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名枯瘦老者,王拓也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但他讓別人叫他枯木,人如其名。
十數年前,枯木被人追殺幾乎喪命,是王拓偷偷的把他藏起來,保住他一條老命,所以枯木當時答應他,當王拓有難時,可以出手援助他。
王拓曾經問枯木,他是什麼修爲境界,跟王家有什麼關係,那名老者道:“我跟王家的關係,你不用過問,我心情好自然告訴你了。至於我是什麼修爲,你也不用問,只要你有求於我,我無論能不能辦到都要去。”
自打那以後,王拓再也沒有過問枯木的過去,只是每個月時常來看看他。有一次,枯木對他說道:“我的壽數恐怕不多了,你難道沒什麼事想要我做嗎?”
王拓想想,最後搖搖頭。
這次,王拓終於有求於枯木,他來問:“當初你說我有難時可以出手幫我,現在還算數嗎?”
“只要我沒死,這話永遠作數。”枯木淡淡說道。
王拓把秦紅宵和魔宗的事原原本本的說給他,枯木聽後久久無語,又問道:“魔宗有多少人?”
王拓搖搖頭,“不知道,紅宵他們也不知道。”
枯木道:“如果我分析的沒錯,那邊至少有合體期的高手,而且憑藉我獨自一人,恐怕難以對付。”
王拓心頭黯然,聽枯木的語氣,是他不願意出手援助了。其實,他不願意以身犯險,他反而可以理解,只是難以掩飾內心的失望罷了。
“你不願意出手算了,我再想想別的辦法。”王拓嘴雖然這麼說着,卻想不出別的辦法了。
“誰說我不答應你?”枯木突然道:“我只是說憑我自身的實力,對付衆多魔宗高手可能不現實,我需要找其他人幫忙,畢竟我現在已經不是巔峰狀態了。”
“但是王家的人不肯出手。”
“我不需要王家他們出手。”枯木說完,緩緩的轉身進了寢室,翻騰了半晌,捧着一張毛毛糙糙的舊符篆出來。他施展秘法,符篆緩緩的燃燒起來,轉眼間消失了。
枯木做完這一切,長長的籲一口氣,說道:“我剛剛召喚了幾位當年的老友,我們爲了躲避仇家,已經很多年沒有通信了。要是他們活着,我可以幫幫你的忙,要是他們不在了,我自己跟你去。”
王拓目露出擔憂之色,畢竟已經多年不曾聯繫了,即便他們仍然活着,一定會來嗎?
誰知當天下午,枯木的老友們陸陸續續的到了,至於他們用什麼方法從千里萬里以外趕到,王拓沒有過問。
傍晚,枯木見人到的已經差不多了,把衆人齊聚在最大的一間屋子裡。他目光四處搜尋兩遍,突然問道:“景山和白眉呢?”
不知道是誰說了句:“景山和白眉已經不在了。”
屋子裡一陣沉默。
良久,枯木苦笑一聲,“當年白眉說他眉毛少年發白,是長壽相,一定我們幾個老東西活的長,沒想到第一個走的是他。”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今天召集各位兄弟的緣由,我已經說了,此行十分兇險,很有可能回不來,所以,你們自己決定要不要跟我去。”
衆人面面相覷,而後站出來一個穿着破洞的長袍的老者,說道:“木大哥,只要是你的一句話,是下地獄兄弟們都陪着你!”
其他人點頭符合,這是他們的心聲。
那個長袍老者繼續說道:“兄弟們來的時候都想好了,我們都是活的夠本了,現在過的日子,人不人鬼不鬼,倒不如轟轟烈烈的折騰一回,是死了也甘心了。”
枯木沒再說什麼,感激的點點頭,說道:“有了你們的這句話,我心裡有底了。時間緊迫,我們這準備出發!”
由於沿海的大船都已經跟着王家大公子參加che:n-g人禮去了,王拓找了一圈,最後才發現一個大船。大船的船主是個二十歲的年輕人,不久前父親出海難淹死了,繼承了這條破爛的大船。
僱傭這樣一條大船,少說要百十來塊靈石,王拓現在實在拿不出來,把青年拉到一旁,低聲商量。
青年聽了拉下臉:“沒錢坐什麼船,還要全包,你們到底是幹什麼的?”
本來王拓的意思,是不告訴別人魔宗的事,不然肯定沒人願意跟他們出海。但還沒等他開口,枯木一五一十的說了。
那個青年聽說“魔宗”兩個字,果然臉色變了變,王拓本以爲他不打算出行了,誰知青年卻說道:“我帶你們去,錢一分不要。”
“爲什麼?”王拓實在想不清他怎麼突然改口。
“我父親,是魔宗害死的,你們殺一條魔宗的走狗,是爲我父親復仇。”青年咬着牙說道。
“那……”王拓眯着眼睛看着遙遠的海平面,說道:“出發吧!”
