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議事廳裡站着的兩個女人,白瓔珞有些驚豔的倒吸了一口冷氣。
八月的天氣,尤其到入了夜,還是有幾分涼意的,可面前的兩個女子,上身只穿着一件大紅色的抹胸,纖細的帶子掛在天鵝般修長的脖頸上,讓人覺得只要一把就會扯斷。
下身是一條紫到發黑的長裙,落差極大的兩個顏色,更加襯托出她們纖細的腰肢。
長到腰間的波浪捲髮上,綴着閃爍着光芒的金銀絲線,披在身後,泛着一股妖媚的光芒,讓人不自禁的就想要看到她們的正臉。
聽到有人的腳步聲慢慢靠近,兩個女子有些欣喜的轉過了身,裙裾如綻開的花朵,現出了裙下光着的玉足。
沉香等人只看了一眼,便紅着臉低下了頭。
要知道,在大宋,女子的玉足,是除了夫婿之外不得被其他男人瞧見的,否則便是失貞,而面前的這兩個女子這幅模樣,顯然平日裡就是這樣的裝扮,那豈不是每個見過她們面的男子都瞧見了她們的玉足?
如是想着,再擡起頭來,衆人都不敢再往她們腳下去看。
“見過公子……”
提起裙子衝杜軒俯身拜倒,兩個女子聲音清脆的說着,只不過,語音有些奇怪,想來是學會大宋官話沒多久。
此刻,衆人才看清兩人的長相。
好看的杏眼,描了上揚的黑色眼線,顯得整個眼睛更加狹長邪魅,高聳的瓊鼻,玫紅的嬌脣,小麥色的皮膚,無不昭顯着她們異域女子的身份。
通身看去,兩人都是十成十的美女胚子,不過,就是看不出年齡來。
也正因爲如此,兩人的身上,既散發着一股成熟的少婦風韻,又帶着一絲羞怯的少女氣息,兩種風格摻雜着一起,更加勾起了看見她們的人心裡的好奇,想要探尋更多。
“你們是……”
杜軒牽着白瓔珞的手站在門檻內問道。
“我叫娜朵,費鐸凡大人送我們來的,從此以後,我們就是公子的人了。”
左手邊的女子自我介紹着說道。
杜軒的面色輕微的變了一下,而牽着他手的白瓔珞,也明顯的感覺到了他的變化。
白瓔珞收回手,轉過頭看向另外一個女子。
“我叫阿諾。阿諾見過夫人……”
目光從杜軒和白瓔珞分開的手上一閃而過,那女子斂住眼中的媚意,提起裙裾衝白瓔珞行了禮道。
“白日裡我還見過費鐸凡大人,他並沒有提起要送你們到我府上的意思,我想,其中必定有什麼誤解。不過,既然來了我府上,便算是我們的客人,今日天色已晚,便安排你們先住下來吧,明日,我送你們回驛館去。”
正色說着,杜軒回頭看了沉香一眼。
沉香恭敬的應下,上前幾步有禮的對娜朵和阿諾說道:“兩位姑娘,請跟我來……”
已經聽懂了杜軒話裡的意思,又見沉香來請自己二人出去,娜朵和阿諾齊齊跪倒,異口同聲的說道:“費鐸凡大人既然送了我們過來,從此以後,我們便是公子的人了,我們願意跟着公子,一生一世服侍公子左右,請公子別把我們遣送回去。”
說着,二人依着大宋的規矩,拜倒在地給杜軒磕起了頭。
杜軒有些尷尬的輕咳了一聲,目光窘然的側頭去看白瓔珞,卻見白瓔珞的眼中全是戲謔。
“妾身先回屋了……”
頷首淺笑,白瓔珞轉身出了門,身後,沉香幾人一臉不放心的回頭看了看杜軒,又看了看楚楚可人盯着杜軒的娜朵和阿諾,很不甘心的出了議事廳。
一路上,白瓔珞一字未說,身後,流鶯擠眉弄眼的衝沉香和流蘇使眼色,似是讓二人勸勸白瓔珞,別自己憋在心裡生悶氣。
“夫人,要不然,奴婢回去瞧瞧?萬一公子要安置那兩個胡姬,奴婢也好帶她們去廂房歇息。”
沉香幾步上前走到白瓔珞身側問道。
白瓔珞搖了搖頭。
沉香回頭沖流蘇和流鶯搖了搖頭,有些無奈的撇了撇嘴。
“夫人,公子必定不會留下她們的,您別生氣。”
流鶯給白瓔珞寬心道,一旁,流鶯也點着頭附和,“是啊是啊,夫人,公子不會留下那兩個狐媚子的,一看她們就不是好人,還是西麗使者送來的,那使者也沒安好心,肯定是有事求公子,見公子油鹽不進,所以想出了這樣下等的美人計。”
“你也覺得她們是美人?”
