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個有五彩朝霞佈滿湛藍長空的晨曦,記得那一天是一個小女孩第一次懂得生命的意義的時候。
那一天,空氣裡溢滿了幸福與歡愉的味道。
就是在這樣的空氣裡她一步步向前,靠近那全族最爲珍貴,視之如性命的圖騰祭臺。
走近端立與其下的父親——全族無不敬畏的族長;走近他將授予的身份職責——聖女祭司;
走近這個故事的開始——萬難改寫的命局。
席原本的哀慟神情此刻漸漸淡了下去,眉眼間呈現出一種空靈,透着蒼茫。
問見狀悄然鬆開了反扣着她的手,由着她夢遊似的自顧走去。
不知是度過了多少流年,似乎是足夠一個懵懂無知的總角小兒成長爲少不更事的及笄少女。
足夠讓一個人厭倦被榮光包圍、不得自由的感覺。
那位聖女終於又一次甩脫了侍奉的人偷偷溜了出去。
這一次她依舊是去了只屬於自己的秘密山谷,只有在這裡才能讓她卸下平日不苟言笑冷漠高傲的僞裝。
洗盡鉛華,縱情玩鬧。
然而讓她沒有想到的是,當自己一如往常的將所有煩惱訴說進手中石子,而後狠狠投入水潭時,傳來的竟是一聲驚呼。
啊!是誰!”一個赤膊的少年豁然浮上水面,溼潤的頭髮貼在精緻的臉龐上,晶瑩的水珠在上面淌落,卻遮擋不住他眉宇間的憤怒。
看他一隻手中緊握着自己剛剛砍出的石頭不難猜出他是被砸了個正中。
相對於被報復的恐懼,少女更在意眼前之人的失禮,畢竟身爲聖女,平日哪裡有人敢在她面前做出赤膊身子如此褻瀆之舉。
於是一聲淒厲的喊叫由此產生,比少年剛剛的怒喝聲還要響,持續的時間還要長。
“啊————!”
“喂!你喊夠了沒?被砸的人可是我!你喊什麼?還喊的這麼慘!”少年索然環着雙臂浮在水中,透着輕微的厭煩感。
說實話,若不是看着“重傷”自己的是爲柔弱女子,又有可能屬於誤傷,自己早就衝上岸去讓對方付出慘重代價了。
聽他這麼說,少女先是一愣,而後便是將懷中收斂的石子暴雨梨花般的向下砸了出去。
邊砸邊喊道:“大膽!無禮!你竟敢褻瀆聖女!······”
“喂喂喂!”少年被她這樣的攻擊搞的一頭霧水,來不及追問便只剩下閃躲的份了。
那一顆顆石子猶是未經瞄準便打出的,但無奈數量衆多,少年靈動的閃躲着還時不時被濺起的水花沾染,心中很是鬱悶。
“難得今天自己能甩脫了護衛跑到這樣一個祥和優美的地方來,還饒有興致入水捉魚,沒想到全被眼前這麼一個看似柔弱的美女打擾了。
想我平日裡是如何王道,今日怎麼······”
想到此處少年眼中閃過一絲凜冽,深吸一口氣潛入水中,不消一刻便從在靠近岸邊的水域躍了出來,直接繞到了少女背後反手扣住了她。
“喂!你究竟想要幹什麼!竟敢平白無故的攻擊我!你知不知道我是······”少年神色威嚴。
“大膽!快放手!你知不知道,褻瀆聖女如同褻瀆神明,是要被處以·······”未等他把話說完,少女已然側過臉用凌厲的餘光瞪向了他。
“聖女?呵~在本王眼裡你不過是個來歷不明的小丫頭而已嘛!”他嘴角微佻出一個優美的弧度,精雕玉琢般的臉上流露出一抹不屑“我可是一族頭領!是衆人的王!我們的部族可是從不相信什麼神明空談的!”
聽到他的話,少女原本厭惡的神色竟淡漠下去,驚奇的瞥着他,很難相信這世上竟還有敢於無視神明的部族存在,竟還有這麼年幼的王,雖然此刻貌似很無禮,但容貌卻是連自己都有些驚羨的美。
而且這個人不會畏懼自己,不會動不動就膜拜自己,更不會讓自己感覺被當做了神明的傀儡,感覺被什麼無形的力量所束縛了自由,雖然自己現在就是被反扣着的。
“你說你不相信神明?”
“是啊!這世間弱者服從強者,強者救助弱者;遇到危險自行逃脫,擁有心願自行完成;要神明有何用?單純的膜拜嗎?我是男兒,動不動就下跪豈不是很丟臉很沒尊嚴?而且自己的事情自己不去解決,反而對着一個木石雕像跪拜個沒完不是很傻嗎?”
少年說的很是不屑,說到最後還很是不以爲意的甩了甩手。
少女礙於面子想要反駁兩句,卻又覺得不無道理,一面揉着被鬆開的手腕,一面思索着言辭,最後卻是無言以對,唯有無奈的淺笑起來,似乎還在爲遇到了這樣一個“知音”而感到歡愉。
另一面,少年反應過來脫了手,剛想要再擊,卻見她不經意的笑靨如花,頓覺呼吸一窒。
就這樣兩個人在微妙的氣氛裡聊了整整一天,她似乎未曾在意只屬於自己的山谷突然闖入了這樣一個陌生少年,更未曾在意生命中闖入了這樣一個桀驁打亂一切的人。
然而噩夢終究是潛伏在美夢之後的。當他們彼此都明白什麼叫做情根深種的時候,噩夢也隨之正式拉開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