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個大家都先不急着走，我和趙嬤嬤看了幾日的賬冊。有些地方不大明白，需要問問。”寧馨說完夏荷和春草各自抱着一大摞的賬冊走來。
原來在這等着自己呢，第二隻靴子落地了，有些人心中平靜了，有的卻漏跳了幾下。
“針線房的孫嬤嬤。”
寧馨從一摞賬冊中抽出一本，慢慢打開後，擡眸看了她一眼後將目光重新放在賬冊上。
“孫嬤嬤，你能告訴我爲什麼這個月的真絲用料比上個月全月多了一匹。”
“不要說是做給阿孃或者我的，這個月可才過了一半，且根本沒有要這個花色的真絲面料。”
孫嬤嬤穩了穩心神答道。
“這是補上次給柳夫人孃家七姑娘滿月禮的禮單。”
“奴婢想起上個月從針線房拿的面料做禮物忘了造冊了。這個月就給補上了。”
寧馨聽完回答後也理睬。
繼續翻着另一本賬冊道。
“小廚房的王嬤嬤。”
“小廚房的開銷自阿孃懷孕後一個月比一個月多。上個月比四個月前整整多出了兩倍。這個月才過多久，就已經用了三個月前一個月的開支。”
“上個月燕窩整整用了五十兩，這是拿燕窩當飯吃呢！”
寧馨將賬冊扔到王嬤嬤腳下。她看到這本賬冊時簡直不能相信竟然有這麼笨的。
偷羊毛也不要只在一隻羊上薅啊，不過看這個賬本，是在所有的羊身上使勁薅。
這是當自己是個傻的還是瞎的。
“回姑娘，這些個月爲了保證二夫人隨時想吃都有的吃，小廚房是不熄火的。好些東西一直在爐上，因二夫人沒有胃口就沒上桌子。”
真是好心態，這種情況下還能這麼理直氣壯的說出這些理由。
“小廚房的爐子可真忙，這一天得煮多少東西，用老參燉燕窩燉着玩嗎。燉好就扔，然後再繼續燉，才能用的了這麼多的量吧！”
“姑娘明鑑，其實夫人沒用這麼多，只是嬌杏姑娘在時，要吃這些。這些東西我也不知道她到底吃沒吃，反正是被她拿走了不少。”說到這裡王嬤嬤頭搶地的跪下。
“嬌杏，呵呵。”
寧馨見眼前跪着的這位，心中氣惱大腦卻十分清楚。
“這種貴重東西，也是你能做主給嬌杏的？你管着食材，誰要是找你要你就給，你是我們雙桂院的還是別的院子的。”
“嬌杏要你不會回絕嗎，你要是不好說還可以上報。嬌杏一個外來的纔在雙桂院幾天，她說什麼你就信什麼。你是不是有求於她啊，她可是背主！”
寧馨說到這裡，王嬤嬤再也淡定不下去了。
“姑娘饒命，奴婢根本沒想那麼多。嬌杏姑娘深得老夫人和姑娘信任，奴才從來不知道她有什麼心思，更不知道她背主！奴婢不該聽信她的話，都是奴婢的錯，求姑娘饒奴婢這一回。”
寧馨見眼前頭咚咚搶地，一會頭上已經一片青紫的管事心中一片平靜。
“你以爲把事情都推到嬌杏身上我就能饒你？你真當我年幼不知事，既然你不想說那也就不用說了。”
說完寧馨拿起下一本賬冊。
過了將近一個時辰寧馨的問題才問完，管事嬤嬤們驚覺自己彷彿從水裡撈出來似的，渾身都溼透了。
她們當中又有多少人的手裡真的一點問題都沒有呢，不過有些人因爲衛雅不管事膽子大了起來，做事也不遮掩。有的還是謹小慎微的，並不敢有大動作。
即使覺得自己沒什麼事情的，在寧馨一個個點名指出問題所在時沒被點到明的也都嚇的汗流浹背。原來這纔是等着第二隻靴子落地。
“姑娘多走走，一天坐的時間太久了。”人都走完，趙嬤嬤見突然鬆懈下的寧馨，愛憐的說道。
原先她是想自己來做寧馨做的事情的。
只是寧馨不同意。
寧馨這次是打算好好敲打敲打這些人。
府裡盤根錯雜的關係，使得人心不夠齊，尤其是在看到賬冊時。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這些個奴才膽子太大了！
趙嬤嬤雖然在府中頗有威嚴，可她畢竟還是個奴婢。
有些事情她說出來，威懾力就不夠。
寧馨爲了增加威懾力，才決定自己親自出場，氣場強大的壓住她們。
目前看來效果不錯。
趙嬤嬤已經由原先的不可思議到將信將疑到相信再到現如今的毫不懷疑。她對寧馨的信任已經發生了質的改變。
如果寧馨說她能夠有辦法讓人飛起來，趙嬤嬤會毫不猶豫的問是什麼辦法。
“好，我去花園玩一會。新賬冊嬤嬤幫着看看啊。”寧馨跳下高椅，笑着說道。
寧馨的這次徹查對於雙桂院來說不啻於一場大地震。
管事的心中不安，手下的僕婦也都人心浮動。
尤其是那幾個被又搬了賬冊的管事嬤嬤。
很多事情都不能細查，水至清則無魚，細查的話問題太多了。
寧馨也沒打算把院子裡的人都攆走，肯定是要有人當差的。這批走了來了另一批不還是一樣的嗎。
但是不讓她們知道怕了，不多擔心擔心自己，過幾天又舊態復萌。原來怎樣現在還是怎樣，自己費了那麼大的力氣不都是沒用了嗎。
管事嬤嬤們號不準寧馨這個孩子的脈，第二天早上寧馨又像是沒事人似的等着聽回話。
昨天那架勢簡直就要喊打喊殺了，今天又似乎忘掉了。這是什麼節奏。
可沒人敢問，尤其是那幾個心中有數，覺得自己凶多吉少的，恨不能寧馨把這事給忘記了。
這心中忐忑了幾天，在某一天的早上，東廳裡回事的嬤嬤出現了新面孔。
是新面孔，不是生面孔。
都是在雙桂院做事的，以前都是見過。
亂入的新人並沒有引起什麼水花，也沒有人當面討論那幾個老面孔去哪裡了。
因爲大家都知道。
昨個晚上，有幾家人被姑娘給攆出去了。
在他們的居所，趙嬤嬤帶着幾個精壯的僕婦，直接免了她們的差事，拿了管事的牌子。
那氣勢洶洶的雷霆手段，一時間傳遍了整個國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