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 16 章

“好久不見。”趙書煦微笑迴應,一邊往屋裡走,一邊客氣地招呼道,“進來坐。”

這如同把姜悅熙家當成自己家的口吻,在闞青春心上似針扎一般。她本想離開,雙腿卻不受控制地跟着他回到屋裡。

“書煦,你怎麼來了?”姜悅熙驚訝道。

“我們不是約好了嗎,你忘啦?等我做完手術,我們一起吃夜宵。看,我買了你最愛吃的香糯鳳爪。”趙書煦寵溺道。

“我還真忘了。”趙書煦的溫柔讓姜悅熙從馮歡的陰影中走出來,開心許多。她注意到闞青春沒走,揮手讓她過來,“青春,一起吃吧,你陪了我這麼久,也餓了吧?”

闞青春有些猶豫,她想留下,卻又怕自己觸景傷情。

“坐吧,我買了很多吃的。”趙書煦倒是沒什麼顧慮,他現在把闞青春當做姜悅熙的朋友那樣看待。

“我去拿碗筷。”姜悅熙起身去廚房。

“我幫你。”趙書煦跟過去,兩人一個拿筷子,一個拿碗,不約而同到水池邊沖洗,撞在一起,笑出聲來。

“你可真不小心。”

“你還說我?你看看你,拿了五根筷子。”

“呀,真的,我再去拿一根。”

“我真爲我們的孩子擔心,有個這麼粗心的媽媽,該怎麼辦啊?”

“誰說要當你孩子的媽媽啦?真不害臊。”

“你不想?真的不想?”

“討厭……”

廚房裡的打情罵俏讓闞青春十分落寞,她既爲好朋友的幸福感到高興,又爲自己的失意感到沮喪。帶着複雜的心情,她悄悄離開了這裡,開車離去。

誰知老天爺在和她作對,開到半路,車子拋錨了。

闞青春車裡車外檢查了半天,仍舊無法啓動,氣得她一腳踢在車門上,道,“你也欺負我是吧?”

這一腳下去,心中的煩悶減輕許多。這個點,能呼叫支援的機構全都下班了,她又不想麻煩別人來接她,準備先打車回家,明天再讓4S店把車拖回去。

她到路邊去打車,居然看到了趙書煦的車從遠處開過來。

“車壞了?”趙書煦把車停下來,問道。

“嗯。”闞青春點點頭。

“我看看。”趙書煦沉穩有力的聲音總是令人很安心。

檢查一番後,趙書煦道:“可能是燃油泵出問題了。這樣吧,我送你回去,你明天聯繫4S店來拖車。”

“不用了,我可以自己打車回去的。”闞青春拒絕道。她知道自己對他的心思,所以更加應該避免和他獨處,因爲他是她好朋友的男友。

“何必這麼麻煩呢?走吧。”說完,趙書煦先回到車上。

這樣一來,闞青春也不好意思再拒絕,跟着上了車。

上車沒多久,車廂內尷尬的氣氛就讓她後悔不已。看吧,她早就料到會是這樣。

“對了,九號咖啡的簡餐推出了嗎?”趙書煦終於找到一個話題。

“哦,已經推出了,反響挺不錯的,我已經和老唐簽了新的合同。”說完,闞青春就後悔了,她一下子把話說滿了,讓趙書煦怎麼接着聊呢?

果然,趙書煦只能哦一聲後,陷入沉默。

“你最近很忙哦?”闞青春沒話找話。

“對啊,挺忙的。”

“哦……對了,我把MP3修好了,改天拿給你啊。”

“……不用了,其實我也沒什麼時間聽。”

“好的。”

簡短的對話後,車廂裡的氣氛更加尷尬了。闞青春扭頭看着窗外的夜色。不知何時,天空飄起了小雨,她的心也和這雨夜一樣,涼涼的,很惆悵。

趙書煦從後視鏡看着她的側臉,忽然想起那次去北泰市,她賭氣坐到副駕駛座上時,也是這般姿勢。想起那天的一幕幕,他嘴角不由自主露出一絲笑意。

“咕嚕咕嚕……”闞青春的肚子忽然發出聲響。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按住胃部。爲什麼在他面前,她不是掉眼淚就是肚子叫,好糗。

