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別人家的某位利益薰心之人將大陳的火器送給柔然,自己肯定要義憤填膺的要求重懲。這種行爲必須要嚴懲不能姑息,影響太壞了!可若是被重懲的是自己家人,那想法就大相徑庭。自己持有的立場與態度和這件事與是否牽扯到自己家有關係,大陳大部分職務都被各個世家包圓了,能夠做到將大陳的火器神不知鬼不覺的運往柔然之人必然不是小家族出來的。
這可不是開玩笑的,早一步知道最多能少損失一點,至於那一點是多少就沒人能確定。
“你讓他們自己查,然後直接找出那個人?”書房裡寧馨拿着一本書,躺在躺椅上閒適問道。
“他們自己捅出來的簍子當然自己查,我沒空去一個個的查是誰在什麼時候做了什麼。他們也知道我是打算用他們的手,不然也不會這麼積極且都放在明面上。至少我願意讓他們自查就沒打算把整個家族算計進去,這也算是保住了他們這麼多年的臉面,我只是要結果罷了。”
陳君瀚不是不想打壓世家,皇權和世家權力是此消彼長的關係。陳君瀚也不是能受氣的性子,自然想將權力收回到手裡,可他知道現在不是好機會並且不可能將權力全部收回到手中。
可若是有機會能削弱他們的權力陳君瀚當然是樂見其成的,永明帝那麼綿軟的性格都安國公府將軍權交出來不少。可想要收回世家的權力非常困難,誰會傻到白白的讓你收回,他們能站在金字塔的頂尖成爲與皇權並列的權力誰也不是包子。皇帝想要收回世家的權利讓皇權有更大的話語權,世家還想掌握更多的權力用來保持家族的榮光。兩者在這方面來說是對立的,可兩者誰也不能取代誰,無論哪家坐上江山能夠依仗的都是這些世家,誰讓他們把持了絕大部分資源。王朝必然要有大臣,世家子弟從小就是文武兼修胸有丘壑,不用他們能有誰。
世家無論有多少出色的子弟,只要你不是皇帝就必然要輔佐一位帝王,不是姓名李就是姓王總之一定會有一位。他們想要從對方手中獲得更多卻又不得不依賴對方的存在。這種既相互吸引又相互排斥的現象造成了堅固的利益糾葛,誰也離不開誰可很多時候都不喜歡彼此。
“這次的機會雖然好可時機不好,這次也算是給他們敲一個警鐘了,子弟的歷練不僅是學識方面。不過我總覺得這次應該不是世家子弟主動這麼做的,這吃相沒一點風度太難看了。”
寧馨出生頂尖世家,對世家子弟的臭毛病可以說是如數家珍。他們站在食物鏈的最頂端搜刮着民脂民膏,生活富足甚至糜爛身上的臭毛病說上一天一夜也說不完。可他們有着自己的驕傲,對於錢財之事向來不上心,好像錢財是自己生下來就有的,根本不需要費心思。
這種是錢財如糞土的思想在世家子弟中非常流行,他們沒嘗過什麼叫做吃不飽飯的滋味沒經受過顛沛流離的生活,他們是在一片稱讚中長大的。即使有些子弟作爲總是被對比的倒黴孩子也美有在衣食住行上有虧待。他們的這份驕傲是刻在骨子裡的,他們有太多值得驕傲的地方。他們需要注意的僅僅是自己的風度,出門擦的粉夠不夠臉白不白,衣服足夠飄逸嗎,這麼出去能不能惹得年輕的女郎們尖叫。對於大部分的世家子弟來說他們在乎的是儀態美,錢財那種阿堵物能不沾手就不沾手,那麼俗氣的東西一定會玷污自己飄逸靈動的氣場。
世家子弟因爲從小生活條件優越,出來當官後對百姓的盤剝之人並不多,更不會因爲錢財而做出什麼有傷自己風度氣節的事情。相反那些寒門子弟一旦做官,對於錢財的貪婪是世家子弟完全不能理解的。寒門子弟明白生活的艱辛,知道底層人民生活的困苦,他就是這麼苦來的。這麼多年的努力終有有了回報,通常在第一時間會做的就是給自己弄來很多很多的錢。
他們自小缺錢,錢對他們來說有非常大的誘惑力,自己一朝得勢曾經年少苦讀被別人嘲笑挖苦時想到有一天自己成功要如何如何,這會真的能如何如何大腦往往會貪婪佔領。
一個人的成功不算是成功,一個家族的崛起纔是最大的後盾。他們這些寒門即使成了公務員也是最基層世家子弟懶得去做的職位。他們要把家族培養起來,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財力。沒有優秀的子弟怎麼能撐得起一個家族,優秀的子弟是要用很多金錢堆出來的。
世家存在了幾百年,肥沃的土地賺錢的生意早就被這些家族壟斷,想要在壟斷中獲得自己的一席之地是多麼的困難。他們只有想盡一切辦法去撈錢,這吃相當然會非常難看。
世家子弟對於這些暴發戶式的寒門子弟一向是看不起的,這些寒門子弟受過太多的白眼和諷刺心理承受能力不是那些天生帶着金湯勺之人能比的。你看不起我不要緊,只要你不管我做什麼就行,我做我的你看不起你的,我們互不干擾,我有需要你的時候也會去求你。
第一代暴發的寒門子弟沒做官時看起來每一個都長得特別正人君子,可一旦做官各種人性缺點如雪山崩塌般暴露,上不得檯面的行爲連遮掩都懶得做,他們的做派使得把持着大陳絕大部分資源的世家各種看不起和嘲諷。
他們更加有理由打壓寒門子弟,奮發努力終於做到官的寒門子弟竟然也會打壓同樣出生的寒門子弟,他們這些人能夠去爭取的資源就那麼一點點,若是有更多的人來搶有限的資源他們怎麼能將家族建立起來。得了勢的寒門子弟對寒門的打壓比世家還要嚴厲,這也是出頭的寒門子弟至今不多原因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