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勝聽了賈鄉長的話心中暗惱,但賈鄉長是真的辦不到還是有意推諉他也摸不清,現在他已知道欲速則不達,和人談生意切忌過於迫切,否則一旦被人掌握了你的根底,主動權就完全落到了別人手中。
於是,他強壓下心頭的火氣,委婉地道:“賈鄉長,照理說,二十畝乾點別的事也不算少了,不過你也知道,大棚蔬菜見效雖快,利潤卻薄,如果只有二十畝,很難儘快收回投資啊。”
賈鄉長狡黠地笑了笑說:“小張,不要使哀兵之計嘛。我也有我的難處啊。你不要以爲我們這些村官當着隨便,條條框框多着吶。”
張勝一聽,似乎話裡還有轉機,忙道:“賈鄉長,您一個人既然做不了主,上下打點總是需要些花費的,這裡也沒外人,您開個價。”
“這個嘛……”賈鄉長低頭沉吟半晌,半天才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既然你和老徐是同路人,我就直話直說,三十萬,我幫你擺平!”
張勝心中一算,三百五十畝地,付三十萬好處費,外加貸款本息,肯定還大有賺頭,便爽快地點頭道:“行,三十萬就三十萬,只要你給我批下來三百五十畝地。”
賈鄉長立刻搖頭道:“哪有三百五十畝地,太離譜了,頂多批五十畝地,這是極限,不能再多。”
張勝愣了,五十畝地,那轉手賣地的錢,給他三十萬好處費,剩下的再扣掉貸款本息……我靠,我這是又開了一個小飯店,還是給人白打工啊。
賈鄉長見他發呆,微微一笑,話裡有話地道:“地皮是有的是啊,可是從公轉成私,那可就難如登天了,你們也得考慮我的難處不是?這樣吧,你先回去,和老徐再商量商量,過幾天我們再聯繫。上午我還有幾個小會,先這樣吧。”
見他已下了逐客令,張勝只好站起來,說道:“那好,您忙着,我先回去了,咱們改天再聯繫。”
看着張勝離開辦公室,賈鄉長志得意滿地一笑,兩隻金魚眼又眯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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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勝回來把情況對徐廠長一說,本來正靜等好消息的徐廠長惱了:“這個老賈……人是越來越精,胃口也越來越大,五十畝地就要三十萬的好處,嘿嘿,好大的口氣!”
張勝疑惑道:“徐廠長,是不是他真的沒有權力批地?”
徐廠長冷笑一聲,說:“目前,橋西鄉這片土地還是集體用地,土地權並沒有上收到區國土局,出讓土地是鄉上說了算,只是到時去區上辦個登記手續而已。這地他沒權批?哼!現在農村賣地隨意着呢,鐵峰市有個村挨着經濟開發區,開發商很看中了那裡的地,村委會開了個會,就和開發商簽訂了賣地的合同,540畝地就這麼轉到了開發商手裡。
一個村支書就有這權力,他賈古文一個鄉長沒有權力?小張啊,你還是太嫩啊,也怪我,最近各種事情實在太多,沒有時間指點你,讓他看出蹊蹺來了,他不是不肯賣地,是開個價錢探你的底限,你接受就說明裡邊有大利,他就可以漫天要價。這頭老狐狸!”
張勝皺皺眉,說道:“只批五十畝就要三十萬,他就算不知道那裡要建開發區,起碼也是看出咱們不是要蓋大棚了。”
徐廠長嘿嘿一笑,說道:“聰明!現在我們很被動啊,橋西何時開發,我們還拿不準,老賈又來了個獅子大開口,如果真的答應了他,恐怕沒有百十萬,這地就到不了我們手上。可這錢從哪兒來?不外乎是從貸款裡撥,那樣一來我們還有多少錢購地?”
他揹着手,在屋裡頭來回踱着步,喃喃地道:“本以爲買下一塊廢地,他老賈得上趕着找咱們籤合同,沒想到這土老冒殲似鬼,得多少錢才填得滿他這個無底洞?爲他人做嫁衣裳,我不甘心吶。”
張勝急出一身汗來,他沒想到,要辦件事竟然是如此困難重重,自已是把身家姓命都押上了,一旦失敗……他不敢去想象失敗的後果。費盡心思,天天吃請,難道就……
徐海生手指有規律的敲打着桌面,良久眼神一變,充滿了狠厲之色:“明天,你再去約他出來吃飯。”
張勝愕然道:“還請?他胃口那麼大,請了有用嗎?”
“不但要請,還要大請,只請他一個,吃飯,桑拿,小姐,一個也不能少。”
張勝有些迷惑:“廠長這是……?”
