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你們有什麼不敢的？”林濤困惑的看了他一眼。後者低聲說道：
“上面有人威脅過我們，不讓我們收你，所以……要不然不會這樣。”
“十年，我給你十年的時間！”林濤心臟猛的一跳。
“好吧，我明白了。”林濤背影無助的走開了，那名老者看他的背影，緩緩的搖了搖頭，長長的一嘆。
林濤穿過熙熙攘攘的人羣，旁邊的人興奮的說着剛剛是如何被收入門下的。
五月廣場的邊緣，是一排排的高大垂柳老槐，烈日炎炎的日頭下，灑下一片陰涼。
林濤在老槐樹蔭下的石壇坐下，方纔落座沒幾分鐘，就被一個人盯上。
那是個外表七十開外、實際年齡肯定遠遠不止的老者，大老遠的，就賊眉鼠眼的看見林濤。
然後，他徑直的向林濤走了過來。
“小兄弟，你還在爲沒有門派而苦惱嗎，你還在苦苦尋覓，爲未來感到迷茫嗎？快來加入我們吧，入門七天，每天都有精彩好禮。入門滿七天，更有絕世功法《凡人經》相送！”老者說着遞上一張宣傳單頁。
怎麼聽怎麼都像是騙子。
除非是在小說裡，遇到這麼個不正經的人，一般都是什麼玩世不恭、嬉笑人生的隱士高手。
但在現實的世界裡，這有九成九的可能性，就是一江湖騙子。
林濤乾笑着接了宣傳單頁，“謝謝，”然後不再理會他。
那個騙子沒有識趣的離開，反而自來熟的在林濤身旁坐了下來。
他伸出一雙滿是褶皺、指甲蓋子裡帶泥、長滿老繭的粗手，指着宣傳單頁：“小兄弟，你看看這上面的優惠，我們舉行活動，就這麼幾天有。”
林濤不搭理他。
“如果你在今天加入的話，還可以獲得稀世珍寶一件。”老騙子眉飛色舞，意味深長的強調：“是真的‘稀世珍寶’哦！”
他的大泥巴手移向宣傳單頁右上的一方插圖，是一個看不出形狀的簡筆畫，被密密麻麻的文字壓縮在一角。
“這是什麼？”林濤實在沒認出來。
“嘿嘿，驚不驚喜，意不意外，這就是我們的稀世珍寶！”老騙子嘿嘿一笑，故弄玄虛的道。
“我實在沒看出來，你們這稀世珍寶是什麼。”
“這就是……”老騙子嚥了咽口水，醞釀一下道：“仙界第二美女?i雲凰的內褲和胸衣！”
老騙子把手放在嘴邊，神神秘秘的道：“而且是穿過的！”
林濤啞然，一瞬間就石化了。幹！
遠處，仙界美女榜排名第二的步雲凰突然打了一個激靈，旁邊十二三歲的小姑娘忙關心問：“雲凰姐姐，你怎麼了？”
“感覺好像……有人在說我。”
“呵呵，人家說你隔着這麼遠都能感覺到？你騙人呢吧？”
“我倒是聽說過一種說法……”
林濤起身就走：“仙界第二美女步雲凰是誰我不知道，但是你是誰我知道，你就是一騙子。”
老騙子把宣傳單頁塞進林濤的袖袍裡：“這東西你就先拿着，萬一以後有需要呢，就去我們門派找我。”
這就像是上門推銷產品，客戶不需要，然後非要留一張名片：“以後有需要就打電話找我。”
也許，很久以後客戶突然有需求，就從抽屜裡翻出那張塵封已久的名片了。
“怎麼樣，林兄，有沒有道術宗裡你相中的門派啊？”華從遠處瞅見林濤，從一羣擋在他面前的人流中擠了出來。
他潛意識裡已經把林濤劃分到道術宗裡去了。
林濤搖頭苦笑：“恐怕就連道術宗的門派，都看不上我。”
“不能啊……”華一怔，喃喃說着，旋即安慰林濤道：“不過哥們我跟你一樣，今年也沒有什麼收貨。這東西，急不來的，我之前就認識一兄弟，連續十幾年就是爲了加入那個玉清派，今年就真的成功了。”
我可沒有十幾年的時間了。“十年，我給你十年的時間……”
“你看看這個怎麼樣？”林濤摸出那張宣傳單頁，給華遞了過去。
華接到宣傳單頁，看了兩秒鐘，然後驚奇的叫道：“這個宣傳單，是那個什麼什麼門派來着，我以前見過的。”
“你以前見過？”林濤一時怔住。
華微微點頭：“是去年看見過的，裡面就有這些什麼亂七八糟的優惠，所以我印象很深。”
“一般的正經門派哪裡有這麼搞的，你看看這裡，去年寫的是仙界第三美女，今年變成第二美女了。”
“你再看看這裡，嘖嘖，畫的什麼啊這都是，林兄，你該不是打算去這裡吧？”