白瓔珞淺笑着回頭問流鶯。
“呃……”
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頭,流鶯搖着頭道:“她們是漂亮,可是不及夫人萬一,不對,她們與夫人全然沒有可比之處。”
怎麼說都覺得不妥,流鶯只覺得身邊有兩束刺人的目光灼灼的瞪着自己,流鶯縮了縮脖子,索性不說話了。
主僕幾人就那麼各懷心思的回了怡心苑。
到東廂房,看着已經睡熟的彥哥兒,白瓔珞的心裡,不由的想起了那兩個胡姬的來歷。
雖沒看過其他胡姬都是什麼模樣身段,可白瓔珞卻直覺的認爲,這兩個女子定然是其中的翹楚之選,那個費鐸凡大人這般下血本,把兩個最佳的人選送給杜軒,想來不僅僅是爲了拉攏討好杜軒這麼簡單的。
倘若是討好,她們此刻怕是應該在鴻臚寺卿,抑或是鴻臚寺其他主簿府裡,不可能是杜軒。
既然如此,那他們到底看中了杜軒身上的哪一點?或者,他們到底有什麼事有求於杜軒?
胡亂的想着,連杜軒什麼時候進了屋,白瓔珞都未察覺到。
肩上一重,白瓔珞擡頭,便對上了杜軒有些歉意的眼神。
“安置好了?”
白瓔珞柔聲問道。
輕咳了一聲,杜軒有些彆扭的點了點頭道:“讓婆子帶她們去落雁居安歇,明日我見到費鐸凡再和他理論。”
聽杜軒的口吻,像是沒把那個費鐸凡放在眼裡,白瓔珞笑了笑,俯身在彥哥兒臉上親了一下,起身拽着杜軒回了正屋。
直到熄了燈歇下,白瓔珞都沒問起那兩個女子的來歷,杜軒有意解釋,又怕自己主動提起更加讓白瓔珞覺得他心中有鬼,不得不閉口不提,一邊,卻只盼着天能早些亮,好讓他去找那個費鐸凡問問,平白無故的送兩個美人過來是何用意。
第二日早起,白瓔珞睡醒時,杜軒已經出門了。
吃用了早膳,哄着彥哥兒玩了一會兒,便見流蘇臉色很不好看的進來回稟,“夫人,那兩人說要來給您請安見禮。”
白瓔珞失笑,怪不得一向不太表露自己脾氣的流蘇臉色這麼難看。
“去告訴她們,她們是府裡的客人,並不需要給我見禮,讓她們好生在屋裡歇着,有什麼需要,只管跟照顧她們的婆子和丫鬟說就好。”
白瓔珞輕描淡寫的吩咐道。
流蘇怔了一下,一臉喜意的出去了。
娜朵和阿諾不合規矩的徑直來了怡心苑求見白瓔珞,被守在二門處的婆子給攔下了,聽那婆子原封不動的傳了話來,流蘇險些氣炸了肺。
又不是妾侍,還請安見禮?你們還真沒把自己當外人啊?
再想到她們那有傷風化的穿着,和那勾人心魄的魅惑眼神,此來又是被人送來伺候自家姑爺的,流蘇心中更加帶了幾分氣,卻又不得不替她們通傳,免得她們被退回去再送到旁人府上,傳出白瓔珞連見都不願意見她們一面,有多不近人情似的,平白壞了白瓔珞的聲名,可就不值當了。
可聽了白瓔珞的話,流蘇才反應過來:是啊,公子既然說要送她們回去,那她們現在就是客人,客隨主便,主母都發話了,你再強求,就是你的不是了吧?
幸災樂禍的想着,流蘇索性親自跑了一趟。
指桑罵槐的說了一通,見那兩人一臉無辜的可憐模樣,流蘇沒好氣的贈送了兩人各一個白眼,轉身端莊的回了怡心苑。
一整日,白瓔珞該做什麼做什麼,彷彿落雁居那兩個人並不存在。
沉香幾人看到,卻愈發覺得白瓔珞不對勁,有事沒事都湊到她跟前,言語隱晦的勸解着她,左右都是杜軒是執着專情的人,絕對不會做對不起白瓔珞的事,或者那樣的兩個人,不值得白瓔珞生氣云云。
流鶯碎碎唸的說完第二通的時候,白瓔珞頓時一臉的好笑。
“我是那麼小心眼的人嗎?”
白瓔珞逡巡着從沉香看到流蘇,再看到流鶯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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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齊齊搖頭。
“那我是對自己不自信,見到了美人就容易拈酸吃醋的人嗎?”
白瓔珞再度發問。
沉香三人再次果斷的搖了搖頭。
“她們可及得上我,抑或是,你們覺得公子可會對她們動心?”
白瓔珞笑盈盈的問道。
三人面面相覷,終於還是搖了搖頭。
白瓔珞不以爲然的笑道:“那你們擔心什麼?”
沉香遲疑了一下,“奴婢也是擔心夫人生氣。”
白瓔珞失笑,“我豈會爲了不值當的人生氣?那豈不是我覺得我不如她們,擔心她們得了公子的歡心?若真是那樣,不但說明我對自己沒有信心,還不信任公子。可是……”
頓了一下,白瓔珞的腦海裡,浮現出了桃林裡杜軒那個羞窘清澈的燦爛笑容,她的脣畔情不自禁的便泛起了恬淡柔美的笑容,“我相信自己,更相信公子,所以,我全然不在意她們。我相信,他會處理好這一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