了天然的環境沒得說，其它的實在是太差了。燕城畢竟是大都市，這樣能給他們更好的教育。還有，您打算在這裡堅持到何時？”
堅持到何時？誰知道呢？聞人晗株擡頭看着一朵飄過的白雲在想，難道我真要在這兒終老嗎？
我是沒問題，可悠悠他們呢？
“開始想辦學堂，是受武堂那些兄弟的啓發。他們大多是孤兒或流浪兒，我想就去找一些這樣的孩子，來學堂學習。重點是教授華夏的傳統文化，這方面您肯定是強項。同時，還可以讓他們習武健身。”
夏航繼續諄諄善誘。果然，他從母親的眼眸中看到了一絲光亮。
“其實啊，從您的房間中，還有跟太姥爺的聊天中，我才知道您喜歡孩子，也喜歡老師這個職業。再看看這兒，您一人在如此艱苦的條件下，爲九個孩子撐起了一片天空。”
“所以，您在這方面絕對是專家。這，也是我籌辦學堂的另一原因。”
“小航啊，我怎麼聽來聽去，有種感覺是你想讓我主管學堂似的？”
“呵呵，如果您肯爲兒子扛起學堂的擔子，就和顧晨一樣，那我就有更多的精力去尋寶了。”
“尋寶，你那三個師傅就知道把這個苦差使派給你。咦，你剛說的顧晨是誰？”
“顧晨嘛，她是醫堂……哦，情況是這樣的……”
“趕緊說吧，什麼事情都不要瞞着我！”
在母親的刨根問底之下，夏航只好涉及到了紅顏知己這一話題。令他無語的是，似乎全天下的母親都有八卦的心理，尤其對這些話題頗有興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