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說越調起源於乾隆年間,從南陽梆子演變而來。到了光緒皇帝執政的時候,越調已經發展得如火如荼,遠播各省,儼然是河南當地首屈一指的代表曲藝了。
老漢的女兒嗓音明亮高亢,不僅音色飽滿,而且花腔和假嗓甩音等技巧都運用自如,她一張口便震驚了在場所有人,真是看不出來少女柔弱的身體裡,竟然還蘊藏着這麼大的能量。
一曲唱罷,在場人無不鼓掌喝彩。
衆人聽得悠哉悠哉,美酒在手,玉食在口,又有佳麗在一旁傾情獻唱,難得悠然自在。
柳伯懿從衣襟中摸出一塊碎銀,遞到了老漢手中作爲打賞。
“多謝客爺,多謝客爺。”老漢激動地雙手接過銀子,不住地鞠躬致謝,竟一不小心撞翻了鄰桌的酒杯。
那鄰桌的食客,原本雙手抱肩,正百無聊賴地看着窗外,忽然感覺方桌震動了一下,等回過神的時候,酒杯已經滾落,他立刻伸手去接。
那人出手如電,讓柳伯懿心中一驚。
“小老兒眼拙,驚擾大爺了。”老漢連忙道歉。
那人只是笑了笑,沒有說話。
老漢和女兒下樓而去,酒樓又恢復了先前的熱鬧,可柳伯懿的內心卻再也不能平靜。
鄰桌食客的那一招單手接杯,動作幅度之大,一般的習武者根本做不到。在柳伯懿的印象中,只有非常小衆的門派纔會對習武者有這樣極端的訓練。
柳伯懿第一個念頭便想到了江湖傳言的絕術——縮骨功。
據說縮骨功不屬於任何門派,更是被像少林、武當的大家所唾棄,因爲傳言使用縮骨功的人,都是一些偏執旁門左道的江湖浪人,盡做些偷雞摸狗的勾當。
莫非此人就是如此?
可他貌不驚人,柳伯懿實在是看不出他會擁有一副奇特的骨骼。
“哥哥,你在想什麼啊?喝酒啊!”柳俊生看哥哥發呆,忽然說道。
“哦,好。”柳伯懿回過神,應了一句,隨即便不動聲色地觀察期了鄰桌的食客。
一瞬間四目相接,對方也在看着柳伯懿。
柳家人在荊子關停留商議對策,柳彬託人四下打探陝西和湖北的消息,欲從二者選其一而行之,可無奈江湖上盛傳風言風語,一時間真假難辨。
既然不能確定行程,柳彬索性決定讓全家人暫且在荊子關住下,從長計議。
晚燈奪月,踟躕不決。
看着兩個熟睡的弟弟,柳伯懿卻輾轉反側,不能入眠。
他推開房門向外觀瞧,天空中無月無風,客棧的庭院裡一片寂靜,但見鳳凰樹下花開如火,染得遍地霜白。
陝西和湖北的災情究竟如何?柳伯懿心煩意亂。
“着火啦,快救火啊!”一聲驚呼打亂了柳伯懿的思緒,隨即他便看到從前院匆匆跑來一人,正是客棧的店小二。
“小哥,出什麼事了?”柳伯懿走近前,問道。
“客爺,客棧突然失火了,小的們正忙着救火呢。”店小二神色匆匆地回答,滿頭大汗。
“哦?”柳伯懿順着店小二手指的方向望去,客棧後院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是濃煙滾滾。
柳伯懿一愣,暗想真是奇怪,荊子關臨近丹江,時下秋高氣爽,怎麼會平白無故的失火呢?
店小二也不再多言,而是急急忙忙向後院奔去了。
柳伯懿迅速折身返回了客房,將睡夢中的柳俊生和柳墨推醒,兄弟三個人奪門而出。此時火勢漸漸變大,濃煙翻滾,客棧內一片混亂。
柳伯懿正欲走出客棧,忽然和一個人撞了個滿懷,他下意識地望去,發現竟然是剛纔和自己對話的店小二。
柳伯懿感到非常詫異,下榻的客棧是前、中、後三套院的格局,佔地有幾十畝之多,自己和對方巧遇後分別,不多短短的時間,他又怎麼會出現在前院呢?
“你...”柳伯懿下意識地想問他,卻立刻發現不對勁,因爲面前的店小二一副睡眼惺忪的樣子,顯然是剛剛睡醒,和剛纔疲於奔命的狀態截然不同。
“哥哥,你怎麼了?”柳俊生看到柳伯懿如有所思,不解地問。
還沒等柳伯懿回答,卻忽然聽到了一陣馬匹嘶鳴的聲音。
柳伯懿聽罷心中一緊,他對這個聲音非常熟悉,這是的盧馬的叫聲啊。
一瞬間柳伯懿好像明白是怎麼回事了,爲了求證自己的想法,他忽然探出右手的兩根手指,放在店小二的耳朵根後面停留了兩秒,隨即又緊貼在他的鼻孔前。
“客爺,您這是...”店小二被柳伯懿突入其來的舉動搞得不知所措。
“大哥,你這是幹嗎?”柳墨也看得呆住了,他不明白柳伯懿爲什麼會做出這樣的舉動。
“糟糕!”柳伯懿說了一聲,立刻抽回了手。
柳伯懿的舉動看似怪異,實則實在試探店小二的脈絡。
人如果經過一番激烈的運動後,短時間內會心跳加速、呼吸急促,其中主要的特點會表現在耳朵根溫度升高,和鼻息的不均勻。
可面前這個店小二卻沒有這些反應,他耳朵根溫度正常,鼻息也不緊不慢,這些都表明他剛纔沒有做過任何高強度的跑跳,自然也就不可能是剛纔自己見到的店小二。
那麼剛纔的那個人,又是誰呢?
柳伯懿心中盤算着,卻聽到的盧馬的叫聲再一次傳來,其中夾雜着不安和惶恐。
柳伯懿回頭望了望後院,來不及多想便逆着人流往回跑去。
兩個弟弟站在原地面面相覷,不知該如何是好。
急奔的柳伯懿剛剛跑進中院,便立刻看見了一個矮小的身影,他正牽着自己坐騎的盧馬迎面走來。那的盧馬通曉人理,只見它不停地抖動鬃毛,跺踏鐵蹄,一副不馴的樣子,似乎受到了驚嚇。
而牽馬之人,正是告知柳伯懿客棧起火的店小二。
柳伯懿此刻仔細觀瞧,發現面前這個人和前院的店小二竟然長着一張一模一樣的臉,只是此刻他神色慌張,一雙賊眼滴流亂轉,似乎正極力掩飾自己的緊張的內心。
“站住!”柳伯懿冷冷地呵斥道。
“客爺...”店小二嚇了一跳,柳伯懿的突然出現出乎了他的意料,一絲不易被察覺的驚恐在眼中閃過,隨即又迅速恢復了正常的神色,繼續說道:
“不知何人的寶馬還拴在馬廄,這要是被火燒死了,我們小店可賠不起啊。”
一切聽起來是那麼的合乎情理,如果不是被柳伯懿偶然發現了破綻,說不定自己還真要好好感謝他一番。
“是嗎,小哥真是費心了,我就是馬的主人,你還與我便是。”柳伯懿冷冷一笑,用略帶調侃的語氣回答着。
那人聽完一愣,連忙又說:
“真是太好了,物歸原主我也就放心了。”
他說着便將的盧馬的繮繩遞了過來,隨即轉身想走。
“小哥留步,在下有一事不明,特向你請教。”柳伯懿一邊安撫着的盧馬,一邊淡淡地說,語氣中透着一股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