“餓了?”趙書煦問道。

“知道還問。”闞青春小聲嘟囔。

趙書煦哼笑道:“剛纔叫你留下吃宵夜了。”

“剛纔不餓嘛。”闞青春嘴硬道。

趙書煦啞然失笑,道:“你有口福了,我帶你去個好地方,離這兒很近。”

車子很快來到目的地。雨下大了,趙書煦脫下外套舉在自己和闞青春上方擋雨。闞青春被他護在懷裡,心中悸動。

“趙醫生,有段兒時間沒來了。喲,帶女朋友來啊?”趙書煦剛走進這家名叫福運小吃的小飯店,老闆娘便爽朗地笑着打招呼,看樣子和他很熟。

一聽這話,闞青春頓時臉頰發燙,連忙搖手。

趙書煦解釋道:“她是我女朋友的好朋友。”

女朋友的好朋友。闞青春字字聽得清楚,心酸想到:對啊,這不就是她現在最準確的身份定位嗎?可是……他們不是朋友嗎?爲什麼不能說,她是我的朋友呢?

“喲,那不好意思了,姑娘。”老闆娘招呼他們坐下。

“老闆娘,我還是來一碗刀削麪,小碗的,因爲我剛纔吃過夜宵了。你吃什麼?”說完,趙書煦示意闞青春看向牆上的菜單。

“三鮮面好了……不不不,腰花面吧……等等等等,雪菜肉絲麪好像也不錯……要不紅燒排骨麪?”看着菜單,闞青春陷入了選擇困境。她那一副雙眼放光、十足吃貨的樣子讓趙書煦忍不住笑意。

“姑娘,其實吃什麼面不重要,重要的是咱們家的辣子。”老闆娘拿起桌上的裝辣椒的小罐子,遞給闞青春,“你聞聞香不香?趙醫生最愛的就是這個,他是無辣不歡吶。”

聽到趙書煦喜歡,闞青春好奇地輕嗅,讚歎道:“嗯!真的好香!”

“那姑娘你吃啥面?腰花面行不行?我給你多放點腰花。”老闆娘問道。

“那就腰花面吧,謝謝老闆娘。”

“好咧,不客氣。我先給你們倒茶。”老闆娘一邊說,一邊拎起桌上的茶壺。

趙書煦卻阻止道:“她不喝茶,給她白開水就好了。”

他剛說完,闞青春心裡一顫,愣愣地看着他。難道,他還記得她□□過敏嗎?

“怎麼了?”發覺她盯着自己看,趙書煦有些疑惑。

“沒什麼。”闞青春低下頭去拆餐具包裝,掩飾內心難以控制的激動,一邊岔開話題,“這兒還挺偏的。”

趙書煦回答,“是啊,我也是一次偶然的機會來這兒吃飯,然後就變成這裡的常客了。這兒附近有家小工廠,工人們下了夜班都會來這兒吃碗麪,尤其是冬天和初春,晚上冷,吃一勺這裡的辣椒,渾身都會暖和起來。”

面很快端上桌,趙書煦迫不及待地挖了三勺辣椒放進碗裡,攪拌均勻後便大口大口吃得賊香。

看他放這麼多辣椒,闞青春以爲不是很辣,也挖了半勺子到碗裡。她吃麪習慣先喝湯,沒想到第一口湯剛入口,她就被辣得整張嘴裡都着了火似的,她的舌頭簡直成了烈火裡的乾柴,辣得生疼。

臉頰也很燙,她知道一定紅得不像話。但一想到老闆娘說趙書煦無辣不歡,她就不敢表現出來,生怕打擾了他的食慾和興致。

“你臉怎麼這麼紅?”趙書煦忽然問道。

“你、你臉也紅啦,麪湯這麼燙,又放了辣椒,誰吃都會臉紅的啊。”闞青春吞吞吐吐掩飾。

櫃檯後的老闆娘早就看出了端倪,她拿出一瓶礦泉水,爲闞青春重新倒了一杯。

闞青春去接杯子,愕然發現水竟是涼的。她看着老闆娘,老闆娘瞥一眼趙書煦,衝她會心一笑。她心中感激,回以微笑。

吃完麪,趙書煦起身去付賬。這時,他放在桌上的手機震動起來。

以爲是來電話了,闞青春正要喊他來接,卻看到屏幕上顯示,這只是一條備忘錄提醒,只有六個字,全都顯示出來了:悅熙生日禮物。

悅熙要過生日了?怎麼沒聽她提過?闞青春的疑惑很快有了自己的答案:大概是隻想和趙書煦過浪漫的二人世界吧。

翌日,心外科主任的飯局上,院長夫婦果然對姜悅熙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不僅主動問起她的工作情況,還關心她工作之餘的生活狀況。院長倒還好,主要是院長夫人,她很是喜歡溫婉大方、細心懂事的姜悅熙,甚至拉着她坐在了自己身邊。

