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一般的拳法大師,在對戰一位劍術高手的時候,面對着對手鋒利的劍器,這一下擒拿手近身纏鬥用出來的一瞬間,肯定不會毫髮無傷。因爲空手入白刃講究的就是一個膽大心細,若是心性不到,沒有置之死地而後生的膽量,管你功夫多高,在近在咫尺的海東青面前,毫釐之差,都是一場災難。
白澤不同,他出道至今,所遇到的對手無一例外全是個中好手,實戰的經驗已是十分豐富,臨場應變的能力匪夷所思,有一代宗師的氣度。何況他本身也是精於劍術的高手,拳劍之理相通,在經過和衛老爺子幾天的相處下來之後,所學一切,都越發的趨於融會貫通。
最關鍵的是,他膽子夠大。
一擊鷹捉,不退反進,於層層劍光之間準確的探出手去,搭在海東青握劍的手掌上,雙方肌膚才一接觸,海東青心中便是猛然一驚,幾乎想也不想,左手劍指刷的一下掉過頭來,立刻朝着他的手腕就刺。
白澤這時身子往前一靠,整個人似乎都欺進了劍光之中,左手捏着空拳一捶,轟的一聲直打得空氣震盪,轟轟作響,只往前一碰,一下就把對方的劍指高高彈起,同時右手五指一搭一落。
海東青深知白澤手上功夫的厲害,掌指糾纏絕非自己所能匹敵,一見不好,連忙沉肩墜腕,將握劍的那隻手往下極快的一撤,卻不想白澤鷹爪起落之間,好似鷹擊長空,五根指頭只是往下一落,饒是他收手夠快,卻也被他指尖輕輕拂過,頓時手背之上一陣劇痛,皮肉盡都翻起,彷彿被鋼鉤刮過。一時間,五指爲之劇痛,竟是連劍都幾乎握不住了。
眼見着自己的一隻手,從手腕到指關節,皮開肉綻,露出白骨,鮮血如同泉水般得涌將出來,海東青立刻面如死灰,知道自己實在
是輸了,不過他出身名門,心氣高傲,想要主動認輸卻不太可能。
剎那間,忽然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眼中精光如電,竟是雙臂一分,把手一鬆,順勢用了個“撒手劍”,四尺長劍倏然迴轉成環,脫手化作了一圈精芒,朝着白澤脖頸就削。
古時劍客與人爭鬥,劍出無回,寧折不彎,往往到了最後,都有一手暗藏的絕招用來拼命,扭轉敗局。海東青這一招“撒手劍”其實便也是長白劍術中,最爲兇險的一式劍術。
劍客殺敵,功夫全在一口劍上,若是沒了劍那就等於是虎狼沒了鋒利的爪牙,但人不是虎狼,一瞬間的反其道而行,出乎意外的一劍,爭得就是那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機會。
所以,在劍術中,這種打法又被稱作“孤注一擲”。 躲不過去,對手死,躲過去了,自己死,就這麼簡單。
劍光如環,脫手而出,海東青雙手也不閒着,齊齊並指如劍,伸縮吞吐,彷彿兩條出洞的毒蛇,一上一下,急刺而出。
,他手剛一放開,長劍脫手飛出的瞬間,突然發出了崩的一聲大響!
崩!劍器突然憑空一頓,再也前進不了分毫。
原來,雙方剛纔交手,白澤面對海東青置之死地而後生的一招撒手劍,近在咫尺之下,就算想躲也沒有時間,只得站在原地不動,一手置於肋下,一手捏了鷹爪,當胸一把迅疾抓出。卻是鷹爪功中的一招“穿雲式”。
這一把抓出,速度之快,簡直不可想象,如鷹展翅,一飛沖天,直接赤手抓進了如環劍光之中。五指一合,就將那劍牢牢抓在手中。
與此同時,他另外一隻手,同樣劈面抓出。
砰!的一聲,海東青小臂和白澤鷹爪一碰,半邊身子立刻一陣震盪,如被電擊,肘部麻筋被白澤小指一挑,頓時渾身一僵。
藉着這機會,白澤手臂長驅直入,瞬間就捏在了海東青的喉嚨上。
而此時,海東青親眼見到白澤空手抓劍,破了自己的“撒手劍”,整個人已是呆立當場,神思不屬,哪怕是被白澤抓住了咽喉要害,這時也全都不當一回事。直到過了好半天,才慢慢緩過神了,一雙眼睛幾乎失去了焦距,臉色發白,“嶽王爺的鷹爪功,勁分陰陽,據說練到最高境界,能硬抓刀劍而不傷分毫,有如神仙大手,可斷陰陽,以前還只當是人云亦云,卻不想我今天卻是真個見識了。你的鷹爪功,
練到了陰陽一把抓的境界,就是當年的嶽王重生,也不過如此,敗在你手下,我認栽就是,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說着,海東青把眼一閉,竟是一句話不說了。認賭服輸,盡顯光棍本色。