遙遠的海平面那邊,龍船正緩緩的推水前行,這已經是他們速度的極限了。
林濤和董婉兒,船主,秦紅宵站在甲板,向着遠方眺望。
“照這個速度,預計不久要被魔宗追吧?”
“恐怕不會太久。”說話的是褚功瑜,他悄無聲息的站在衆人身後,誰都沒有發現他。
“你說蒼月島王家那邊會來人嗎?”林濤這話是對秦紅宵說的。
秦紅宵呆呆的出神,“但願吧!”
“現在擔心這些沒用,當前我們能做的,是積極備戰,如果蒼月島那邊來人最好,如果不來,我們要靠我們自己了。”褚功瑜提出自己的想法。
“你要跟我們一起爲戰?”林濤問褚功瑜。
“當然,我現在跟你們是一條船的,船在人在,船毀人亡,你們要是被魔宗做掉,我也難逃一死。”褚功瑜淡淡的解釋着。
“追殺我們的人,你瞭解多少?”林濤一直都想問這個問題,但苦於沒有機會。
“如果沒有意外的話,追殺你們的至少有七八人,全部是合體期,魔宗內稱爲鬼兄弟,帶隊的叫石鼎天。”褚功瑜走前和林濤並肩站着。
林濤沒聽過這個名字,“石鼎天,是個怎樣的人?”
“對於石鼎天,我知道的絕對不你們多,即便在魔宗內部,他也是個很神秘的人。我只知道,他只受命於掌旗使一人,沒有掌旗使的聖令,是天王老子都調不動他。而且……”褚功瑜欲言又止。
“而且什麼?”林濤問道。
“石鼎天最可怕的,不是他的武學修爲,而是他做事謹慎小心,處處留有手筆,你不知道什麼時候了他的圈套。”褚功瑜說完這句話回艙了,好像不想多說一句。
當天,林濤對船主和弘生交代幾句,開始和褚功瑜,董婉兒,秦紅宵商議對策,他們是船僅有的幾名可以參加戰鬥的修士。
董婉兒和秦紅宵實力相近,褚功瑜林濤略高一點,但和鬼兄弟哪怕最弱的相,都差了一個境界。
褚功瑜的意思是,他們正面交手肯定毫無勝算,只能發動船的乘客都拿起武器,利用人海戰術作戰,或許有一線生機。
董婉兒堅決不同意,“他們怎麼會是合體期修士的對手?”
“他們當然不是修士的對手,但只要他們拖住對手,讓我們有機可乘行了。”褚功瑜解釋道。
“你是想讓他們白白送命!”董婉兒幾乎大喊起來,說道:“反正我不同意這個辦法。”
他們的目光齊刷刷的看向林濤,無論他們商議的結果是什麼,最後都是林濤做決策。
林濤皺着眉頭沉思道:“婉兒說的對,這個辦法行不通。”
“那隻好另謀他策了。”褚功瑜只能妥協,因爲董婉兒和秦紅宵鐵了心只聽林濤一人,他是說的口乾舌燥都沒用。
他們正商議的光景,甲板突然喧譁起來,接着是來來回回跑動的聲音。林濤等人了甲板,一羣人站在欄杆旁,手指着遠方的天邊,喊道:“有船!”
林濤等人都是心底一沉,顯然沒有料到魔宗動作如此快,像索命的野鬼。
“真是陰魂不散。”林濤心底嘀咕一句。
大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接近他們,不到片刻功夫,已經追他們。
這艘船一露面,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涼氣,破破爛爛的船體,艙室裡透出的鬼火,噶制嘎吱的響動,彷彿是一艘海底打撈來的百年鬼船。
林濤第一時間找到老船主,“現在快調頭,一定不能讓他們靠近。”
其實他們只是在做無用的垂死掙扎。老船主指揮水手,自己手腳並用的操作,大船嘎吱嘎吱的緩緩轉向。但眼看着,幽冥船已經逼近了。
一股絕望的無力感涌心頭。不但林濤董婉兒如此,連一向冷靜的褚功瑜都臉色蒼白。夜色裡,林濤看着一點點清晰的幽冥船,難道他們今天要交代這裡?
鬼兄弟們登甲板,爲首的正是白鬼老者石鼎天。
“林濤,事情既然已經到了今天的地步,出來做個瞭解吧!”白鬼老者緩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