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凡拿着手裡的病例愣神的時候,門被推開了,頭頸外的主任也來了,跟在後面的是頭頸外的護士長。
“你們怎麼一起來了?”
頭頸外的主任還沒反應過來,護士長立刻說道:“值班護士給打的電話,說今天楊醫生眼睛很紅,像是哭過一樣,又看到您也來了。
我就給主任打了個電話。這是怎麼了?”
別看張凡年輕,可對於醫院中層以上的管理上,頗有點華國老師管理的方式。比如有的科室如果發現科室主任和護士長要是眉來眼去,張凡立刻會把他們調開。
然後讓任總派人和他們談心,緊接着讓他們開始每週都來醫院行政樓談想法,談認識,談心得。
每次不少於兩小時!
醫療這個行當,也不知道是看透了生死,還是看慣了生死,極其容易爆發辦公室戀情。
尤其是護士和醫生,尤其是技術了得備受關注的一些中老年主任。
其實,張凡不是怕他們談,張凡怕的是真要哪天,這玩意會出大事的。
說實話,他們玩的時候很痛快,但毀的時候也很急速,一個能抗大梁的醫生,最少最少要二十年的培養。
然後就爲了那幾秒鐘,讓人給捅了,或者讓人給舉報,真划不來。
所以,在這方面,張凡抓的很緊,你理解也行,不理解也成,反正規矩就是這樣。
而且,張凡的信息極其通常,用歐陽的話來說,茶素醫院建院以來,沒有一個院長和張凡一樣,能有如此多的小喇叭。
不是張凡年輕,也不是張凡怎麼樣。而是張凡解決了護士上年紀後就不得不黯然退院的這個弊端。
所以,在護理部這一塊,黑買買江就是她們的主心骨。
張凡偷着給護理部主任交代個什麼事情,然後護理部的主任偷着給各大科室的護士長副護士長還有教學秘書三個人一交代。
然後,一個醫院的護士都能調動起來。
比如,最近張凡需要知道哪個醫生還在偷着開業務處方。
都不用臨牀藥師回頭看處方,分分鐘小護士就能把消息回饋給張凡。
“你們都是偉東的領導,看看吧!”張凡沒有多說什麼,也沒有批評。這個時候說什麼都晚了,說多了,看似在維護楊偉東,其實是給他挖坑。
科室主任拿過病例一看,略微一想,“這是……”
“他愛人!”
“啊!”護士長驚訝的捂着嘴。
然後又立刻放下手,輕輕的抱着楊衛東的肩膀,“你怎麼不說呢,你這個傻孩子。”
“我,我害怕她知道啊!這才過了幾天好日子啊,以前的時候,她跟着我在首都,因爲我不光要上學,還要交學費,就那麼一點補助,能夠什麼啊。
只能住在地下室,她也不在乎,被子都長蘑菇了。放個屁,隔壁都能知道。
現在,有別墅了,別墅外面還是森林,鳥語花香,曬不完的太陽。
可,她,我對不起她啊……”
越是瞭解,越是知道這個疾病的麻煩,小夥子前面一直祈求,心裡一直有僥倖。
但,現在,能怎麼辦,學醫半輩子,最後連自己愛人都救不了。
前面還努力的在抗着,現在徹底是崩潰了。
哭,鼻涕眼淚的止不住的往下流。
大約過了幾分鐘,張凡好像被電擊的雀兒一樣,驚醒過來了。
“哭個屁,生病裡就治療,我半夜過來的時候還以爲你是個漢子,現在也就是個奶娃子。
這樣,護士長安排單人單間,最好的病房拿出來。平時不要讓人打擾,同事們可以關懷,但不要成羣結隊的烏泱泱的一來一個科室的人。
寧主任,偉東最近就別上臨牀了,你們科室的教學秘書,就讓偉東最近抓起來。
還有,你們科室申請一下科研治療。”
說完,張凡拍了拍楊衛東的肩膀,“堅強起來,你哭哭啼啼的,你老婆怎麼想。
我都半夜過來了,你還怕什麼。”
“張院!”
這話一說,楊衛東哇的一下,直接爆發了,哭的都哆嗦了,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這段時間,他都怕死了,真怕死了。現在有張院這句話,他真的像是抓住了一把救命的草一樣。
但又擔心張院是爲了寬慰自己,真的,這個時候,他真的希望,有個人能站出來幫他出主意。
第二天,頭頸外的轉角的病房裡,楊衛東的愛人住了進來。
“你別讓人家護士長也難做啊,這個病房……”
病房雖然不大,但是單間,不光有病房還有沙發,最重要的是有個小陽臺,冬日的暖陽照射在小陽臺上,一盆不知道誰養的水仙花在陽光下綻放。
“沒事,這是院長特批的!”
“院長?”
