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樓蘭的大街小巷都在說這兩位神秘莫測的佐佑真王呢,都說是樓蘭幾百年歷史中絕無僅有的事,可見兩位真王身份之尊貴。”
悠然閣的院落裡,擺滿了箱籠提盒,一邊拿着禮單核對着,流蘇一邊回頭和白瓔珞說着街上的熱鬧。
早起,杜軒和杜轅入了宮,不多會兒的功夫,便有宮裡的內侍前來宣旨,一併送上了蘇伊爾納和玥姬的賞賜。
許是被留在宮裡用膳了,午時到了,杜軒和杜轅還沒回來,而從那些官員府上送來的賀禮則絡繹不絕,門前的巷道里車水馬龍,俱是各府前來送禮的,還有些,則是內宅夫人們身邊派來的丫鬟媳婦子前來給白瓔珞送拜帖,說要前來拜見王妃。
如今,樓蘭城內的女眷,白瓔珞的尊貴,怕是僅次於蘇伊爾納和太后玥姬了。
“夫人,這些賀禮都收下了,那這拜帖……”
流鶯捧着一厚摞名帖過來問道。
白瓔珞思量了一會兒,笑道:“再有一個月便要過年了,到時候府上必定要設宴,那時再請她們來府上坐坐吧,也算是全了禮儀。要不然這一個兩個的,年前怕是不得空閒了。”
流鶯點頭應下,徑直下去安排了。
杜軒和杜轅回來的時候,看見的便是院子裡忙亂的模樣。
似是早已想到,杜轅笑眯眯的打量着箱籠裡的東西,回頭衝杜軒眨了眨眼,“如今,我也能體味一回心安理得收受禮物的感覺了,不錯不錯,相當不錯。”
哈哈大笑,杜轅衝彥哥兒招了招手,將他抱在懷裡指着面前的箱籠說:“臭小子,這些東西,叔叔都給你攢着,將來給你娶媳婦兒,好不好?”
彥哥兒看着一臉笑意的杜轅,再回頭看着忍俊不禁的爹孃,好奇的問道:“什麼是媳婦兒?”
杜轅皺着臉想了想,看見杜軒站在白瓔珞身邊,二人一個溫文爾雅似青竹,一個明媚柔婉似挽月,杜轅笑着給彥哥兒解釋道:“媳婦兒就是,你開心的時候,她陪着你一起玩。你不開心的時候,她逗你開心。春天一起放風箏,夏天一起在樹下納涼,秋天一起摘葡萄,冬天一起堆雪人。好不好啊?”
眼睛一亮,彥哥兒回頭看了一眼白瓔珞,方對杜轅說道:“我已經有媳婦兒了,娘就是我的媳婦兒。”
話音落畢,杜轅愣在當地,杜軒和白瓔珞,還有院落一衆忙碌着的丫鬟小廝們都放聲大笑,連一向不苟言笑的紅姑,從角門中穿過時,也帶着一臉的笑意。
杜轅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頭,轉移話題一般的看着紅姑道:“師父,可是傾心那邊準備好了?”
紅姑點了點頭,“她將該準備的藥都準備好了,我驗看過了,大抵是沒有問題的。其他的,就要等解蠱時看具體情況了。”
蘇伊爾納身中蠱毒已經有一年多,如今,體內的神仙蠱成了什麼模樣,怕是連傾心自己都不知道。
雖說已經有了解蠱的人和對應的藥物,可是真開始解蠱時,那兇險已經不可估量。
杜軒和杜轅的面色不由而然的就凝重起來。
“大姐是那麼好的人,這麼多年一心爲了樓蘭百姓謀福祉,待朝臣和煦,待親人溫柔,老天爺不會辜負她的。你們就別擔心了,啊?再說了,就是對傾心沒信心,你們總要對紅姑有信心啊?”
白瓔珞站起身,看着杜軒和杜轅寬慰道。
“就是,師姑的本事,便連我師父也交口稱讚的。”
臉上洋溢出了燦爛的笑容,杜轅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紅姑,拍馬的說着。
紅姑呵呵的笑着,擡手在杜轅額頭上彈了一下,轉身回屋了。
彥哥兒看着有趣,也伸出手來要在杜轅額頭上彈一下。
一個誇張的躲着,另一個不依不饒的要彈,一時間,院落裡滿是二人開懷的笑聲。
傍晚時分,蘇伊爾納帶着澤坔和幾個貼身的宮婢到了悠然閣。
“我怕母后一人留在宮裡胡思亂想,索性把朝政上的事都交給她了,這樣她有點事情做,也不會有閒下來的功夫了。估摸着解我身上的蠱毒怎麼也要幾天,所以,我便出宮來尋你們。”
蘇伊爾納笑着,回頭將雲嬤嬤拉到身邊給杜軒和白瓔珞等人介紹了一番。
雖雲嬤嬤只是個宮婢,可她是蘇伊爾納的乳母,這麼多年不離不棄的陪在身邊,付出的心血,遠非一般的宮婢所能及。
當即,杜軒、白瓔珞和杜轅便起身,鄭重的衝雲嬤嬤行了一禮。
有些惶恐的避開,再看到幾人真誠的笑臉,雲嬤嬤熱淚盈眶的說道:“有你們,蘇蘇便再也不會孤單了,倒是我要謝謝你們纔是。”
雲嬤嬤堅持着不肯和他們坐同一桌,拗不過,白瓔珞便讓流蘇和流鶯陪着雲嬤嬤單獨開了一桌,讓流蘇二人服侍着雲嬤嬤吃用。
用罷晚膳,蘇伊爾納見到了傾心。
知曉面前的人是樓蘭國主,傾心剛進屋時還有些緊張,旋即想到她體內的神仙蠱只有自己能解,傾心便定下心來了。
擡頭看着蘇伊爾納,傾心直言問道:“二公子說,作爲交換條件,我爲你解了神仙蠱,他們就會解了我身上的媚蠱,同時送我出樓蘭。此話當真?”