席間,她收到一條陌生號碼發來的短信,一共九個字:到酒店門口來,許銘韋。起初她沒有理會,誰知又收到了第二條短信,這次只有兩個字:課題。

爲了留院轉正的事情萬無一失,她思索片刻,決定赴約。

“我忽然想起一個臨牀案例,要馬上回去補充在筆記裡面,不然會忘記的。”她起身向一桌的同事和領導敬酒致歉,“祝各位領導和同事們用餐愉快,我就先離開了。”

“什麼案例這麼重要?連飯都不吃了?”張行笑道。

“所以啊,你這麼多年都沒有進步,人家姜醫生哪像你啊?”同事打趣道。

“我送你吧。”趙書煦也站起身來。

“不用了,你再走,該掃大家的興了。”姜悅熙婉拒,再次向衆人欠身道歉後,離開包廂。

院長夫婦對視一眼,都對這位勤奮上進的年輕人很是欣賞。

姜悅熙快步走出酒店,果然看到許銘韋的跑車就在門外等着。她一出來,司機便下車爲她把後車門打開。

上了車,她才發覺許銘韋並不在車上。

“許董呢?”她向司機詢問。

“許董正在等您。”

“他在哪裡?”

“一會兒您就知道了。”

十分鐘後,姜悅熙到達一處私人會所,比上次那間更加富麗堂皇。她先被帶到浴室,被三個女服務員伺候着沐浴,然後被帶到梳妝室,從頭到腳煥然一新。看着鏡子裡的自己,她幾乎不敢相認。從前她也是在各類名牌的包裝中走過來的,可是眼前這間晚禮服的胸/口處綴滿了貨真價實的鑽石,閃爍着足以令人迷醉光芒。她的耳環和項鍊也都是高檔鑽石所造就。雖然她的身體承受着不小的重量,但這樣的重量是任何女人都甘願揹負的。

她的臉在鑽石的照耀下越發光彩照人。從進門開始,她一直都被事無鉅細地伺候着,這讓她感覺自己如同這世界上最尊貴的公主,不,是女王。

妝扮完畢,服務員把她帶到頂層的房間,門一打開,她就立刻被濃郁的玫瑰花香包裹住。原來整個房間都擺滿了火紅色的鮮玫瑰,如同一片浪漫的海洋,房間中央的桌子上,放着一個幾乎和桌面同樣大小的長方形立體蛋糕。

她走到蛋糕跟前,看到那上面用巧克力醬寫着:My princess,happy birthday!

身後忽然有溫暖襲近,一雙溫暖的手環繞她到前方,握住她的雙手,一起摁下打火機,將蛋糕中間唯一的一根花式蠟燭點燃。蠟燭燃起的那一刻,房間的燈暗了,陽臺外的夜空綻放朵朵煙花,一切都是那麼如夢似幻。

“喜歡嗎,我的公主。這是我提前爲你準備的驚喜。”許銘韋魅幻低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溫熱的氣息撩撥着她那顆早已悸動不已的心。

感受着她漸漸急促的呼吸,許銘韋嘴角得意上揚。以他的經驗,到目前爲止,還沒有他許銘韋感興趣,卻無法得到的東西。

姜悅熙是這樣,闞青春也一樣。只不過,他可以用金錢令姜悅熙臣服,而對闞青春,他恐怕真的要付出他那顆原以爲再也不會真誠的心了。對此,他多多少少有些不甘心。所以有時候連他自己也分不清,自己對姜悅熙到底是什麼態度,是和往常一樣逢場作戲,還是爲了證明,他並沒有爲了誰動用到胸腔那顆沉寂多年的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