“你男人在院長面前也是有點牌面的,而且院長說,當初要不是你的支持,我這麼個優秀的人才也不會來茶素,這也是感謝你的。”
“不就脖子上有個腫塊嗎!值當這樣?”
“醫院家屬都這樣,醫院優秀醫生的家屬都這樣,我是最優秀的一批。”
小兩口一個瞞着一個,生怕對方壓力大。
楊衛東的老婆,再不懂醫療,也是個頭頸外博士的妻子,何況人家還是生物老師,碩士畢業的生物老師。
什麼不懂,什麼不知道。就是不想讓楊衛東壓力大,裝着什麼都不知道。
“咱的房子太大了,賣了吧,買個小點的,你以後搞衛生也方便一點。平時看你拖地,拖的一頭的汗。”
“不賣,我樂意,我就想住大房子。偉東,真別買,我……”
她想自己可能沒救了,房子賣了,人沒了,以後偉東孤零零的一個人可怎麼辦啊。
等再檢查一下,她就準備拒絕治療了,不能人沒了,錢也沒了吧,偉東還要活下去啊,他才三十歲出頭啊,他才從泥坑裡爬出來啊。
“查房了!家屬們請離開病區,查房!”
病房外,護士長的聲音就像是古代青樓的老鴇子一樣,喊關門一樣。
各個病房裡的家屬們一個接着一個的往外走。
今天是頭頸外的院長大查房。
平日裡,這種小科室,張凡很少來參與查房。
今天不光張凡來了,任總也來了,外科幾個院長全都來了,甚至一天到晚忙着術前的閆曉玉都來了。
一進門,張凡就笑了。
“精神不錯,你比楊衛東強,楊衛東知道你病了,人都萎靡了。你給楊衛東點信心。
今天我們在家的領導都來了。”
說實話,當年茶素醫院能硬起來,第一批的人真是解救了張凡和歐陽。
當時,張凡和歐陽去內地招生。
給政府下了軍令狀的。
要招一批專業硬朗的博士。
可惜,想法是美好單純的。
要不是有趙燕芳和楊衛東他們,當初的張凡和歐陽,都不知道怎麼給上級交代。
不要說人心不是騙的,張凡雖然從來沒有嘴上說過,歐陽也從來沒有表示過感謝。
但關鍵時刻,總會偏心一點的。
張凡笑着說了幾句,然後就對幾個領導說道:“來都來了,總不能空手來吧,各位領導得放放血了。”
任總笑着點頭,“嗯,醫院這邊對於困難職工有一些補助,偉東又是優秀職工,這方面我去申請,沒有任何問題。你的工作你也放心,我已經和學校打過招呼了。
學校好像也有一部分補助。”
醫院這邊其實補助的不是很多,也就兩三萬。
真正大頭是閆曉玉,“聽說你在賣房子?偉東啊,要依靠組織,明白不,要依靠組織,爲什麼你一直在考察期,就是因爲你不靠近組織。
醫院實驗室這邊對於有科研貢獻的實驗員有個基金,而且這次張院給你們又申請了科研醫療。
這一次,估計看病不光不花錢,還能賺一點,不過賺的也不多,也就二十來萬,你也別嫌少。”
衆人湊在一起笑着說了兩句。
然後大家都看向了張凡。
因爲大家都知道,這個時候錢已經不重要了。
張凡點了點頭,“接下來一段時間,你就要受點罪了,要調整好心態,配合好我們的治療。
這次的治療我帶頭,你放心,雖然我不敢給你保證什麼。
但我們同事,我們一個戰壕的戰友,絕對不能流血又流淚。”
凌晨的時候,張凡就在系統裡反反覆覆的針對這個疾病做過一個模型。
辦法倒是有,首先就是最大限度的切除病竈,然後就是細胞免疫療法。
因爲頸部的這個地方,東西太多了。
也不說什麼組織了,咱們就打個比方,比如豬脖子,就叫黃泉肉。
並不是說這地方是進刀的部位。
而是這個地方彙集了大量的淋巴,華國人在吃的方面更新換代的真尼瑪開了掛一樣。
比如刺身,尤其是丸子國的刺身,大家覺得這都是奢侈品。
其實華國老祖宗從宋代就不吃了!
而豬脖子,更早的時候就已經不吃了。
可現在有的包子店餃子店,尼瑪就壞了良心了。
淋巴多,組織密,血管神經密密麻麻,所以想徹底切除,就和大腦腫瘤一樣,你未必能全部切除。
切不完怎麼辦,細胞免疫治療。
什麼事細胞免疫。
這就是這幾年天價抗癌藥的原理。
其實就是把身體內部的T細胞,這玩意就是身體內的打手。
把這個打手呢,武裝一下,讓空手赤拳的變成開着坦克,開着飛機變成超級戰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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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去打腫瘤。