蘇伊爾納笑着點頭,“自然是真的。”
“好,君無戲言,我便信了你。”
沉聲說着,傾心俯身行了禮,轉身回屋去準備了。
相比悠然閣,逍遙居所在的那一邊更顯安靜,尤其是在白天,青樓裡都還未掛牌營業,巷道深處的逍遙居便更顯寂寥。
也正因爲如此,更加適合傾心爲蘇伊爾納解蠱,所以,蘇伊爾納便帶着雲嬤嬤等人住在逍遙居正屋。
而東西廂房,各自住着紅姑和傾心。
第二日一早,天還未亮,逍遙居和悠然閣便燈火通明,主子下人們都起身忙碌起來。
事關身家性命,蘇伊爾納有些微微的緊張,儘管杜軒和杜轅都軟語勸着說不會有事,蘇伊爾納的臉色仍舊有些蒼白。
白瓔珞心思一動,看着蘇伊爾納問道:“讓澤坔也進來吧,他一向關心你,不親眼瞧見,怕是不放心的。”
蘇伊爾納面色微紅,低垂下頭點了點。
杜轅揚聲喚了澤坔的名字,下一瞬,一臉緊張的澤坔便從房頂躍下,步履急促的進了屋。
錦桌上擺着密密麻麻的小瓷碗,裡面裝着紅紅綠綠的藥粉,不知道是做什麼用的,可一眼望去,仍舊讓人覺得心裡發毛的緊張不安。
端了一碗冒着熱氣的藥湯給蘇伊爾納,傾心輕聲說道:“這是迷魂湯,喝了藥,一會兒你就沉睡過去了,身上的痛感就不那麼明顯了。就像是睡了一覺,什麼都感覺不到。”
見紅姑點了點頭,示意沒什麼問題,蘇伊爾納端過來一飲而盡。
和杜軒說着話,不一會兒,蘇伊爾納就睡着了。
傾心在蘇伊爾納的手腕上劃開了一個細長的刀口,頓時,血流如注。
直等到放出了半碗血,傾心纔給蘇伊爾納止了血包紮好。
取過另外一個空碗,如初次驗毒時一般加入了好幾種藥粉,傾心將方纔的血注入了半碗,眼看那血一會兒的功夫便變得烏黑,傾心面色一暗。
“怎麼了?”
杜軒和杜轅異口同聲的問道。
傾心輕咬着嘴脣不說話,一旁,紅姑沉聲說道:“蠱毒已侵入心脈,怕是不那麼容易解。”
臉色鉅變,杜轅的眼睛更是向刀子一般刺向傾心。
傾心有些怯弱的看着杜轅道:“我也不知道會是這樣。不過,你放心,答應過你的,我絕對不會食言。”
“那你打算怎麼辦?”
生怕杜轅的急脾氣壞了事,杜軒溫和的問着傾心道。
“解蠱,主要是靠放血來引出體內的蠱毒本體,這一次,我有把握將她體內的神仙蠱引出來。不過,她體內的餘毒,就要慢慢去除了。以後每七日放一次血,大抵兩個月就能痊癒了。”
傾心低聲說道。
看着那密密麻麻的藥碗,還有那紅紅綠綠五顏六色的藥粉,可見這幾日傾心是費了心思的,杜軒想了想,擡眼看着傾心道:“那,便要勞煩你了。待到她身上的蠱毒全解健康如初,我們不但平安送你離開樓蘭,還給你一千兩黃金做路資。”
一千兩黃金,遊山玩水樂得逍遙,是怎麼都夠了。
傾心暗喜,面上不動的俯身道了謝。
再開始解蠱,傾心的動作便沒有方纔那麼拖泥帶水了。
在血碗裡剩下的一半血裡添加了好多種藥粉,不一會兒,屋子裡便瀰漫起了一股腥臭難聞的味道,讓人聞之慾嘔。
讓杜軒等一衆男人都離開內屋,傾心請白瓔珞動手解開蘇伊爾納的衣衫,在她胸口到手腕的位置都紮上了金針。
而那加了藥粉的血碗,便放在了蘇伊爾納被割破的手腕處。
解開包紮的白紗布,傷口處,頓時又冒出了汩汩的鮮血,漸漸的,血滴似是凝固住了一般,一滴一滴的沁入了血碗。
驚人的一幕發生了,蘇伊爾納的胸口處,忽的聳起了一個大包。
皮膚被撐成了透明色,依稀,能看到裡面是一個黑乎乎的腫塊,還在緩慢的蠕動着。
白瓔珞只覺得喉頭泛起了一陣噁心,卻不得不強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