“不請的話,以前花的不是白白餵了他嗎?哼!”
徐海生冷笑了聲,從旁邊的櫃子裡拿出一臺新型的攝像機:“你明天晚上帶上這個。”
張勝一看這東西,心裡隱隱猜到了什麼:“廠長是說……”
“嘿嘿,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
徐海生冷笑道:“他既然明知道這事我也有份,還那麼不知足。老子就讓他吃個啞巴虧,一分好處他也別想撈着。他媽的,從我嘴裡奪食,這不是老虎嘴上拔毛嗎?”
他拍拍張勝肩膀道:“這是微型攝像機,我託人從曰本買回來還不足兩個月,明天這事就交給你了,機靈着點兒。”
張勝咬了咬牙,狠狠的點了點頭。
小時候,他曾經看到一句名言:“與有肝膽人共事,從無字句處讀書”,受這句話啓發,他給自已寫過一句座右銘:“對君子,以君子之道待之;對小人,以小人之道待之”,現在,終於有了深刻的體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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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勝用了一整天的時間熟悉攝像機的艹作,直到在黑暗中也能熟悉每一個按鍵的所在。徐海生則開着車出去滿街的轉悠,尋找合適的酒店。
當天晚上,張勝再度打電話給賈鄉長,他擺出一副束手無策的姿態,低聲下氣地請賈鄉長出來喝酒、商議。示敵以弱的手段,張勝還是懂的,今天的低頭,是爲了明天的擡頭,在這個貪官的折磨下,張勝懂得用心機了。
賈鄉長拿腔作勢地婉拒了幾次,架不住他再三邀請,最後終於答應第二天晚上接受邀請。第二天晚上,賈鄉長在張勝幾個電話的催促下才趾高氣揚地駕車趕來赴約了,徐海生兩人又請他去了一家酒店。
爲了消除他的戒心,徐廠長在宴上煞有其事地和他談判侃價,表面功夫做的十足。賈鄉長拐彎抹腳地打聽徐廠長買地的用途,徐廠長則翻來覆去地探試他的胃口到底有多大,兩個人爾虞我詐,誰都沒露自已的底牌。
不過賈鄉長自覺拿捏住了徐海生的七寸,倒是不急不躁,吃過飯後張勝畢恭畢敬地請他去洗浴,他也心安理得地答應了。
三人驅車趕到“大和”,賈鄉長花花點子多,因爲今天喝的少,他又不着急走,想盡情享受一番,洗浴的時候先要了個鹽奶浴。
鹽奶浴是女人用身體給男人洗,與其說是洗浴不如說是一種另類的按摩。幹這行的不算特別漂亮,身材倒還不錯,張勝年輕人易衝動,被這種只管起飛不管降落的洗浴弄的一柱擎天,窘得他滿臉通紅,反觀徐廠長、賈鄉長,兩人可是久經考驗了,神色自若、毫無反應。
洗浴之後他們便上了二樓,訂了個包間,找了三個小姐作陪,開瓶洋酒唱歌跳舞。三個小姐膚白皮嫩、身材高挑,個個都是腰細胸高、一雙長腿,更難得的是帶着些清純秀氣的味道,和普通的風塵女子大不相同。
賈鄉長眼睛一亮,銀笑道:“今天這幾位小姐很不錯啊,來來來,這邊坐!”
三個小姐填空般在他們身邊落座,服務員開了紅酒出去,房間裡的光源調成了暗紅色彩燈。徐海生說:“老賈,這三個小妹都是在校的大學生,怎麼樣,和你平時接觸的女人不大一樣吧?”
賈鄉長驚奇地看了看身邊那個輕衫牛仔長髮披肩的女孩,疑道:“不會吧?你說真的?”
徐海生笑笑,說道:“小妹,把你的學生證拿給他看。”
那長髮女孩從屁股兜裡摸出一份證件遞給賈古文,賈鄉長接過去打開一看,還真的是學生證,心中頓時涌起一陣興奮的感覺。
像他這樣的人,漂亮女人玩過的多了,這時候女人的身份就比她的身體更對他有誘惑力了。他還沒玩過女大學生,雖說這個女孩在他見識過的女人之中姿色只是中上,也不會那些太過風搔嫵媚的花樣,可在他心裡,那感覺偏就截然不同。
他還回證件時,那色眼中不止滿懷zhan有的yu望,甚至還帶着一絲崇拜和敬畏。
張勝冷眼旁觀,不由暗暗好笑:她是什麼身份那麼重要嗎?還不一樣是出來賣的?沒想到學歷崇拜到了歡場上也一樣管用。曾經,有些官員拜倒在石榴裙下;看來,今晚賈鄉長要拜倒在學生證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