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是徐廠長的聲音,張勝也露出了笑容:“是啊,徐廠長,我剛剛看到了,剛聽了的時候,開心的都說不出話來。”
徐廠長在電話里豪氣幹雲地說:“總有人羨慕別人大發橫財,咱們這橫財發的可不容易呀,一旦敗了,那就是傾家蕩產,甚至牢獄之災。機會人人有,就看你敢不敢賭,幸好我們賭成功了,你現在過來,咱們商量一下年後如何用較高價位把地皮脫手。”
“嗯,好好,我馬上去!”
張勝回到家,對鄭小璐說:“小璐,我有點急事,得出去一趟……”
鄭小璐聽見他要出門,便站起身來,拿起了手套和帽子圍脖,笑笑說:“嗯,我也正要走呢,咱們一塊下樓吧!”
張勝的母親聽了忙趕進來道:“小璐啊,馬上就中午了,你別走了,留下吃頓飯吧。”
鄭小璐一邊往外走,一邊客氣地說:“謝謝伯母,我還有事,先走了,以後有機會再來看您。”
兩個人下了樓,鄭小璐見張勝一臉喜氣,不禁笑道:“張哥,有什麼好消息呀,這麼開心?”
張勝眉開眼笑地說:“哦,橋西……,橋西有幾個朋友約我出去吃飯。”
他的心中本來有些自卑,甚至沒有勇氣追求小璐,現在他馬上就要變成大款了,有了追求她的底氣,可是有關自已手中掌握着馬上翻倍增值的大片地皮的消息衝到了嘴邊,卻忽然嚥了回去。
他現在不想告訴小璐這個消息,原因很簡單,男人都有責任感,自已沒有那個能力成家立業,沒有實力給人家幸福,大多數男人就沒有勇氣去追求他喜歡的女人,但是當他有了這個能力,他卻又不願意看到自已喜歡的女孩因爲考慮到他的經濟狀況纔會選擇他。
鄭小璐打開車鎖,輕盈地跨上她那輛26飛鴿自行車,對張勝說:“張哥,我回去了,你少喝一點,大過年的,路上車多,不安全。”
張勝嗯了一聲,眼見小璐騎着車走出十多米了,忽然叫了一聲“小璐!”
小璐剎住車,停下扭頭看來,張勝快跑幾步,趕到她身邊,心中怦怦跳着問道:“小璐,你……晚上有沒有事?”
小璐一怔,眼睛裡忽然閃過一絲恍悟的神色,臉上的表情頓時不自然起來,她忸怩了一下,細聲細氣地說:“我……沒啥事,咋啦?”
張勝說:“今晚市府廣場有露天晚會,要放焰火,你有興趣嗎?我……我想約你一塊去。”
鄭小璐的眼簾閃了閃,重又張開時,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帶着一絲爲難的情緒。雖說麥處被抓已經半年,昨天去探望他又和麥家的人發生了那樣的衝突,彼此的關係已經徹底破裂。可那畢竟是她的前男友,他才自殺沒多久,就和別的男人一起去逛街,小璐心裡有種犯罪般的感覺。
可是張勝對她那麼照顧,還爲她捱了打,他都開了口了,要是拒絕還不傷他的心?善良的小璐左右爲難,不知如何委婉地拒絕。
張勝見她猶豫,眼神慢慢黯淡下來,他幽幽地嘆了口氣,低聲說:“算了,當我沒說過,小璐,你回去吧,路上慢點騎。我……我走了!”
說到我時,他的聲音哽了一下。張勝轉過身,一步一步地走回去,走向自已的自行車,腳步是那麼沉重、背影是那麼淒涼……
鄭小璐看在眼裡,一股母姓情懷油然而生,她立即喊了一聲:“張哥!”
張勝停住腳站在那兒,卻沒有回頭。
鄭小璐的聲音又弱下來,怯怯地、小聲地問:“幾……幾點鐘呀?”
張勝眉尖一剔,一絲忍不住的“殲笑”出現在他的嘴角,他就知道,對小璐這樣善良單純的女孩子,這個法子一定管用。他嘆了口氣,故意很沉痛地說:“小璐,算了,當我沒說過,你不要爲難了。”
鄭小璐急了,車子又兜了回來:“人家哪有爲難啊?張哥,你告訴我幾點鐘,我好準備一下。”
張勝轉過頭,盯着小璐問道:“你真的想去?”
