訴深情

周相回府,將許尚書之言一字一句皆告知崔氏。崔氏思索良久,帶着羹湯去了周博文的書房。博文似在寫字,然紙上卻只有濃墨一滴。崔氏好笑,問博文爲何鍾情許家姑娘。博文一向冰霜的臉上卻似冬雪融化,嚮往地說道:“兒子覺得如有許姑娘相伴,這一生或許不會寂寥!”崔氏聞言,心痛如針扎,轉而將許尚書之言如實相告。

周博文謝過母親,表示自有主張,不勞雙親費心。崔氏知道兒子心思頗深,便留下羹湯離開了。

周博文推開窗戶,望向夜空,山河遠闊,人間星河,無一是卿,無一不是卿。

許尚書回府,將此事告訴嚴娘子,嚴娘子一臉不可置信。這是好事,還是壞事?周博文除了年紀略大,名聲古怪,卻無他處可以指摘。許尚書更深知,今上在年輕一批官員中,十分看好周博文,不日將擢升大理寺少卿。如今的大理寺卿年事已高,只待其告老還鄉、周博文行事老道之時,便是其升任大理寺卿之日。

面對這樁婚事,許尚書也是拿捏不準,思前想後決定告訴南嘉,畢竟女兒極有主見。南嘉得知這突如其來的議親,深感震撼,她第一次覺得婚姻離自己如此之近。至於周博文,她從未考慮這麼一個驕傲的男子會相中自己。

許南嘉也從不認爲自己有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稟賦。周博文中意她什麼?如今仔細回想,那周博文除了表情清冷,相貌着實不錯,劍眉星目、驚才風逸。至於年齡偏大一事,對於南嘉本不是問題,畢竟在現代,她也並非豆蔻少女。想不明白的南嘉決定以不變應萬變,等着相府的動作。

次日,周博文至許府拜訪許尚書。許家未料相府動作如此之快。彼時,南嘉正在父親書房翻閱一本前朝的雜談。見周博文前來拜訪,許尚書便問南嘉可願留下。事關終身大事,南嘉沒有遲疑,溜進了書架後的隔間。

周博文進了書房,客套問候了幾句,便奔主題。說話間瞥見客座茶几上半杯茉莉香茶,頓了頓:“尚書,世人恐對晚輩有所誤解,博文並非在尋覓一位驚才絕豔的妻子,博文所求,唯知冷暖、懂悲歡。一面之緣,本不該唐突佳人,可博文卻第一次明白書中’有美人兮,見之不忘’爲何意。許姑娘性情爛漫,博文見之,如久居暗室之人初見陽光。”

“先前,尚書與博文並未有過接觸,不願草率結親,博文深以爲然。博文懇望,尚書日後議親時,可否給晚輩一個平等的機會?博文觀許姑娘,恐非願將一生寄望於男子之人。若得佳人青眼,博文願待之如友,與之攜手並進。”周博文也不待尚書回答,便瀟灑地告辭了。

隔間中的南嘉,彼時感動了。父親走進隔間,摸摸南嘉的頭,並未言語。許尚書半生已負妻女,只願餘生可爲她們遮風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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