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瑪蘭德的暗影意識拂過後,風暴要塞中的那些血肉獸的行動漸漸慢了下來,它們不再往指揮大廳內衝鋒,而是折返回去如退潮般消失。
熾手的術士們感受到掌控這些血肉獸的意識已經發生了變化,換句話說,它們此刻已經是瑪蘭德的爪牙了。
“卡塞恩大人。”一個熾手術士看向祭司,朝着惡魔獵手說:“瑪蘭德女士的法力已經快到達極限了。”
“是的,大人。”另一個熾手女術士的眼睛慢慢轉成灰白色的火苗,她仔細感知着瑪蘭德神識的伸展,篤定地說:“讓這些血肉獸撤退已經耗費了她太多精力。”
“有什麼辦法可以加強她的暗影之力嗎?”卡塞恩說:“我沒有系統的學過魔法,不如你們瞭解。”
“我們可以進行轉換儀式。”熾手術士說:“開啓一個通道將一個人的暗影能量轉移到祭司身上。”
“誰?”卡塞恩對着這些戰鬥了差不多一整天的施法者和戰士們問:“誰願意做這個供能者?”
熾手們齊齊地盯着卡塞恩,完全沒有交換眼色的意思。
“您的暗影能量已經足夠強了。”一個血精靈法師說:“就算是您的體內已經被惡魔的力量充盈,也掩蓋不了您所具有的暗影力量我們都強得多的事實……”
“所以要轉移我的?”卡塞恩慢慢調取體內的暗影能量,他渾身的惡魔文字都開始泛出紫色光芒。
不過他剛想答應的時候,卻想起了另一個存在。
惡魔獵手指向身後,說:“轉移他的。”
他身後的暮光龍還在瘋子一般的囈語,他渾身的暗影能量已經快要爆裂出來了,看起來確實一點都不缺能量。
“呃……”一個熾手術士斜眼瞧了一下那個暮光龍,說:“不是不可以,大人,但他體內的能量太過於狂亂而不受控,請您來做一個橋接吧。”
“沒問題。”
卡塞恩雙手半舉開始在奈奧拉利昂身上引導一股暗影虹吸,熾手術士們非常默契的站成一個六芒星位將卡塞恩圍在中間,然後將這股經過卡塞恩壓制的暗影力量轉移到正在擴散意識的瑪蘭德身上。
只見暗影形態的女祭司身形變得越來越黑,她的兩眼如同黑暗虛空中的兩顆星星一般耀眼。
破碎的禁魔監獄中,在瑪蘭德暗影意識的吞噬下,無數血肉獸的身體都開始虛化漸漸變成一種與血肉獸形狀類似的暗影魔,它們在瑪蘭德的驅使下朝着監獄的最深處涌動,啃咬和撕扯着路上一切抵擋他們的力量,並把它們轉換成同樣的暗影物質。
“你在哪……你在哪……”瑪蘭德在意識裡輕輕的默唸着。
這時,她開始感到自己的意識慢慢增強,神識感知的範圍也擴大開來,本來她有些着急,想在自己的身體支撐不住以前與那個預言者拼死一戰,現在看來完全不需要了。
她在這股莫名來源的暗影能量裡感受到了多種特徵的氣息,其中卡塞恩的痕跡十分明顯。
“他在幫我……”
這個念頭讓她堅定意志繼續前進,她要徹底毀滅這個快要掀翻整座風暴要塞的罪魁禍首,儘可能的解救所有精靈倖存者。
這些倖存者都是辛多雷振興的希望。
然而,隨着她越來越深入禁魔監獄,精神受到的干擾也越來越強烈。
——我們即是暗影,你無疑只是個外人。
“是嗎?而你們是我的奴隸,蠢貨。”瑪蘭德尋到對方的聲音,立刻竄入到一個血肉獸的意識當中,在這些無腦肉體之間跳躍尋找這個精神操控者的聯繫。
當她控制到越來越多的血肉獸,越能感覺到血肉獸與那個精神控制者的聯繫逐漸清晰。
順着這些聯繫,她最終摸到了根源。
監獄的深處傳來一聲嘁嘁喳喳的話語聲,像是人類的低吟,又像是昆蟲觸鬚的顫動。
“加入我們的事業吧,瑪蘭德·月晨。”
一個高大的,姿態很難用語言形容的綠色蟲人回過身來,他腹部十幾對顫動的肢體讓所有見者都會頭皮發麻,而支撐他高大甲殼身軀的肢足像螃蟹一般支撐在地上。
“我們如同羣星一般長存在於黑暗虛空當中,是初,是始,也是終。”
這隻巨大的蟲子說着難懂的奇怪語言,但瑪蘭德不知道爲什麼能夠完全理解他在說什麼。
“你是斯克瑞斯。”
“沒錯。”斯克瑞斯的前足輕輕前傾,他低下自己高大的上半身,用自己的前肢抓起被瑪蘭德附體的血肉獸,說:“你對我的主人來說有着非同一般的意義。”
“巧了,我對不少人意義都不一般,你去死吧。”
瑪蘭德直接引爆了自己所控制的這個血肉獸,預言者斯克瑞斯被炸掉了十幾根觸鬚和肢體,哀鳴一聲後退幾步,他憤怒地說:“你以爲恩佐斯帶給你的是真正的恐懼嗎?不,那遠遠不夠……”
這句話讓瑪蘭德楞了一下,但絲毫沒有打亂她操控無數暗影魔直涌入這片牢籠的節奏。
“我失敗了,瑪蘭德·月晨,但你遠遠沒有勝利。”
“我效忠的力量超越時間,超越命運,超越正確與錯誤,他們是真正的主宰,他們是一切秩序的末日。”
“而你們的世界,是一個很好的開始。”
斯克瑞斯的高大身軀在暗影魔大軍的自爆中斷作數截,他的綠色肢體四處亂飛,最終將這一片裝載魔法牢籠的大廳炸成鋪滿黃色汁液的粘稠地獄。
當這個血肉獸和變異怪的精神主腦徹底被炸燬後,所有集體行動的血肉獸便失去了主導,開始亂跑亂撞。
數不清的血肉獸像白色的洪水一樣從這些艦船中飛跳出去躍入虛空,然後任憑虛空風暴中的扭曲能量撕裂他們的肉體。
還存活着的精靈無一不爲這次巨大的勝利歡呼,當瑪蘭德睜開眼看向卡塞恩和那羣爲他輸送能量的熾手術士時,勉強地擠出一點帶着疲累的笑容。
她對剛纔所見的這一幕噁心的蟲子爆炸場景毫無感覺,因爲她腦海中不斷地重複着斯克瑞斯的話。
“但你,遠遠沒有勝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