不過,白澤卻沒有下死手的意思,五指只在海東青的喉嚨上一碰,轉手就一下收了
,“咱們沒什麼過節,我也不會輕易殺人。你的劍術雖高,身法也好,但只練劍術,未免荒疏了筋骨血脈,這一點上你遠不如我,所以今天你纔會輸給我,若單論劍術,咱們還要比過才知道。”
說罷,白澤突然笑了一下,轉身從地上拿起金殊燕子的那一口的日本武士刀,刷的一下抽了出來,頓時白森森的寒光在刀身上如流水般一陣閃動。這一口刀的刀身狹長,略作弧形,通體上下都密佈着一層層好似冰凌的金屬細紋,顯然是通過某種特殊方法千錘百煉,將裡面的碳元素均勻的分佈開來了。鋒利的刀刃一離開刀鞘,就不斷的發出若有若無的嗡嗡聲,寒光閃爍中,掩映臉孔,照的白澤的眉眼都像是鍍上了一層冰霜,隨手一動,刀鳴陣陣,聽在耳朵裡似乎也帶着一股子詭異的寒意。
“好刀!”白澤伸手在刀身上輕輕彈了一指頭,刀身輕顫,整把刀頓時蕩起一股水波般得漣漪,當即讚了一聲。
隨即舉刀歸鞘,“這把刀我留下來了,你走的時候,把這個韓國女人帶走,如果她醒了,你不妨和她說一聲。如果她覺得不甘心,隨時可以來找我。”
“這把刀是北辰一刀流的名器,你要拿了就等於是同是惹上了韓國和日本兩個國家的武術界,
你能好好保重,不要死在了南基太和小澤英雄的手下。”
海東青睜開眼睛,死死的盯了白澤一眼,忽然拿起了自己的劍,一下轉身,攙起了還在昏迷的金殊燕子,頭也不回往外就走,“下一次,我一定會打敗你的。白澤,咱們麗莎公主號上見。到時候看你的鷹爪功還能不能抓住我的劍!!”
聲音從樹林外遠遠的傳了過來,看着海東青迅速消失的背影,白澤皺了皺眉頭。
這個海東青的劍術,純粹走的是由外而內的路子,劍勢凌厲,捨生忘死,但功夫全在一口劍上,對自身的鍛練卻不重視,失去了平衡,所以哪怕是劍術不在白澤之下,一旦交起手來,面對着白澤這樣的拳法宗師,即便赤手空拳,只要一開始失了先機,到頭來肯定也是一場慘敗。
不過,剛剛他們兩個一劍一爪,瞬間分出勝負,看起來很快,其實也正是白澤自身武術最高境界的一次施展。
自從峨眉山
之後,他這還是第一次用出了全力。
白澤的鷹爪功,自從由外而內,分出陰陽,引得剛柔之力上身之後,現在
是練到了最高的境界。
鷹爪功這門功夫一開始就出自岳家的散手,後來雖然有了許多流派,但功夫裡面最重要的一部分卻始終不離鷹爪擒拿的變化,其中最爲獨特的地方,就是講究,力分陰陽。爪功裡面剛則至剛,抓石成粉,柔則至柔,能透骨入髓。只不過這門功夫從宋朝演變到現在,能練出柔勁陰手的人實在是太少了,給人的感覺,鷹爪功就是一門剛猛的外家拳法。
至於所謂的“陰陽一把抓”,這在鷹爪功裡更只是一種“傳說”,自嶽王創拳以來,數百年間,世上也只有這種說法流傳,誰練成了?根本也沒人見過。
鷹爪功練到絕頂時,剛極生柔,轉入內家法門的修煉,出手之中,一把抓下,爪功裡面就會兼具剛柔兩種
,等到功夫再進一步,練得隨心所欲,出手抓人,可剛可柔,力道一發,若是柔勁陰手,就能空手抓劍,不傷肌膚,比什麼指功都要厲害的多。
只是,把鷹爪功練到這種境界的,古往今來,就只有嶽王爺一人,連後來創出大力鷹爪功的鷹爪王陳子正在最巔峰的時候都沒能走到這一步。倒是白澤天賦異稟,機緣巧合,內外兼修,隱隱有了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的趨勢。
由此來看,海東青持劍而鬥,輸了一場,倒也正常。
至於那個金殊燕子和海東青又是不同,一來她是主動找上門來“尋仇”的,二來她又是南基太的徒弟,白澤當然不會輕易放過,就算因爲一些原因沒有當場打死,打殘之後,那口名叫吉祥丸的日本名刀,他也肯定是不會還了。
雙方本來就有仇怨,多這一樁,少這一樁都無所謂。反倒是白澤現在練劍,對於日本的劍道流派還有一些興趣,若是因此而引來了日本的北辰一刀流高手,對他而言卻是正中下懷。
何況,他要沒有猜錯的話,前些時候剛被他在武術社用陰手打傷的那個小澤真一郎也應該是日本小澤家族的成員纔對。
這麼一來,雙方哪還有半點緩和的餘地。
多餘的解釋就不說了,爛事一堆!!不過,好消息是,終於沒事了,老魯升職了,呵呵呵呵!!!!總算沒有白忙活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