林濤羞於承認，沒什麼底氣的道：“我就是問問，好奇而已。”
華目含猶疑的瞅瞅林濤，頷首道：“只是看看倒好，你可千萬別去，聽說去年就有幾個傻子，自以爲這老騙子是什麼隱士高人，遊戲人間，就跟着去了。”
“你知道最搞笑的是什麼，他們還交了學費！你聽聽，正經的門派哪裡有先交學費的，分明是騙錢的。林兄啊，永遠別相信天上掉餡餅的事啊！”
“後來呢？”林濤問道，如果交了學費能學到本事，那算是不枉花錢了。
“後來還能怎麼樣，那些人意識到被騙了，要求退還學費，老騙子說什麼都不肯退，最後事情鬧到古老傳承那裡去了。”
“古老傳承出馬了，老騙子只好退學費。當時有被騙的人就提出，要把這老騙子關起來，不再讓他在外騙人。”
“要說抓，的的確確是抓了，我當時是親眼看見老騙子被送上不周島的，沒想到這老騙子今年又出來禍害人了。林兄，你可千萬別再上當了啊。”華最後叮囑道。
“我就是想上當，恐怕都沒有那個機會啊！”林濤連連苦笑，他現在囊空如洗。
華懊悔的一拍腦袋，嘿了一聲道：“你看看我，我這裡還有一點老鬼石，仙界是沒有貨幣的，這老鬼石裡蘊藏着精靈鬼怪的道行，這種道行足夠你買到大多數所需的東西。”
華從袖中摸出幾塊半透明的黑色雜質石，猶豫一下，把最大的一塊遞給林濤。
“這太重了……”林濤看的出來，華的經濟情況十分拮据。
“誒，你要是再推辭可就瞧不起我了，出門在外交個朋友，以後林兄你若是發達了，別忘了我就行。”華半開玩笑的說道。
“哈哈，一定一定。”林濤不再推辭，小心翼翼的把老鬼石收好。
告別了華後，林濤徑直轉了個彎，沿着一片綠柳垂陰、鶯鶯燕燕的翠綠湖堤緩步而行，同時思索着今後的去路。
“你要是想找點事做，就去東勝門找老兵，就說是我介紹你來的。呵呵，我剛來這邊的時候，就是找的老兵。不着急，慢慢來。”華離開前，最後如是叮囑道。
“十年，我給你十年的時間……”
東勝門，人聲鼎沸，市井繁華。
“涼茶，清涼提神的涼茶，補充精神力了！”
“剛剛採摘到的斷腸草、九玄葉，陰山的九玄葉！來看看！”
“呦，這不是廢物李寒麼，去年你說什麼來着，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怎麼現在還在這裡賣草藥呢？”
林濤站在城門下張望一圈，目光立刻鎖定一個栓着幾匹馬的攤位。
其中有一匹四蹄發白、皮毛黑亮的黑馬，立刻引起林濤的注意，林濤愣了一下：“子彈頭？”旋即搖搖頭，不可能。
“打擾，我找老兵。”林濤上前跟一個年輕的少年說道。
“老兵不在，你找他什麼事啊？”少年脾氣倒是挺好，咧嘴對林濤一笑，擺擺手說道。
“是華介紹我來的，想找點事情做。”華曾說，想在仙界立足，先找事情做，再慢慢砰砰運氣和機緣。
“是華大哥啊，華大哥現在怎麼樣，還好嗎？”少年陽光的一笑，那臉和陽光般的笑容，讓林濤瞬間覺得自己有點老、有點嫉妒。
不過……老子還是很帥的，哈哈！
“還好，反正我上午的時候看他，還是活蹦亂跳的。”林濤下意識的擡眼，午後的太陽刺眼而熱烈，讓身上的每一寸肌膚、衣服都乾燥起來。
“哈哈！”兩人不約而同的笑出聲來。
“華大哥也真是的，就住在城裡都不說來看看我。”少年語氣略帶幽怨的說道。
“哦，對了，你是來找事情做的吧，老兵不在我做不了主，不過我估計他兩天左右就能回來，要不你到時再過來試試？”少年扭頭注視林濤。
“只好這樣了。”林濤報以一笑。
回城時，林濤正好路過五月廣場，招募的門派都已經卷鋪蓋子離開了，只留下一地的狼藉。
四五個執勤的弟子人手一個大掃把，漫不經心的打掃亂七八糟的現場，嘴裡偶爾吐出抱怨。
“這些人真沒素質。”
“呸，就這幫人，還te:“mu:“d-i修真，仙把自己拾到拾到吧！”
“別抱怨了，你們現在五十步笑百步，比他們強不了多少。更何況這些亂糟糟的東西，大多是那些門派留下的。”
其中一個執勤青年拾起一張宣傳單：“你們看這是什麼玩意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