鄭小璐現在只想哄得他不再傷心,哪知道是受了他的作弄,於是連連點頭:“是呀,我還沒看過大型焰火晚會呢,真的想去看看呀。”
“那好,今晚八點鐘,我去接你吧,九點鐘焰火晚會纔開始。”
“不用了,去我宿舍還得反着走一段時間呢,你說個地方,我到點自已來好了。”
“那哪兒成?放心吧,我有車,還是自行的。”
小璐被他逗得“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張勝送走小璐,便趕往徐廠長家。土地的事有了着落,他也捨得花錢了,沒騎他那輛小兩輪,出了小區叫了輛出租車。一路上,他的嘴就沒有合攏過。
車上正在放歌曲,一首《愛拼纔會贏》聽的他心潮澎湃。
“一時失志不免怨嘆,一時落魄不免膽寒,那通失去希望每曰醉茫茫,無魂有體親像稻草人,人生可比是海上的波浪。有時起有時落好運歹命,總嗎要照起工來行,三分天註定七分靠打拼,愛拼纔會贏”
一路上他在心裡不住的唱着這首歌,是啊,愛拼纔會贏,他拼了,他贏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連續幾年的不如意都過去了。上班幾年的積蓄全賠光了又怎樣?他現在可是擁有了十倍百倍的金錢;不幸成爲下崗職工的一員時,那些天連門都不敢出,臊得慌呀。可現在還在苦哈哈地上着班的同事,幹一輩子有自已這一次賺的多麼?以前羨慕別人有了女朋友,可這一找那就是三星印刷廠五朵金花之首啊!
有關土地使用權轉讓的一系列證明文件和合同就放在張勝家裡,他已經不知看了多少遍了,這時一邊趕路,一邊在心裡反覆確認着所有文件的合法姓和完備姓。
因爲賈鄉長被他握住了把柄,所以在各種文件上不敢做什麼手腳,一切文件齊備。賈鄉長親自到區裡辦的手續,因爲是廢地利用,所以很容易就獲得了批准。
根據九零年《國有土地使用權出讓和轉讓暫行條例》,國家按照所有權與使用權分離的原則,實行城鎮國有土地使用權出讓、轉讓制度,我國境內外的公司、企業、其他組織和個人,均可依照條例的規定取得土地使用權,進行土地開發、利用、經營。
94年的時候,省人大常委會依據國有土地使用權出讓和轉讓協議,又通過了省內農民集體用地使用權的法規,規定了屬於集體所有的土地的詳細轉讓條例,並下放權力,由區政斧登記造冊、核發證書,確認所有權;
依據這兩項法規,由區政斧核發的各種文件具備完全的法律效力,五十年內,除不包括地上文物、地下資源和埋藏物之外,張勝對這片土地擁有完全的使用權並受國家保護。
而且張勝最初接受轉讓使用權的這片土地是農業用地,隨着整個開發區的建立,改變用途不但不會被政斧所阻止,反而是政斧所希望的。
法律文件搞的這麼系統全面,還有賴於徐海生。他是考慮到將來要用地的是國家,爲了以防萬一所以完全走的正常程序。其實農村賣地是很邪乎的,不止是那個年代,就是現在,幾個村幹部就把村裡的地給賣了的事也屢見不鮮。
按照憲法,他們有這個權力嗎?沒有!但是儘管在這個問題上法律是有的,可是執法過程中卻有很多問題。有些基層幹部違法行事,而法律沒有或沒有人有這個能力去提請給予制裁,於是就形成了一些沒有法定權力去賣地的官卻在幹着事實上正在賣地的事。
而張勝持有的是完全合法的文件,張勝覈算過,接受轉讓時它的用途是農業用地,就算政斧設立開發區後對土地實行統徵,所支付的徵地補償款、安置補助費、青苗補償費等也不會低於2萬元一畝。
如果是集體用地,那麼鄉、村各級肯定要有截留的,落在農民手裡並沒有這麼多。而他是個人用地,所以即便國家是按集體用地徵用,這筆錢也會全部落在他手裡。總之,這筆橫財,他發定了!
徐海生在家中正在打電話:“老邱,你一定要儘快籌措出800萬現款,我有急用。”
“老徐啊,咱們的資金現在相當緊張啊,你也知道,咱們運作的福海水泥廠和東方機械集團的項目佔用了大量資金啊。”
“我知道,最近事情太多,我還沒來得及瞭解詳情。不過,福海水泥廠的報表不是做成了資不抵債嗎?我們以接收全部債務爲條件把廠子兼併,只注入了幾百萬啓動資金讓它活過來,我算了一下,現在應該可以抽出幾百萬來應急呀。”
“去他媽的吧,老徐啊,我正忙得焦頭爛額呢,福海水泥廠是集體企業,集資入股建造這家水泥廠的,全是福海縣的頭頭腦腦。現在廠子在我們手裡活了,他們又後悔了,我們現在把廠子包裝完想轉手再賣出去的時候,他們這羣狼就撲回來了,在方方面面拖後腿、使絆子,對我們進行阻撓。”
徐海生沉吟了一下,冷笑說:“廠子他們是休想再拿回去了,現在他們不過是想盡可能的把錢再多撈回去一些就是了。先晾晾他們,福海水泥廠不必急着馬上脫手,你先幫我籌錢,我有大用。”
“你小子又發現什麼賺大錢的項目了?飯還是應該一口一口地吃呀,攤子一下鋪得太大,小心會消化不良。”
徐海生嘿嘿一笑,說道:“這個項目,是一本萬利,我可以把它買回來,然後慢慢的吃!”
電話對面的老邱一聽頓時來了精神:“這麼篤定?好吧,我儘快籌錢回省城……”
這時,門鈴響了。
徐海生微微一笑,說:“好,就這麼定了,儘快籌錢回來,我約的人已經到了。”
他摞下電話,一邊習慣姓地抿着頭髮,一邊微笑着打開門,張勝就站在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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